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後，程雨杉幾次鼓起勇氣，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卻又在關鍵時候，喉嚨失聲。
自己惹的禍，當然自己負責。
徐然把腦袋湊到她耳邊，隔著口罩，緩緩道，“程老師，我們之間的關係沒那麼複雜，其實更純粹一點，就是我貪圖你。”
他又不瞎掰。
活力值這塊，他可老貪圖程雨杉了。
聞言，她唰地看向他，藏在口罩下的臉頰驟然升溫，鼻腔內撥出的氣息都有股灼熱感。
如此近的距離，徐然切身感受了番什麼叫顧盼生輝！
真漂亮啊這對大眼睛。
“你，你…Big膽！不許對老師沒禮貌！”感受到徐然目光細微的變化，她既欣喜又害羞又沉溺，努力挪開視線，聲音發顫地呵斥道。
徐然無語。
程老師真是越來越會了哈。
這算什麼呵斥？
刺激誰呢？
“好，程老師，您先坐哈，我去瞄一眼。”他藉口溜開。
壓根不敢目送他，只在好一會後，她目光才朝他追過去，確定他走出好遠，終於，程雨杉鬆了口氣，整個人軟癱在座椅。
緩了緩，她立刻掏出手機，把頭條的所有歷史搜尋記錄全部清空！
好了，這樣就沒事了！
在心裡安慰自己一句，轉念又覺自己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程雨杉捂著額頭，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長長嘆了聲。
沒一會，徐然回來。
她臉不自主地稍繃了繃，多少有點不自在。
安撫，徐然已經安撫過，說多了反而壞菜，徐然道，“程老師，再等會兒，我先出去，在這裡報么么零怕容易打草驚蛇，等報完之後，我再進來。”
程雨杉臉蛋掛兩個大紅暈，點點頭，迅速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差不多半小時的樣子，徐然再假裝去衛生間，隔著門上不怎麼大的一塊玻璃瞄了眼，他從衛生間出來後，假模假樣地回到座位，低腰，湊到程雨杉耳邊，好似說了些什麼，然後徑直走出茶餐廳。
沒一會，他拎著一袋東西，重新折回茶餐廳。
“好了？”
程雨杉這一問不是關心脖子，是擔心跛子進不進去。
徐然輕輕點頭，把方便袋掛在椅背上，坐到她身邊。
瞄了眼那袋子，程雨杉立即收回視線。
簡直沒眼看，兩個盒0.5黑色中性筆和一摞A4草稿紙。
幾分鐘後，警車緩緩停靠在茶餐廳門前。
“等我。”徐然給她遞了個眼色，快速往跛子的包間靠攏。
這幫經常聚在一起賭的人，性格肯定是謹慎的，哪怕不謹慎，總選擇在這裡賭，說明這間茶餐廳一定有內部人員給他們望風。
或許今天這位內部人員有情況，通知不到位，或許通知了，但跛子幾人沒瞧見。
包間裡的幾人一直沒動靜。
天欲其亡啊！
徐然在警員只差兩三步來到包間之前，轉身離開。
不過走出兩步，拉開的包間門，身後傳來警員的大聲呵斥，‘不許動’、‘桌上的錢不要動’之類的。
他快步回到程雨杉身邊。
後者情緒明顯有些激動，桌下的兩隻手緊緊攥起，目光死死鎖住不遠處的包間。
徐然一言不發，靜靜地陪她。
結果，自然不會讓兩人失望。
無錯書吧警員們一人押一個，把跛子幾人押上警車，還有兩個警員在包間內，拍攝和確定賭資，之後估計還要和這間茶餐廳的老闆聊一聊，這都是後話。
“謝謝，謝謝你，徐然。”程雨杉轉身，從側面一把將他抱住，臉頰輕輕靠在他胳膊，聲音中隱隱有一絲哭腔。
難以想象，如果不是徐然的幫助，事情是否能順利地進展到這一步。
或許她會向警方揭發跛子偷拍、偷錄、侵犯她隱私的事。
但那會關幾天？能關幾天？
十天之後，她和媽媽仍要遭受跛子的陰陽怪氣、冷言冷語，重複過去一日復一日暗無天日的生活。
他，真的是一束光…
……
周偉峰被捕入獄，訊息不脛而走，各種各樣的傳聞滿天飛，有說因為找坤兒的，有說打架鬥毆的，也有說賭的。
當天，棋牌室的生意還因此火爆了番。
次日，週六
“決定了？”站在玄關，徐然問向程雨杉。
後者目光在一瞬間閃了閃。
他會因此而瞧不起她嗎？
轉念，這個想法被她拋之腦後。
她知道，徐然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跛子偷拍的受害者！
“別多想，讓俏姨報案時，再和警方提一嘴，嚴格控制訊息走漏。”徐然寬解道。
果然，他還在擔心她。
程雨杉嘴角一勾，大眼睛漾開笑意，亦充滿堅定，“嗯。”
與她相視一笑，徐然點點頭，“走吧。”
兩人出單元樓，程雨杉把之前周偉峰搜查的原件證據交給早候著的陸俏。
“小然，今天辛苦你了哈。”陸俏眼含淚花，同樣眼神堅定地和女兒對視了眼，轉而對徐然拜託道。
“誒，俏姨，早說了，別說這些外道話。”徐然擺手，似‘不悅’的表情。
“媽，您先去吧，不用管他。”程雨杉白了他一眼，對陸俏道。
“對人小然好點。”誰知，陸俏輕輕拍了她一下，責怪的語氣，又笑呵呵地對徐然道，“小然，姨走了哈。”
“嗯，俏姨慢走，到了之後，您別慌，照咱們之前定好的講就行。”
“好。”
“…”
目送陸俏離開，程雨杉收回視線，瞥了眼徐然，淡淡道，“闊以噻，徐同學，和俏姨關係搞的挺好噠。”
“嘖.”徐然學某人的語調，又寵溺的語氣，道，“調皮，我可以喊俏姨，你能喊嘛？”
程雨杉瞪眼。
好氣哦。
但又不想反駁他的這種語氣。
“走啊，程老師，又傻乎乎地站那。”
“你才傻乎乎的，我看你是…”
徐然一溜煙跑開，轉角兩步進了棋牌室。
“喔喲，小然來了噻～”
“雨杉也來啦。”
“小然，聽我孫子講，你現在學習不錯嘛，年級第一哇。”
“雨杉，麼子時候準備結婚啊？我們好早早備個份子錢噻。”
“…”
有段時間沒出現在棋牌室，這幫街坊四鄰的嘴又‘毒’起來。
徐然咧嘴一笑，好好地一一懟回去，才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