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很陰沉，外面寒風呼嘯，時不時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午夜時分，一個黑影突然從山頂上掠過。
山裡的夜晚靜得可怕，細長的月亮照亮了那些奇怪的小山，發出黑白色的煙霧，好像有模糊的人影在它們之間移動。
黑夜之中，一個身著玄色錦衣的人走進一座黑暗的大殿之中。
那是一座破舊不堪的大殿，裡面終年看不見陽光，昏暗潮溼。
只見那人對著上座之人道：“主人，廖丹失敗了。”
聞言，一名男子轉過身來，只見他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間束著一條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透著古樸沉鬱的氣質。
一頭白髮用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起，臉上戴著青面獠牙的狼形面具，只露出一雙冰冷深沉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丰神俊朗卻又陰暗沉鬱。
聽到廖丹死亡的訊息，他似乎有些驚訝：“哦，死了？”
據他所知，廖丹是神族，壽命本就比一般人長很多，再加上這些年挖了不少同族人的奇骨，雖效果不大，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地死去。
除非……
看著眼前對自己卑躬屈膝的人，他又否定了自己剛剛一閃而過的想法。
不會的，他沒那個膽子。
宿謹抬手一輝：“下去吧。”
只見他拱手行禮說了聲“是”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轉身的那一刻，宋然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廖丹的確是他殺的，若不是因為他受了重傷，他也沒有機會下手。
奇骨的誘惑，沒人能拒絕，他也不例外。
……
夜空中，月亮皎潔明亮，如一盞夜燈掛在天上，給黑漆漆的夜晚帶來了一絲光亮。
月光照在了林瑾宸的臉上，月色朦朧，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是感覺他好似換了個人一般，與白日裡截然不同，與平日裡在慕月面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徒弟更是沾不上半分關係。
此時的林瑾宸，負手而立，站在懸崖邊上，崖腳下的松濤，奔騰澎湃，滿山的葉子掀騰翻覆，只看見點點銀光四濺。
微黃的月光照在懸崖邊上的一棵高大的樹上，在他臉上投射下點點陰影。
他穿著一件墨色的緞子衣袍，上面用金線繡了雲紋圖案，袖口處露出金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間束著硃紅白玉腰帶，增添了幾分柔和之氣。
靜靜地站在那裡，風姿奇秀，神韻獨超，更顯清華高貴。
在他身後站著的，正是幽冥洞中的冥炎。
林瑾宸緩緩開口：“你來做什麼？”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喜怒，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沉穩。
冥炎並沒有回答他，只叫了一聲“門主。”帶著敬意。
林瑾宸依舊背對著他，聽到這聲“門主”，思緒飄遠。
沉痛的往事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輕輕搖了搖頭，努力不讓自己陷入痛苦中。
他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
林瑾宸轉過身：“我說過，幽冥門的門主冥幽已經死了，現在活在世上的只有九華宗的弟子林瑾宸。”
他凝望著遠方，眼神顯得深沉而遙遠，彷彿在遙望著流逝的歲月，悠然的目光中，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他現在，只想做好慕月的弟子。
冥炎不動聲色地勾唇。
“可您是魔不是嗎？這是個您永遠無法擺脫的身份……”
說到這時，他頓了頓，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一抹陰冷而又猙獰的笑容。
“若是慕月知道您是魔，她會如何看你呢？”
林瑾宸心裡咯噔一下，不自覺地有些慌亂和緊張，隨即又想到她在廖丹面前說的那句話。
“他是什麼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我徒弟！”
想到這，他又放下心來。
“她不會在意的！”林瑾宸語氣篤定地說道。
冥炎稍稍一愣，眼底閃過幾分莫名的笑意，他接著道：“她不在意？就算她不會在意，那別人呢？別人也不在意嗎？
九華宗身為修仙大宗，仙與魔本就勢不兩立，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九華宗收了個魔做弟子，天下人會怎麼想呢？
若是讓天下人知道慕月收了個魔做徒弟，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她呢？”
說到這時，林瑾宸剛才那點底氣已經開始動搖，他不在乎天下人怎麼看自己，可他在乎天下人怎麼看她。
冥炎微微一笑，接著道：“門主，別傻了，魔就是魔，永遠不可能改變，您還在妄想……”
“什麼”兩個字還未說出口，林瑾宸就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
速度之快，恐怖如斯。
“閉嘴！”他沉下臉來，目光凌厲，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點點收緊，眼神中帶著暴虐的狠厲，如嗜血的野獸，此時的他，雙眸森冷，與那來自陰間的魔王也沒什麼分別。
冥炎脖子上青筋爆起，感受著他的手指一點點收緊，窒息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無盡的恐慌包圍了他。
就在他以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林瑾宸突然放開了他的脖子。
冥炎雙腿一軟，不可控制地跪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
林瑾宸垂下眼簾：“我不殺你，是因為你曾幫過我，但也僅此一次！”
“也別想著幹什麼，一但被我察覺，我想……”
他蹲下身去，直勾勾地盯著冥炎，氣勢強橫逼人，令人不敢抬頭。
“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森冷的殺意，一字一句道：“絕無下次！”
還沒等冥炎反應過來，黑影消失於黑夜中，那股強大的威壓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錯書吧冥炎向後一倒，癱坐在地上，那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和死亡如此接近。
不過……
呵，冥炎眼中劃過陰冷的算計。
那件事，他想，可以提上日程了。
等到他被慕月拋棄，被九華宗逐出師門，被天下人唾棄之時，他就不信他還能如此淡定！
慕月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徒弟其實就是那個人人喊打喊殺的魔，他不信她會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