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正月初一

“雨杉，雨杉～”

“起來咯～”

老媽陸俏的聲音在客廳外響起，躺在床上的程雨杉一時恍惚，她急睜開眼，確定自己是在徐然家的臥室，才鬆了口氣，生怕自己如今的一切是自己的幻想的錯覺消失腦後。

“雨杉～”

又一聲催來。

要命啊，彷彿回到以前在棋牌室的日子。

“俏姨，我來，我來，不用喊她。”

徐然的聲音響起。

正在穿衣服的程雨杉嘴嘟了嘟。

這傢伙，越來越會獻殷勤了哈。

就是不肯，不肯…

“誒呦，莫事咯。”

“俏姨，這大年初一的規矩，女人休息，男人做飯，再說，煮個餃子有什麼難的咯，你去看會電視，我來忙。”

徐然的解釋讓她臉頰一羞。

原來…是這樣啊。

那她還誤會他了呢。

不行，得找老媽多問問，還有什麼類似的習俗。

這個好誒。

女人休息。

……

煥然一新，精裝的徐然家，處處點綴春節喜慶，對聯、福字、中國結…

“你想麼子？就今天一天，沒了。”新購置的布藝沙發，陸俏看向洗漱後的閨女，翻了個白眼，又看向一旁的周禮軒，“軒軒，你莫玩遊戲咯，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幫你哥噠。”

“然哥說不用我幫，讓我安心玩遊戲。”周禮軒頭也不抬道。

陸俏無語。

我哪是要你去幫忙嗎？

我是要你去一邊玩去！

周禮軒感覺不對，頭一抬，老媽和姐姐的目光不含任何情緒地盯著他，他立即起身，“好嘛，好嘛，我去看看。”

嘴上這麼說，卻在走到一半時，腳下開溜，溜進徐然的臥室，還把門帶上。

“誒！”陸俏欲起身，把他揪出來。

好隨便進別人家臥室的？

“沒事，徐然昨天不還讓他玩電腦遊戲嘛，軒軒不是沒禮貌的娃。”程雨杉攔住她，道。

徐然臥室門後，周禮軒心滿意足地鬆開貼在臥室門上的耳朵，坐在小凳子上，也不到處看，更不到處翻，繼續美滋滋地和同學開黑。

“你啊，人家還沒娶你進門呢，你倒耍起女主人的做派。”陸俏小聲道，目光還悄悄關注了下廚房的動靜。

“媽～你胡說什麼呢？我和他，他…是朋友。”程雨杉臉色羞紅，低聲嗔道。

“手牽手、抱一起的好朋友？”陸俏立即反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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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瞠目結舌，好在思維一直線上，“您，昨晚，偷看啊？”

“什麼偷看？你們在巷口抱著，我那叫偷看啊，我叫光明正大地看！”陸俏糾正道。

“那也是朋友間的擁抱。”程雨杉繼續犟嘴。

陸俏氣的直瞪她，“好好，你繼續犟，繼續犟咯，反正你馮娭毑（奶奶）這段時間沒少跟我打聽小然的事，你看不上，有人上趕著要嘞。”

“什麼我看不…馮娭毑？她孫女不都上大三了嗎？”程雨杉準備辯解，話到嘴邊又變成敵情偵查。

“女大三，抱金磚嘛，我還沒提你曲姨、關姨、紅姨那幾個呢，她們小娃娃要麼才上高一，要麼小30，天天上趕著問，要說人啊，都是勢利眼，那會個個瞧不上小然，也瞧不上你，都覺你倆配上挺不錯的，這會兒呢，小然不僅學習好，還能掙錢，把家裡這通裝修，都是牌子貨，好嘛，現在個個眼紅你，中意他，真是沒嘴說！”陸俏連連感慨，實則注意到閨女走神的模樣，她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繼續默默地看昨晚的春晚重播，不再囉嗦。

“俏姨，餃…程老師起啦，吃餃子吧，趕緊吃，完了咱們打會鬥地主，快中午的時候我來熱飯。”

程雨杉原本心裡還有點小氣，因為徐然這一番話全化作煙飛。

他真好。

……

“啊啊～”

“我說我不打不打，你們非拉我打，又輸了，又輸了，我壓歲錢都快輸沒了～”

即便家裡開棋牌室，周禮軒卻十分不喜歡打牌，他喜歡看特攝、玩遊戲。

結果，今天老媽和姐姐非拉他一起。

坐在程雨杉身邊的徐然笑笑。

這娃還沒想明白，你老媽、你姐姐圖的不就是你的壓歲錢嗎？

“來，哥給你500塊壓歲錢。”他想想，掏出錢包，數出五張老大爺。

“誒呦，小然，他又小不了你幾歲，怎麼好你給他壓歲錢噻，昨天都說了，不要，周禮軒，你不要拿哦。”陸俏衝徐然擺了擺手，又對兒子警告道。

周禮軒眼巴巴地看著徐然手中的五張老大爺，又急又氣又委屈，嘴癟癟的，淚珠子眼瞅快下來。

徐然看看陸俏，又看向程雨杉。

後者有些不解，明明昨晚都說了，不要給，怎麼又…

“好吧。”他默默地收回錢。

眼瞅著五張老大爺離自己越來越遠，周禮軒真是要掉淚珠子了！

徐然卻在把錢收回錢包的瞬間，再遞過去，笑道，“那這樣，未來姐夫給你壓歲錢，這樣沒毛病吧？俏姨。”

他一句話，不，一個稱謂，讓客廳其餘三人陷入沉默。

“我是給我弟弟佔座位來的。”

“你弟弟？多大啊？”

“8歲。”

“親弟弟啊？”

“…”

電視機還在播放昨晚央視春晚小品《佔位子》。

“你，你說什麼呢？”程雨杉無力地推了他一下，臉頰一整個變色，她想逃離吧，腳卻邁不動，只能用殺傷力為負的目光瞪他。

徐然回頭看了一眼。

嗯，這眼神，只能起反作用。

生氣嘛，肯定會的，害羞唄，等俏姨和小舅子走了，好好抱一抱她。

陸俏回過神來，看了閨女一眼，又看看徐然，嘴角完全壓不住，“嗯嗯，這可以，這可以，軒…”

“謝謝姐夫，祝姐姐、姐夫新年快樂！”她還沒說完，周禮軒一把接過徐然手中的五張老大爺，起身，認真地鞠躬拜年，完了，還有所指地一個勁看向自己姐姐。

程雨杉一時沒回過味來。

陸俏卻明白兒子的心思。

跟這撈外快呢？

拿500開心開心得了，一會兒全給你贏過來！

只是她還沒開口，徐然又掏出錢包，數出五張老大爺，“喏，這是你姐姐給你的，省著點花啊。”

“好的，好的，謝謝姐姐，謝謝姐夫！”周禮軒立馬接過錢，半秒不帶猶豫的那種，立即塞進口袋，讓開位子，“姐夫，你們打吧，我玩遊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