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買燒雞啊，周叔。”徐然似乎一點沒注意到她情緒的轉變，十分不見怪地對周偉峰道，“周叔，我以為您在這兒住這麼些年，是老饕呢，其實啊…”
他左右掃了眼，上身微微前傾，一臉‘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表情，對周偉峰小聲道，“這家燒雞沒我們門口李姨家的好吃。”
周偉峰也不知這小子是真憨還是裝傻。
他是來買燒雞的嗎？
他是來捉他繼女回去的！
“哦哦，這，這，這一般都是雨杉和她媽買，我嘛，沒什麼研究，不過你…小然，平時沒見你出來吃東西，怎麼最近…發財了啊？小然。”周偉峰反應不算慢，也不算快，伸手…拍了拍徐然的胳膊，笑呵呵的‘長輩’模樣。
他原本想拍肩膀，怎奈兩人身高差距實在是過大。
他又跛，跳不起來。
“嗐，小財小財，哪比得上您啊？周叔，您那棋牌室，日進斗金啊，是吧？雨杉。”
徐然忽然拋來的話題，讓程雨杉厭惡難受到立即想逃離。
周偉峰倒是被撓到癢處，油光肥膩的臉上，淡淡的笑容裡藏滿得色。
他斜睨向繼女。
程雨杉感知到那道令自己噁心的目光，餘光瞥向徐然，卻見後者不動聲色地給自己使眼色。
她雖不解，仍照做，點了點頭，“嗯。”
“您看，周叔，以後得多向您請教啊。”徐然再‘吹捧’了句，沒等周偉峰迴應，他又道，“叔，我這人，最好向人請教，雨杉同學，上次摸底開始數學卷最後一道大題做了出來，所以，我今天想向她請教請教這次考試的數學卷最後一道大題，周叔，都是鄰居街坊，我想，您能理解吧？”
這小子話有點繞，周偉峰腦中還沒理清他話的邏輯，嘴上卻連連道，“好啊，好啊，同學之間嘛，相互交流，應該的，應該的。”
話出口，他才反應過來。
他這繼女學習什麼水平，他還不清楚？
無錯書吧班級倒數的份！
上次摸底考數學卷最後一道大題，和這次考試數學卷最後一道大題，有必然聯絡嗎？沒準上次她是蒙的呢？
這小子…
好好好，這麼玩，玩陰的是吧？
他眼皮兩個開闔，立即笑道，“小然，這兒這麼鬧，啷個學的好？要不到我家唄，正好你姨做了幾個菜，一起吃個飯，吃完飯慢慢交流。”
周偉峰的原意，仍把徐然當作那個整天把自己鎖家裡、不怎麼愛搭理人、拒絕與人溝通的內向Boy。
與他一樣，程雨杉擔心徐然的臉皮到底夠不夠厚的同時，不理解他摻和進來的意圖，畢竟他之前的態度挺明朗，她和他嘛，夜宵之交。
“好的啊，好的啊，周叔真是…難怪這一片提起周叔，個個豎大拇指呢，沒的說，那我以後有什麼不解的題目，直接去您家請教雨杉同學，第一次去，也沒準備什麼，待會兒在李姨那兒，我買只燒雞。”
徐然動作極快。
說話的功夫，和小吃店老闆把賬結了。
對上週偉峰傻眼又憋悶的目光，程雨杉藏著笑意又有點懵的視線，他微微一笑，催促道，“走啊，周叔，雨杉同學。”
……
偉峰棋牌室
“什麼情況？”
陸俏用胳膊肘碰了碰周偉峰的胳膊，視線鎖在剛和她打完招呼、跟著自己閨女進房間的徐然身上。
同學誒。
雖然是自己家門口認識的娃。
但她傢什麼時候來過同學？
大廳裡的牌友大多是街坊四鄰，也是議論紛紛。
“麼子情況哦？”
“真個耍朋友了噻？”
“小然沒牙老子沒孃老子，哪個好配雨杉？”
“呵，人家比你長得帥～”
“…”
周偉峰斜盯著消失在慢慢合上的房門中，那道高大的背影，陰聲道，“豬婆子皮！（厚臉皮）”
見他這語氣，陸俏當即閉嘴。
……
樓梯下的隔間，空間不大，甚至逼仄。
“有點亂，你…”
“哇～”
程雨杉第一次帶同學，還是男同學，進自己房間，有些不好意思，正準備用番俗套的話化解化解，就瞧見徐然一聲驚歎，滿眼驚奇地打量自己房間，像是見到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她臉頰不由一紅。
“女生的房間誒～”
再聽這話…
程雨杉嘴一抿，再次忍住給他梆梆兩下的衝動。
“演得不好。”
她繃著個臉，晶瑩紅潤的嘴唇幾次囁嚅，吐出這麼一句。
“嘿嘿.”
徐然不置可否地輕笑兩聲。
兩人相視，一切無言。
她知他給她留面子，他知她知他給她留面子。
“先說好，這次數學卷最後一道大題，我確實做出來，不是因為我掌握相關知識點，而是我看過類似的真題，15年，區統考。”
狹窄的空間裡，兩人對面而坐。
“只是看過類似的真題，就能做出來，程同學…”徐然語氣一頓，上下打量她一番，接著道，“我該說是出卷人水平不夠，還是你數學天分太高？”
程雨杉淺笑，沒有回應。
“講講思路吧。”徐然掏出試卷。
只是高三開學考，沒按照高考標準，把題卷也收走。
“好。”
她接過他的試卷，目光落在其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徐然的字十分漂亮，是那種工整的漂亮。
從第一題到最後一題，他少有沒答出的題目，固然答出的部分不能保證全部正確，但與之前，與上學期相比，他這種進步，可以說，天壤之別。
“高校長組織的這次考試，不見得多難，但對基礎知識點的要求相當高，也是巧，我暑假啃了啃教材，這是學渣我的一點淺見。”徐然像是讀出她心中疑惑，解釋道。
程雨杉看了他一眼，翻過卷子，直到看到最後一題，才道，“同為學渣，我連淺見都沒有。”
“這種俏皮話，程同學可以多說說。”徐然笑道。
“看題！”程雨杉瞪了瞪他，清喝道。
“好，程老師，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