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神族，天生擁有奇骨，比一般人不知強了多少倍，憑什麼，憑什麼我們就要永遠生活在那個地方。”

“我不過就是出來了一次，憑什麼就要遭受懲罰！”

慕月憤怒地看向他：“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那次出去，給族人帶來了多大的災難！”

“我知道啊，就是我告訴他們的！”

廖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更惹得慕月憤怒。

“哦，我還要告訴你，那些族人的奇骨，都是我挖走的！如果你母親肯說出你和神珠的下落，她也不至於落得個被活活燒死的下場！”

慕月垂在一旁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怒目圓睜地怒吼道：“為什麼？！”

廖丹道：“為什麼，因為我在一本書中看到，族人的奇骨若是與自身融合，能修為大漲，百毒不侵，長生不老。可誰知那奇骨對族人自身無效，不過，聖女的就不一定了，若是再加上神珠，那就能讓我長生不老，直登仙界！”

說著說著，廖丹突然貪婪地看向她：“所以，聖女，你作為世間最後一個神女，又擁有神珠，是不是應該犧牲自己，成全我呢？”

慕月冷眼瞧著他：“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我犧牲自己成全你？”

看向廖丹的眼神中透著濃厚的殺意。

廖丹卻是轉移了話術：“我不配，那你那個小徒弟配嗎？聽聞聖女如今已經是九華宗的尊主，卻沒想到居然收了個魔做徒弟，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慕月目光幽暗地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廖丹道：“聖女忘了我們神族的能力是什麼了嗎？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是魔啊！”

躲在不遠處的林瑾宸聞言神色一變，緊張地盯著慕月的神情。

師尊她，知道嗎？

林瑾宸站在竹林之上，內心的矛盾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兩股力量在他心中激烈對抗，彷彿是一場無聲的戰鬥。

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他試圖平靜自己的情緒，但矛盾的聲音卻越來越強烈，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心靈。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迷宮，找不到出路。

他像一個即將被審判的囚犯，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他神色緊張地看著慕月。

慕月嗤笑一聲：“知道又怎麼？不知道又怎樣呢？”

“他是什麼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他現在是我徒弟！”

這句話，一字一句像一把錘一下一下敲在林瑾宸的心頭，多年也不曾忘記。

………

慕月目光陰冷銳利地看向廖丹，宛如黑暗中的獵殺者。

“有空操心別人的事，不如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說完，慕月口中念起法訣：“灰飛煙滅，殺陣起！”

“今天，我就要為了我母親，為了死去的族人，殺了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敗類！”

一瞬間，狂風怒吼，飛沙走石，黑暗如一頭嗜血的猛獸朝著廖丹而去，眼看就要將他吞噬殆盡。

突然，無盡的黑暗中，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化解了慕月的殺陣，黑色的濃煙從他周圍迸發而出，迅速地帶著廖丹離開了此地。

待慕月驅散煙霧後，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慕月眼神微眯，只覺得那人的招式頗為熟悉，且修為不低。

事已至此，也只好就此作罷。

不過，她剛才已經重傷了廖丹，想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慕月收回劍，來到了鄔山。

這裡早已看不出當初的模樣，一片荒山，雜草叢生，參天的樹木遮蓋住了夜裡的月光和白日裡的陽光，很難想象這裡曾經生活過人。

人們常說物是人非。

可如今，時光流轉，物，竟也不再如初。

時間摧毀了記憶的宮殿，很多美好的故事被拆成現實裡薄弱的風，途經哀傷和黑夜，從此一去不復返。

夜色如水，明月當空。

慕月坐在星光之下，靜靜地聽著耳邊的蟲鳴聲。

腦海裡一遍一遍回放著當初的記憶，時間已經太久了，久到她就要忘了她的過去，久到記憶裡的人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久到那些經歷的路程、走過的人流、發生的故事，都變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一天，再也不存在了。

天涯蒼茫，那個夏夜裡數星星的日子被丟在了逝水的年華里，如今，淡水清煙，模糊不清。

她甚至有些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了。

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裡，有熟悉的人，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一切。

她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無法清醒，直到一滴情淚落在手背上才恍然驚覺。

她站起身，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走了回去。

未來的路還很長，傷心過後，依舊要繼續向前。

林瑾宸看著慕月安全回到客棧後才悄悄來到了一處寒潭。

體內的魔氣在燕城時遭到催化，如今竟有些壓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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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宸開始運氣，極力想要抑制體內那躁動不安的心魔。

他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周圍此起彼伏的怒吼聲充斥著憎惡和嫌棄，幽冥門裡的人高舉著火把圍成一圈，凝視著盯著眼前地上這個渾身鮮血，如從地獄爬出來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中帶著不服輸的狠勁和暴虐的狠厲，如嗜血的野獸，如來自陰間的索命厲鬼。

他們身形高大，彷彿是懲治人間罪惡的審判者，火光照的他們臉上的陰影，溫暖而又猙獰。冰冷而又漠然的目光像是淬了毒，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少年撕成碎片，吞之入腹。

那個被他稱作師傅的人拿起了淬了毒的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彷彿失去了知覺，也沒有了聽覺，周圍的一切他都聽不到了，聽不到呼嘯而過的風聲，聽不到遠處潺潺的水聲，聽不到他們的咒罵和怒吼聲……

直到全身上下傳來致命般的疼痛，他才緩緩回到現實。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往下滴落，林瑾宸只覺得眉心處的印記越來越灼熱，像一塊燒紅了的鐵，一下子按在了眉心處。

他知道，它想出來，想控制他。

可他，偏不如它所願。

他再次運氣，體內雄渾而狂暴的靈氣，鋪天蓋地地自他體內席捲開來，寒潭激起一陣陣數十丈高的浪潮。

如同悶雷般的聲音，在山谷之中迅速闖蕩開來，周遭的山峰，頓時崩裂開來，巨石不斷地轟隆隆地滾落下來。

坐在房頂賞月的慕月聽見了這聲音，迅速尋著聲音的來源找去。

到了寒潭之處，卻不見有人 ，只在旁邊發現一塊破碎的鑲了金絲線的黑色雲錦。

慕月頓時心下了然。

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知道，又何必追問到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