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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方知意沒有深究他的話,只是隨口問道:“上次你好像戴了眼鏡,這次怎麼沒戴?”

蘇景昀嘴角的笑意微微放大,回答她:“眼鏡放車裡了。”

他接著反問:“是因為這次沒戴眼鏡,才沒認出我嗎?”

方知意思量片刻,斟酌著開口:“有這方面的原因。”

蘇景昀點點頭,“我知道了。”

方知意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於是把話轉回到衣服上,“我看你挺年輕的,怎麼不試試青年裝?”

蘇景昀淺笑,“我都奔三了,還是傳統的適合,青年裝就留給小年輕穿吧,而且我穿傳統的樣式比較習慣。”

方知意對於他的年齡有點意外。

蘇景昀看出來了,“不信嗎?”

她說不信。

蘇景昀還挺高興的,權當她是在誇自己年輕。

他看著給自己量尺寸的方知意,突然想到什麼,試探問道:“我的衣服是你做嗎?”

也難怪他會這樣問,方保祥不在,他的徒弟今天也休息,所以整個寶紋閣包括四合院就她一個人。

在兩人說話間,方知意已經測量完畢,她把軟尺放回方保祥的工作臺,邊記錄剛才量好的尺寸邊回答他:“不是。不出意外的話,製作你衣服的應該是我父親。”

蘇景昀聽到回答有些失落,不過轉眼一想,她的氣質確實與這雜亂的工作室格格不入。

她見蘇景昀在打量方保祥堆滿邊角料的工作臺和雜亂的佈局,就好心地替父親挽回形象,“家父平時……不是這樣。”

蘇景昀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個人工作習慣不同,我工作時桌子上也挺亂的。”

蘇景昀還是謙虛了,他修復古籍時桌子上二分之一擺的都是工具,還分佈的雜亂無章。

程英年之前讓他把工具碼整齊再修復,但是蘇景昀嫌麻煩。

不過後來看他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程英年索性就放他自由發揮了。

方知意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不幫方保祥收拾。

她把剛才記下的數字重新核對一遍,確認無誤後才對蘇景昀說:“蘇先生,留一下聯絡方式吧,等做好了會通知你過來取衣服。”

方知意把本和筆遞給他,“寫在這一頁最上方就行,如果你對衣服有其他要求的話也可以寫在上面。”

蘇景昀接過,骨節分明的手握住筆在紙上飛快地寫著,手臂上的青筋明顯可見。

方知意覺得他寫字時候的樣子還挺瀟灑的,就看得有點投入。

蘇景昀寫完後將筆夾在封皮上,遞給她,“需要付定金嗎?”

方知意回過神來,“需要。”她從左邊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二維碼,“具體多少我不太清楚,你看著給吧。”

蘇景昀失笑,拿出手機,掃了兩萬過去。

付完定金後,他看時間有些晚,再不走就趕不上開修復館的主任例會了,於是跟方知意簡單道別後離開。

方知意準備出來送他,他讓她留步,還說下次見。

他既如此說,方知意也就作罷,拿起剛才的那本書坐回去接著看。

等她看到二分之一的時候,方保祥終於回來了。

方保祥指揮著他們把裝布料的箱子搬到庫房,發出好一陣吵鬧,等外邊徹底安靜下來,他才進到工作室。

“小知意,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方保祥走到方知意麵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水,仰頭一口氣喝完。

方知意合上書,思索片刻,“喝粥吧。”

“銀耳蓮子?”

方知意點頭。

方保祥放下茶杯,從兜裡掏出手機,“行,那我給你林叔發個資訊。”

“爸,你可能要加班。”方知意毫無預兆地說。

方保祥聞言一怔,“你給我接了個什麼活?”他握住手機走到工作臺前,拿起尺寸記錄表翻看。

方知意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覺得他有點可愛,淺笑道:“一身中山裝而已。”

方保祥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奇裝異服呢。”

方知意補充說:“只是要的有點急。”

方保祥有種不好的預感,“有多急?”

她說一週。

果然。

他平時做一件上衣就需要一週,這下直接一週要做完整的一套。

方知意真是他貼心的小棉襖。

方保祥頓了頓,隨即說道:“沒事,我徒弟後天就回來了,正好讓他鍛鍊鍛鍊。”

方知意下意識拒絕,“不行,你做整套的。”

方保祥:“你是覺得我這幾天睡得比你早嗎?”

方知意忍住沒笑。

他拒絕的話在嘴邊盤旋好幾次,最終也沒說出口。

他無奈,“行吧。”

方保祥默了幾秒,把這件事消化了,然後問她,“那顧客長什麼樣?”

方知意脫口而出:“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方保祥:“……”

方知意隨即補充說:“如切如磋,蕭蕭肅肅。”

他好像知道小棉襖今天為什麼漏風了。

方知意說完便離開他的工作室,回到自己屋中繼續看論文。

——

J市文物修復館。

蘇景昀踩著點進到會議室,找到自己位置坐下。

程英年看人到齊,便開門見山:“今天開會呢,主要是關於下週,咱們要代表華國赴海外參加文物挖掘與修復交流會。”

程英年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他們主辦方點名邀請了蘇景昀,那這次就由他帶隊,我呢留在這兒,給你們加油。”

有人開他玩笑,“館長,您是不是特想跟我們蘇主任一起出差啊。”

眾人都知道蘇景昀是他最喜歡的徒弟,程英年又未娶妻,簡直拿蘇景昀當兒子看。

畢竟蘇景昀除了一表人才外,為人還謙遜有禮,有天賦又有耐心,誰見了都喜歡。

但可惜蘇景昀每次出差都去很遠的地方,需要坐飛機,程英年因為恐高,一直沒跟他一起出過差。

其實,他就是想看看站在臺上意氣風發的蘇景昀。

程英年嘴硬,“我才懶得跟那逆子一起,我現在都懶得看他。”

眾人大笑。

蘇景昀聽後,開始在心中琢磨怎麼逗他師父,但臉上卻掛著淺笑。

“好了。”程英年看著剛才說話那人,“羅培文,鐘錶組派你去。”

羅培文:“不是吧……”

早知道不跟這老頭開玩笑了。

程英年接著選出木器組、漆器組和青銅器組的參會人員。

他挺放心蘇景昀帶隊的,所以沒有怎麼強調注意事項,等各部門述完職就散會了。

蘇景昀正準備離開,被程英年叫住,“你演講稿寫得怎麼樣了,給我看看。”

蘇景昀騙他說沒寫。

程英年對他的信任突然就沒了,還有些著急,“你的發言本來是要審批的,不過因為你是被邀請去的,所以減少了這個步驟,但你也不能現場發揮啊。”

蘇景昀看自己目的達到,唇角勾起,“騙您的,我寫了一個大綱,您給審批一下?”

程英年:“……”

“懶得理你。”程英年白他一眼,“今天下午又送來一本古籍需要修復,你走之前把工作分配下去。”

蘇景昀乖乖點頭,笑著回答:“好,謹遵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