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沉默了下。
他有種上廁所上一半忽然被制止的感受。
身上的氣血一下洩去,肌肉的調動熟悉也停滯了。
變招的學習終止在了這兒。
費虹拿著毛巾擦了擦臉,瞥了眼陳餘,自顧自走到了其他人那邊去了。
似乎連和他說話都覺得浪費時間。
陳餘瞧了下,
費虹一走到那邊的人群中,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來,和幾人交談甚歡。
果然,
陳餘知道人都很現實,
但這也太現實了點,一個武學二層鄙視一個武學一層……
陳餘很快收定心思,找到了一處空地,平靜的看著那懸掛的沙包。
他重新擺起了爐灰腿功·頑弓的姿勢,對著沙包練習了起來。
很快,
那種狀態又回來了。
陳餘飛快的熟悉著這個變招,又連著其餘的變招一塊練。
爐灰腿功·碎巖,
爐灰腿功·噪槍。
那堅實的爐灰腿功二層的基礎,賦予了他對類似的動作,肌肉的調動,發力的掌控,
有著極強的學習力。
儘管只是使用了一層的氣血,但聲勢卻在練習中,變化明顯。
不一會,
一聲裂帛,
嘭!!!
沙包炸裂,煙塵暴散開來。
……
“他腿功還是很紮實的。”
201房間的另一邊,
新來的兩男兩女中,一個雙手如同猿臂的青年隴慶聽到響聲,回頭看了眼,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費虹嗤了一聲:“有什麼用?再紮實也只是武學一層,如果不是我及時收手,剛才一掌他就廢了。”
另一個男子叫珀守宇,一頭頭髮如同刺蝟,他也點點頭:
“確實,這樣的實力弱了點。”
珀守宇見兩個女孩這時都看向了他,昂著臉露出自信的笑容:
“可能是黎哥見他可憐,才讓他到這裡跟我們學習吧。”
另一個女孩冬清冽撩了下颯爽短髮,瞧著陳餘那邊,倒是一言不發。
“也可能是有什麼背景……對了。”費虹思索著,忽然看向北岑柏:
“北哥,你認識他嗎?”
北岑柏搖搖頭:“我只和他見過一面。”
他說話間,不找痕跡的朝陳餘那看去,露出了有些憐憫的神情。
這次來的幾人,
顯然都不喜歡拖後腿的人。
在一個組織,團隊內,被人排擠的感受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
“對了。”
貧民窟,窄樓。
陳莘正要推門出去工作,忽然頓住腳步,朝陳餘喊了句,
“你不是在找兼職嗎?我一直幫工的那戶人家,問你要不要到他那去工作?”
“我問了下,是開冷兵器售賣店的,報酬挺豐厚,一個月有三十金呢。”
三十金?
如果不和黎年望給他的薪酬對比,
對普通人來說也算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了。
陳餘正在吃飯,聽到這話放下手裡的碗:
“誰啊?”
陳莘收回來握著門把手的手:
“那戶人家姓列,家裡很有錢,住在白禾街那邊。”
白禾街和玫瑰街相鄰,都是有錢人家的地方。
房價也是高的離譜。
本來也算是一份額外的收入,但陳餘問了下工作時間,
和烈日武館的工作室衝突的。
陳餘隻能搖頭拒絕:
“姐,你幫我回拒了,我另一份兼職也是這個點,衝突了。”
“另外,幫我謝謝他。”
陳莘點頭,忽然關上門,跑回了屋內,
找出來一份存摺來,
她稍微數了下,遞給了陳餘:“這是姐姐這些年攢下來的,雖然不多……”
陳餘搖頭推了回去:
“姐,我我現在有的花,找兼職是為了以後。”
陳莘哦了一聲,忽然坐在了凳子上,呆坐了有一會。
似乎有些話要收,卻又說不出口來。
陳餘瞧了瞧,看她有些難受的樣子,笑道:
“姐,有什麼事你說吧。”
陳莘聞言,忽然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小余,姐是不是很沒用?”
陳餘愣了下。
他知道姐姐這是覺得幫不上他的忙了。
畢竟從他攢了筆錢後,
家裡衣食住行,各種開支基本都是他出的。
姐姐要給,他也沒要。
陳餘拿起碗筷,夾了一快排骨,樂呵笑了聲:
“姐,沒你的話,這麼好吃的飯菜去哪找啊?”
“是嗎?”陳莘卻笑不出聲來,低頭琢磨著自己的手指。
陳餘見她還是悶悶不樂,神情頓時認真起來:
“姐。”
陳莘聽到他語氣一改,也抬起頭看著他。
陳餘和姐姐對視著:
“姐,爸媽走的那年我幾歲?”
陳莘愣了下,似乎在回想:“八歲吧。”
陳餘嗯了一聲:“姐,如果那個時候沒有你,一個八歲的小孩在貧民窟會不會餓死?”
陳莘沒有回答,呆呆看著他。
她那時候拼了命的出去找工作,弄的蓬頭垢面,為的就是養活自己的弟弟。
陳餘又道:
“姐,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家人。”
“沒有你的話,我努力學習,拼命習武還有什麼意思?”
“你是我現在最重要的精神支撐,所以你作用很大很大。你輕視自己,是沒有必要,那隻會讓我也難過……”
兩人在昏黃的燈下說著話,
窗外的風吹進來,
捲起了窗簾一角。
……
荊棘學院。
陳餘剛走進學院大門,正要前往老師盧德士的辦公室,一個人影堵在了他的身前。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張鼻樑高挺,神色冷漠的臉。
他認識,
前不久在剿滅暴徒的任務中,他是隊長。
京盧未。
陳餘見他面色不善,問道:
“京學長,有事?”
“嗯。”
京盧未幾乎用鼻孔發音,他忽然開口道:
“我向你約戰,時間你定,我壓制境界,以武學入門和你比一場。”
他瞧了下陳餘:
“生死鬥。”
陳餘臉色冷了下來,看出來他是一定要找麻煩了:
“為什麼?”
“為什麼?”京盧未重複了這句話,冷笑道:
“因為我差點身死,你們幾人沒有一個留下來幫我,這就是理由!”
幫你?
在那種處境下,指望一個看著只有武學入門的人留下來?
那不是幫,那是要自己死。
陳餘打量著他的神情:
“職責在事前已經分配好,我作為誘餌,你們負責攔截。”
京盧未聲音忽然高了一度:
“職責?!職責就是一個隊伍的人要共同對抗敵人,這是一個隊伍裡每個人天生的職責!”
“行。”陳餘也懶得廢話:
“我拒絕約戰。”
這是學院的許可範圍內的。
跟一個武學三層約戰?
笑呢,
哪怕只有一點的暴露可能,
他都不會去。
把自己架在高架上,讓金風源那夥人看出來,
自己肯定要死,
如果連累家人也死……
京盧未面無表情:“你拒絕,那我只能預設你選定了學院外作為大範圍擂臺,規則是無限制格鬥。”
這是要強來。
陳餘眯著看了他一眼:
“你不怕學院?”
京盧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怕你一個貧民窟出身的人?”
他轉身就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