在車燈的照耀下,我能認出他的身形,必然是蘇富無疑。
我道:“週三,擒賊先擒王,先殺蘇富,別殺其他人,瞄準蘇富開槍。”
我剛說完,沒想到蘇富那混蛋躲進車裡去了,現場總共有六人。
砰!
有一人朝著某處開了一槍,他們都警惕地掃視周圍,用樹木作為掩護。
有一人,我記得他,他就是上次刺殺我的那個混蛋,就是當初我跟周若若逃跑的時候,刺殺我的那個人。
他的眼神像鐳射眼一樣掃視周圍,最後視線定格在我們這些草叢裡面,我忽然想到,附近沒有幾處可躲,只要他們開槍,我們一定中靶。
週三道:“張總,附近沒有隱蔽的地方,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其實明白,附近沒有多少處地方可以隱蔽的,只要他們子彈足夠多,往草叢裡面掃射,一定可以將我們打成千瘡百孔,
我答應道:“好,”
“砰砰砰砰!”
週三連續開槍,那頭直接倒了兩個,然後很快的,就有人反殺了,一連串的子彈襲來。
“啊!”週三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我心中緊張,驚呼道:“你怎麼了?週三?”
“我右胸口中了一槍,已經走不了了,你先走一步吧。”週三捂住右胸口,表情疼痛地說道。
“我……我不走,他們會殺了你的。”我焦慮悲痛地說。
“我血流不止,沒有活的機會了,你先走吧。”
“週三……”我看著週三呼吸艱難,滿頭大汗,流血不止,他表情難受,意識正在喪失。
“週三……”我擔憂而慘痛地喚道。
砰砰砰砰!
我一邊朝那頭開槍,一邊對他慌亂地說道:“我不會放棄你的,週三。”
“我活不了了,你走吧,走啊!”週三竭盡全力般地喊道。
我看著他,心如刀割。
看著他們步步逼近,我把心一橫,萬不得已,我只能忍痛走了。
我淚流滿面地跑,像羚羊一樣飛奔。
砰!
一聲槍響過後,接著砰砰砰砰……一連串子彈飛射而來。
跑了沒多久,我就一躍而入了江水之中,連最後看一眼周三的時間都沒有。
夜色太黑,我拼命地在汩汩流動的河水中游,好在我沒有中一槍,上天保佑啊,剛剛一通火花四射,居然沒有打中我,我感覺不到疼痛。
其實我明白,如果我不跳河,一定會中槍,好在我跳河了,把頭埋進水裡去。
江水刺骨,我呼吸困難,一直閉著氣潛水,遊了很久,但是仍然聽得見有聲音傳來。
我朝著河流的對岸游去,內心無比的恐慌,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已距離死亡那麼近。
好在他們沒有跳下水殺我,我真的太走運了,感謝上蒼。
夜間的水異常寒冷,我一陣心悸過後,忽然流淚了,淚水和河水混在一起,我為週三流淚,他的確衷心,可惜太年輕了,他一定死了吧?
出於求生本能,我拼命地遊,終於游到了對岸,我吐了口河水。
槍聲已經停止了,我已經在下游的對岸某處上岸了,好在那邊有很多花草樹木,可以作為掩護。
我幾乎看不見對面的情景,那輛車一直在上游,泛著點點光亮。
我渾身是泥,渾身是水,我這輩子沒有這麼狼狽過。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在我沒有受傷,不過命懸一線,讓我心有餘悸,我很痛苦。
我精疲力竭,走路都走不動了,岸邊有路,有摩托車,有其他人家,這是一條可以繞回我老家的路,令我最擔心的還是我的老母親,蘇富那混蛋,好像是知道我老母親的地址的,難道我老母親出了事?
既然如此,蘇富為什麼不埋伏在我家等我回去,殺我呢?
哦……我想起來了,原來蘇富根本就不知道我回家,也不知道我何時跟老母親通電話,所以無法埋伏暗殺我。
如果他利用我老母親要挾我,那麼也是不行的,因為我可以提前做部署,我可以報警,他怕對付不了我。
我老家是沒有攝像頭的,村中很多人家都沒有攝像頭,我家也是如此,我真後悔,當初沒有給家裡面安裝攝像頭,蘇富的犯罪證據沒有了。
我摸了摸口袋的手機,手機都進水了。
我很感傷,這一切都是因為李若曦太美所致,一切都是命運,意外和疾病不知誰先來,誰讓我們這麼倒黴,遇上蘇富這個瘋子呢?
娶美女果然是不保險的,那麼多人渣惦記著。
我對這一片地方可以說相當熟悉,蘇富幾乎沒有找到我的可能。
我摸著夜色前進。
我按了按手機,沒想到它螢幕亮了,居然有防水功能,這令我有些驚訝。
我走了一段路,抵達隱蔽地走了一段路,我相信蘇富已經跑了,因為只要他開槍,就會引起注意,所以他只能跑,那畜生親自殺我,他有不在場證據?
我第一時間打報警電話,“喂,警察,我要報案。”
“報案?是什麼案子?”那頭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嚴肅,充滿疑問。
“剛剛有人要殺我?開槍殺我,我朋友如今命在旦夕,可能已經死了,你們馬上出警,不然他跑了。”
他焦急道:“你姓甚名誰?”
“我叫張凡,我有一個朋友,他叫劉超,是周倩倩的私人保鏢,他可能被人殺了,地點是……你們趕緊派醫生和警察過去呀。”
“好,我們立刻出警前去相救!”
“謝謝,儘快,”
他問:“你在什麼地方,我們派人過去接你?”
“我就在那個地方附近。”
“你來派出所吧,我們會派醫務工作人員和警察去的。”
“好,”
我來到一個摩托車載客的地方,看見一個老人,已經很老了,仍然在那裡開摩托車兜客賺錢,都是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掛了電話以後,我跟開摩托車那個老人說道:“老人家,請載我去派出所。”
“哦,你怎麼渾身是水?”
“不小心摔下了河水中。”
老人慈祥地一笑,“年輕人,你是哪裡人,為什麼去派出所。”
“我是百花村的人,去派出所是有事情。”
“好,上車吧。”
老人家也就隨便問問而已,他滿臉皺紋,我看見他,就像見到我父親,我生活在單親家庭,從來沒有見過我父親,如果我父親沒有死,大概就是這個年齡吧,頭髮花白,笑臉慈祥。
他載我到派出所門口停下了,我趕緊付了錢,付了雙倍的錢,老人一臉茫然地看著我,說道:“年輕人,不用那麼多錢,你給多了一倍了。”
我慚愧地笑著道歉:“大爺,不好意思啊,我渾身是水,真是對不住您,把您衣服弄溼了。”
“沒關係,我馬上就回家了,你好好注意身體,不要感冒著涼了。這種天氣不是冬天,很容易就會感冒著涼的。”
“謝謝,”我感激道。
我疾步匆匆地走進派出所去,來到派出所視窗,裡面有一個年輕的男的工作人員,我急道:“警官,我兄弟,趕緊找我兄弟。”
工作人員抬頭,凝重地問:“你是誰?”
我慌亂道:“我是張凡。”
“哦,你就是報警那個,已經出警了,你坐在那裡稍等就好。”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來,工作人員給了我一身乾燥的衣服讓我穿上,我很感激,連連感謝。
內心痛苦難耐地過了五分鐘左右,他起身,面色有些悲哀地走過來,我看著他的表情,頓時心裡想哭。
他告訴我:“張凡,你的兄弟已經死了,那個叫劉超的。”
“什麼,週三死了?”我心裡一陣刺痛,頭腦感到一陣眩暈,立即暈倒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在警察局的床上躺著,警察給我遞來一杯葡萄糖,說道:“喝了吧,張凡,節哀順變,你兄弟的確死了,但是你也不至於這樣。”
我忍不住,頓時淚流滿面了,說道:“你有所不知警官,他死的很慘,他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你們要抓住那些殺人犯吶。”
警官嚴肅地問:“那些殺人犯是誰呀?”
“他是蘇富,主謀是蘇富,他真的是蘇富,快去抓他,別讓他跑了。”我憤怒而焦慮地說道。
警官問:“誰是蘇富,有聯絡方式嗎?”
我道:“有,他是萬有集團的總經理,我跟他是有仇的,我跟他的仇是基於我的老婆李若曦,我……”
待我講完以後,警官道:“好,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吧,我會跟那邊的派出所進行交接的。”
我感激道:“謝謝你,警官,希望你能將他抓拿歸案!”
他關心地道:“你就別操心了,你家在哪?”
我嘆息一聲,感慨道:“我不敢回家,怕他在我家裡暗殺我,我擔心我母親,我怕她出了事。”
“你母親有電話嗎?打個電話給她唄。”
“已經打過了。”
說完,我再度給我媽打電話,說不定這次能行呢,沒想到很快就打通了。
但是接聽者不是我母親,而是一箇中年女醫務人員。
“喂,你是?”
“我是張凡,我母親在哪?”
她道:“李桂香是你母親?”
“是啊,她怎麼了?你又是誰?”
“我是醫生,人民醫院急救科醫生。”
急救科,我心驚肉跳,觸電一般跳了起來,緊張問道:“我媽怎麼了?”
她道:“正在急救呢,她在你家摔倒了,頭撞破了,流血不止,如今正在搶救呢。”
我的心一陣刺痛,心痛如絞。回覆道:“我立刻過去人民醫院。”
“嗯,你快點來吧。”
我跟警官急忙說道:“警官,我先走了,我媽出事了。”
“哦,”警官也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安慰我了,說道:“我送你過去吧。”
我想了想,“謝謝,”
在警車上,我的心惶惶然往下沉,痛不欲生,腦子一直嗡嗡作響,空白得欲裂。
我太慘了,為什麼我母親會出事?
難道我還不夠慘嗎?老天要這樣對我?
不對,怎麼可能如此巧合,一定是蘇富做的,一定是。
今天蘇富暗殺我,碰巧我母親撞破頭,一定是蘇富乾的。
我跟警官歇斯底里道:“警官,我媽出事,一定是蘇富那畜生乾的,怎麼可能這麼巧,不可能這麼巧的。”
警官若有所思,沉聲道:“你先別激動,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一定會去考察蘇富的行蹤。”
我淚流滿面地點了點頭,我腦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我母親出了事,那個含辛茹苦養大我的母親竟然出了事。
沒理由的,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一定在做夢,在做噩夢……
我心如死灰,呆愣地想著,全然低著頭,警官看著我,一臉的擔憂,他搖了搖頭,嘆息連連。
汽車的路噪,交錯而過的車燈,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努力地讓自已清醒,哀求說道:“警官,你一定要將蘇富繩之以法,一定要。”
我的聲音是乞求,他道:“你冷靜點好不好,這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我保證盡力而為,竭盡全力,你如今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能體會得到,去年我母親死的時候,我也是心如刀割。”
“你……”我看向警官,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我,總之,我是流淚更甚了。
“警官,能快點嗎?”
“已經超速了。”
警官一腳油門,加快速度讓我去見我母親。
我清醒地意識到這一切是真的,不是做夢,我渾身開始顫慄起來,因為夢不可能如此真實,一定是真的。
做夢的人是分不清現實,但是現實的人一定知道自已在做夢。
我不停地祈禱,嘀咕著:“媽,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警官,你能再快點嗎?”
“再快容易出事故,而且闖紅綠燈,我已經鳴笛讓別的車讓路了。”
“她怎麼會撞到腦袋,媽!媽!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的心揪著痛,無比的心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媽你不要有事,真的不要有事啊!我心裡扛不住啊,我要死了,我要瘋了!
我想打電話問那醫生,我媽怎麼了,又怕耽誤她工作,我只能按壓下自已的擔憂。
這樣反反覆覆過後,因為路途遙遠,我還是打了母親那個電話,如果她有空,一定會接,沒空一定不會接的。
她接了,我喜極而泣。
我迫不及待地問:“醫生,我媽怎樣了?我媽怎樣了?”
“拍了CT,情況不容樂觀,你母親如今昏迷不醒,我們醫務人員正全力搶救呢。”
“啊……”我心痛如絞,痛不欲生,坐立不安地雙手合十,向天祈禱道:“老天爺啊,你千萬不要讓我母親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