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的風鈴發出悅耳清脆的響聲,廊下幾位婢女步伐一致邁入正房。
從頭至尾,不見有人發出半點動靜,只是偶爾不安的用眼角打量四周,忽而一抹淡紫色衣裙的妙齡女子出現於她們眼簾。
帶領她們入內的小婢女衝上方行了個禮,笑吟吟開口:“子悅姐姐,這四位便是夫人新採買的小丫頭,由府內教習嬤嬤調教過才送來的。”
“有勞了。”
小婢女直言不敢當,隨後便乖巧的站至一側。
子悅從不懷疑大夫人的眼光,端詳一二後道:“入瞭望舒閣,從今往後你們就要聽四姑娘的吩咐行事,若有偷奸耍滑之舉,不必姑娘吩咐,我親自趕你們出去,聽明白了?”
無錯書吧幾位婢女惴惴不安答是。
子悅滿意的點頭:“你們隨我進來。”
小婢女們不敢不從,跟著她繞過前廳,約莫走了二三十來步,又進入一間寬敞的女子的閨房。
子悅屈膝行禮:“姑娘,人到了,還請姑娘給她們賜名。”
站在身後的小婢女偷偷抬眼望去,一隻蔥白細嫩的手挑起五彩珠簾,從後探出一張俏麗面容來,生得雲眉霧眼,身若纖柳,氣韻獨到。
小婢女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姑娘,想到將來她就是自己的主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陸令妍細細端詳過眾人面容,素手一拍:“巧了,今日立春乃是一年之始,你們依次叫立春、立夏、立秋、立冬。”
四婢女謝過陸令妍賜名之喜,子悅看向一旁年紀稍小一點的婢女:“子玉,你帶她們安排住處,順便講講望舒閣的規矩。”
子玉應下,帶她們去西廂房。
“這裡是之前婢女居住的地方,她們年歲大了,得了主子恩典嫁了人,要不然你們也沒這個福分來伺候姑娘。”
幾人之中立春最為年長,當下就拉著子玉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
“子玉姐姐,我們幾個初來乍到,對侯府和姑娘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曉,姐姐能否同我們講一講,免得將來伺候姑娘時犯了忌諱。”
她這話一出,剩下的幾個連忙拉著子玉坐下,一人奉茶一人捏肩,機靈的不行。
子玉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當婢女的沒這份機敏如何伺候好主子。
“我們長信侯府吶是行伍出身,不過也只有侯爺與世子襲承老侯爺遺志從軍,二老爺和三老爺均是棄武從文。如今三房共居侯府,人多也雜,為避免你們聽別人在背後嚼舌根,不如由我說個明白的好。”
子玉抿了口茶,繼續往下說:“大房的侯爺夫人以及世子夫婦居住於東院,三房的老爺夫人還有二公子住在西院,大房的三姑娘、咱們的四姑娘、還有三房的五姑娘和老夫人的福壽堂處於後院,比鄰而居。”
立夏聽她沒提起二房老爺夫人,猶豫著問:“那咱們姑娘的父母……”
子玉看她一眼:“你倒是說到重點,咱們老爺是青州知府,常年不在京中,至於夫人……”
子玉輕嘆,幾人互看一眼,等著她把話說下去。
“夫人在紫雲觀帶髮修行,也是常年不回家。旁的你們不必多問,只需知道四姑娘是長信侯府上上下下的寶貝,心尖子,不是任何人能怠慢的。”
幾人精神一怔,連忙應下。
“你們可還有想問的?”
立秋想道:“我在外面聽說大戶人家都是有家生子伺候,很少會採買僕人,長信侯府沒這條規矩麼?”
“從前的確有這條規矩,這是前些年北方戰事不休,老夫人為了給侯爺積德,放出去好些僕人,這兩年也是不夠用才採買的。”
子玉起身,理了理袖口的衣衫道:“只要你們安安心心侍奉姑娘,長信侯府不會虧待了你們,從老夫人到咱們幾位姑娘均是心底厚道之人,將來也能許你們出府嫁人,可眼裡也是不容沙子的。”
幾人忙在子玉跟前表白一番忠心,子玉給大家分派了活計,才到陸令妍身邊回話,不想陸令儀也在。
陸令儀聽完道:“這次娘給我挑的幾個婢女多是寡言穩重之輩,難道她嫌棄我不夠穩重端莊?”
陸令妍掩嘴偷笑:“大伯母總說你是長姐,理當端莊持重些,好叫我與宛宛有樣學樣。誰知你和宛宛卻倒過來了,她年紀最小卻最沉穩。”
“正兒八經論起來萱姐姐才是長姐!唉,我還真有點想念她了,也不知這次探親之行可還順利。”
“我收到萱姐姐的書信,月末她就能抵達京城。”
陸令儀一個勁兒說好:“你明日要去紫雲觀看望嬸孃,我和二哥說好了讓他送你去。”
“我又不是遠行,紫雲觀就在京城地界,真遇上什麼受傷的也不是我。”
陸令儀抿嘴笑:“這的確是實話。”
“你們倆揹著我說什麼悄悄話呢?”
二人齊齊回頭,竟是陸令宛翩然而至。
陸令儀扶著桌面起身:“我們才沒有說悄悄話,不過你今日怎捨得書卷離手,不打算考狀元啦?”
陸令宛伸出一根手指虛空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就這樣編排我,回頭大伯母又罰你抄書,我可不會幫你!”
這算是捏住陸令儀的痛腳,她趕忙倒茶認錯:“我錯了還不成?”
陸令宛接過茶,滿意的喝著。
陸令妍衝她豎大拇指:“你和二哥不愧是一母同胞,喜好詩文也就罷了,連拿捏人的功夫如出一轍。”
“我就當此話為誇讚。”陸令宛放下茶盞,從袖間出去一張薄紙交給陸令妍:“四姐去紫雲觀必定路過閒雲齋,替我買幾本書回來。”
陸令妍揚了揚手中的紙張:“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陸令儀咂舌:“不是吧,你一屋子的書還不夠看?還要買?”
“學海無涯苦作舟,那些我都看完了。”
陸令妍莞爾一笑:“可惜你願意參加女子科舉,否則必定榜上有名。”
“我讀書又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就如同你喜歡收集玉石,收集美男畫冊一般,皆為喜好。”陸令宛面色平平,端的是穩重。
陸令妍面色一窘:“不是說好不提美男畫冊了?”
“一時忘了,見諒見諒。”陸令宛抿緊唇瓣。
陸令儀呵呵一笑,用手臂推了推陸令妍:“我問你,你這畫冊上頭可有衛蔚之名號?雖然這人說話不中聽,又自詡風流倜儻,但他皮相確實是好。”
“自然是有的,而且頭一個就是他。”陸令妍嘿嘿一笑,雖然這人著實討厭,從小就喜歡捉弄她。
正如陸令儀所說,他長得的確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