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好好說說她。”

周偉峰惡狠狠撂下一句，走出茶水間，又換上另一副模樣，“雨杉回來啦。”

以前是沒興趣配合他扮演父慈女孝，現在是聽見他聲兒都噁心，程雨杉頭也不抬地衝茶水間道，“媽，我晚飯不吃。”

說著，她進自己房間，咔噠一聲，從裡面鎖門。

周偉峰臉精彩得像是翻了的顏料盤，一陣青一陣紅。

茶水間的陸俏若有所思，在周偉峰那張油光肥膩的臉轉向她時，又露出討好卑微的笑容。

……

這邊，徐然家門前

“雷老師，有什麼忘了交代嗎？”

爬上六樓，徐然就看見倚在斑駁脫落的牆上，搞突襲的雷鳴。

雷鳴打量他一番，笑道，“身體挺好，上六樓一點不喘，我上來，真費了老大勁。”

誇讚只是由頭，挑起這個話，重點是後面。

徐然笑笑，掏出鑰匙開啟門，道，“雷老師，我家可簡陋，你別嫌棄，進來喝杯水吧。”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雷鳴是教英語，各科造詣似乎都不低，從他改卷子，徐然就察覺。

“配不上，當不得。”徐然換好拖鞋後，從鞋櫃抽出一雙老舊的客用涼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遞給雷鳴。

啪，啪，連續兩聲，熾白的光線驅散客廳和廚房的黑暗。

雷鳴掃了一圈。

電視機，沒有。

冰箱，沒有。

抽油煙機，沒有。

估計也沒書桌，瞧著一餐桌的學習資料。

這一套傢俱應該是原安置房配套的。

這樣的屋子，雷鳴恍惚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

果然，徐然以前的生活是夠拮据的。

“早晨剛燒的，現在算是…溫水，雷老師，不介意吧。”

徐然的聲音在廚房響起。

雷鳴順著看過去，“沒事，溫水挺好。”

“坐吧，雷老師，我一個人，沒什麼講究、規矩，要是哪兒讓您不舒服，您多見諒。”徐然引著雷鳴往實木沙發。

“我也一個人，也沒什麼規矩，你隨意點。”雷鳴擺手笑道。

“雷老師，是為我選科的事來？”兩人一落座，徐然就開門見山。

雷鳴挺詫異的。

這幾天接觸下來，沒覺徐然這麼急性子。

能不急嗎？

徐然視線落在那一桌的試卷集，感覺這些小妖精一個勁地在撩撥他。

活力值已經拉滿，他迫不及待要學習，學習！

“如果你願意立馬轉理科，我會很高興。”雷鳴回道。

徐然點點頭，若有所思，又道，“那是為程雨杉同學來的？”

“沒錯。”雷鳴也不囉嗦，既然徐然開門見山，他也直奔主題，道，“你那天提醒我和桑老師的話，我們可不敢忘，所以先來你這瞭解瞭解，探探風。”

徐然皺眉，“嗯…”

沉吟片刻，他道，“這樣吧，雷老師，我先講講我瞭解的部分，基本是事實，你們也可從這片街坊鄰居口中查證。”

“別這麼說，既然來問，就是相信你。”雷鳴忙道。

“那謝謝雷老師信任，有點長，我慢慢說，06年…”

“…”

“我所瞭解，能講的，只有這麼些，雷老師，雖然程同學不願意我講，但她的數學天賦，在我看來，絕對是頂尖那一批次的。”

“嗯，我知道，她在數學上確實有天賦。”雷鳴點頭，握著玻璃杯，默默地整理徐然輸出給他的資訊，忽然，他挑了下眉。

等等！

“徐然，什麼叫你能講的？還有不能講的？”雷鳴像盲生髮現了華點，目光灼灼地盯住他。

徐然笑而不語。

雷鳴腰一鬆，往後倒在沙發椅背，視線茫然地亂飛，瞳孔中難掩震驚。

看來，程雨杉的情況，遠比他想的糟糕…

……

次日

程雨杉起得比以往早一點，把自己的髒衣物交到陸俏手上，又開著門，把自己房間打掃了遍，最後，不吃早飯，鎖門上學。

“修仙啊，晚飯不恰，早飯也不恰。”周偉峰口中罵罵咧咧。

陸俏越發察覺不對。

往日每次吃飯，不管早飯、午飯還是晚飯，周偉峰總要提一提，話裡話外，是他賞她們母女一口飯，不然她們早餓死街頭。

還會嫌棄雨杉吃的多。

現在怎麼？

不吃你的米，還罵？

不對，肯定出了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陸俏，來碗餛飩。”

“哦哦，來咯～”

……

南相路往鳴龍方向的巷子

“早飯又沒吃？”

程雨杉走的好好的，忽然，後方響起聲音。

如果不是及時分辨出徐然的聲音，她高低要甩一句粗口。

徐然靠過去，伸出手中的方便袋，“喏，包子，豆漿。”

“什麼叫又？”程雨杉接過他手中遞來的方便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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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硬，身體挺誠實。

這要擱平常，徐然高低要給她這嘴逗軟嘍。

“謝了。”咬了一口包子，程雨杉肚子終於舒服點。

其實徐然說的沒錯，她昨天確實沒吃早飯。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你中午多打了一份飯，還是光碟，你倒是一點不在意自己身材走樣啊，程老師。”徐然的解釋給的很及時。

程雨杉臉頰一紅，“要你管。”

她嘴上這麼說，手卻悄摸摸地摸到自己腰部，左捏捏，右捏捏，確定依舊是緊實有彈性，暗暗鬆了口氣。

就說嘛，她的身材，怎麼會走樣！

“說個事，昨天雷鳴老師找我了，問我關於你的事，我說了一些情況，都是周圍鄰居都知道的事，沒提監控像頭，我看雷鳴不會放棄爭取你，如果後續對你造成困擾，我提前和你說聲抱歉。”

程雨杉沉默片刻，繼續啃包子，同時，一對大眼睛盯著他，搖了搖頭。

徐然一愣，不解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