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明。

霧氣朦朧，四周安靜，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鄉中。

陳餘就已經來到了天台上。

他剛站完《爐灰腿功》二層的飛灰樁，又打了一套練聚力的配套動作。

渾身大汗淋漓，後背彷彿被雨淋溼。

拿起掛在脖子上毛巾擦了擦。

調整好狀態，

陳餘平緩了下呼吸，抬起頭，看著空中那似乎是虛假的面板。

“宿主：陳餘”

“武學：《爐灰腿功》二層，《冬蛇伏息》一層”

“可加點點數：1”

到了。

其實昨晚凌晨一點就已經到了，但陳餘耐住了性子，

怕影響到旁邊的姐姐陳莘的休息。

這才推遲到了今天。

“時不我待啊，”

陳餘深呼吸口氣：“加點。”

面板上飄忽了下，像是螢幕閃爍。

加點點數歸零，

“《爐灰腿功》三層”

嗡！！

彷彿腦袋深處發生了地震，

陳餘思緒一下中斷， 數不清的記憶化作洪流，突然湧進了腦子裡。

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呻吟，

一股澎湃的氣血，不知從何處而來，悄然來到了胸腔，腹部，

惠及了全身，

身軀一點點在變化，

又下湧於雙腿。

渾身肌肉發出一種彷彿是蠕蟲爬動的聲響。

呈現豎狀，如樹根纏繞了起來。

從那樹根模樣的肌肉上，一根根青筋暴露，發紅，轉灰。

一道道奇詭的紋路頓時染上了陳餘全身。

尤其是雙腿，

從腳掌，小腿，膝蓋，大腿，幾乎覆蓋的密密麻麻。

深層次發生著似乎更為劇烈的變化。

那血液流轉的飛快，發出猶如河流湧過的聲響，

其中停頓了三次，

這三次，卻像是有新的血液在誕生，替換了原有的血液。

那血液流轉的聲音愈來愈有力，

也不知道多久，

陳餘從一種幾乎是半昏半醒的狀態中醒來。

“結束了？”

他喘了口氣，像是經過一場強度高到離譜的生死鬥。

比上次擊殺那赤發武者還要疲累。

一邊舒緩著呼吸，陳餘站起身來。

身軀上彷彿染著一片片的爐灰，尤其是雙足，這一站起來，

頓時如抖篩子一樣掉落下來。

這似乎是一層身軀的雜質。

陳餘心想，專心下來感受身軀的變化。

首先最明顯的，

是呼吸，是肺部，裡頭彷彿藏著一個巨大的火爐，

稍微吐露一些，就是綿長，發熱的呼吸。

肺活量在這一層次，得到遠比之前更充足的進步。

陳餘感受著呼吸，又睜開了眼睛。

記憶中，雙腿聚力的方式，流轉力道的方式，都清晰的像是用鐵錐一點點雕刻進去的。

陳餘左腿做了個後撤步，右腿不動。

氣血顧湧，流轉，澎湃，彷彿掀起波濤。

雙足的肌肉似乎連成一束。

大腿肌肉蠕動，膨脹，一下漲了一圈。

小腿染上了像是磐石的灰色。

“嗤嗤嗤！！！”

空中發出尖銳的嘯聲！

一道道殘影彷彿連成一條條蠶絲，

剎那洞穿了空氣，

周圍的霧氣像是被子彈射穿了幾個孔，

露出了一時的清明，光明。

“四倍。”陳餘深吸口氣。

這次的提升的幅度之大，

力量，速度，靈活度，

幾乎都是達到了原本武學二層的四倍。

全方面，全形度的提升。

一隻燕子低空飛過，落在天台欄杆上，鳴叫著，似乎在宣稱著清晨到來。

新的一天開始了。

陳餘收起毛巾，擦了擦臉和脖子，跑回家中洗了個澡，在廁所貼牆的鏡子裡照了照，

忽然愣了一下，

鏡子中的人身軀協調，肌肉呈現流線型，充滿了力道，美感，和諧，

大腿的肌肉明顯隆起了一塊，彷彿岩石一般。

小腿則染著點灰色，像是爐灰，外形剛健，如同一截鐵管。

他仔細瞧了瞧，感覺身高不對勁，

“高了一兩厘米？”

陳餘朝著頭頂比劃了下，

應該是真的高了一兩厘米。

但好在他現在也是長身體的年紀，

所以影響不大。

熱水傾灑而下，一片水霧瀰漫了整個廁所。

……

洗完澡，陳餘稍微在屋內坐了一會，一邊調整呼吸，運轉《冬蛇伏息》一層。

一股暖意隨著氣流進入鼻腔，咽喉，肺部，胃囊，

轉眼擴散到渾身，一點點撫平了進階帶來的氣血躁動。

“很好。”

陳餘舒適的舒了口氣。

如他所料，

《冬蛇伏息》一層足以隱藏《爐灰腿功》第三層的變化。

他一邊保持著這樣的呼吸，一邊又煮泡了一番藥材。

食肉花花瓣，蟲面參兩者混雜著煮沸，飲用。

另一邊，拿著黎年望給的泡腳的藥方，也煮了一壺，倒在洗腳桶裡。

飲下一口熱氣蒸騰的中藥，

腳上也泡著滾燙的藥水，

陳餘難得這麼悠閒的坐著，什麼也不想。

時間一點點過去。

兩個小時後，

陳餘剛收拾著殘留下來的藥渣，忽然注意到了面板上的變化。

原本那加點點數的積累，經過飲中藥，泡腳後，會出現很細微的變化。

背景增加一點點灰色。

但這種變化似乎沒有了。

陳餘皺著眉頭：

“是藥效不足夠支援腿功第三層了，徹底失效了？”

“還是效果太過細微？”

陳餘看著剩下的那些藥材。

還好，

剩餘的也不多。

但接下來，得儘快找到可替代的藥材了。

……

陳餘跑了一趟藥店，詢問了下相關的問題。

但老闆顯然也糊塗了，

只是模稜兩可的說，店裡的中藥藥效都差不多。

他又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下黎年望。

黎年望說，

這樣的小藥店，通常只賣些用於武者打基礎的藥材，

再往上的，就得另找途徑了。

他也奇怪，又問了陳餘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陳餘也不好直接說出事實，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問題還是沒能得到解決。

“要不剩下的那點藥先吃著？”

陳餘站在藥店門口，思索著。

他想到了偶然拿到的名片，

拿了出來。

“血曼黑市。”

……

陳餘看了眼天色，已經接近傍晚。

另找個時間吧。

他往回走了幾步，忽然迎面撞見兩個戴著鼻環的混混。

剛好堵在他面前。

陳餘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兩人。

找事的？

兩個混混搖搖晃晃，嬉皮笑臉，正吹著牛，

一副才注意到陳餘的模樣，面色不虞的瞪了眼陳餘：

“你怎麼回事？”

“怎麼堵我們的路？”

陳餘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說了句不好意思，轉身要走。

兩人卻又撞了上來。

陳餘又瞧了瞧兩人的臉。

看來是逃不過了。

“兩位有什麼事嗎？”他問道。

兩個混混對視了一眼，嘿嘿一笑。

“你剛撞了我們，道歉不賠禮說不過去。”

“從藥店出來，多少也是帶了點錢吧？怎麼說，不給點？”

“能不給嗎？”

陳餘做出一副倒黴嘆氣的樣子。

這一幕也引起了旁邊路人的注目，議論。

不管是什麼地方，

看熱鬧的人始終不少。

陳餘掃了一眼，

人太多了，

不好動手。

“你說呢？”

一個混混嘿嘿笑道，

從口袋裡摸出一截鐵鏈，上面還染著點紅色的東西，像是血，也像是油漆。

陳餘露出慌張的表情，兩隻手高舉，不自禁的退到巷子裡：

“我給！我給！”

這個混混滿意的收起了那截鐵鏈，放回了口袋裡。

也跟了上去。

巷子裡翻滾著垃圾桶的惡臭。

地上一灘液體，不知是雨天積下的雨，還是哪個酒鬼留下的尿。

“趕緊拿出來！”混混不耐煩的喊了句。

“好好……”

陳餘把手伸進口袋，像是掏出了鈔票，正要遞過去。

氣血也在這時翻湧。

忽然。

噗！！

彷彿石灰一樣的東西撒了下來。

陳餘抬頭一看，急忙閉上眼睛，腳下飛退。

不對！

他鼻子聞到了藥物的氣味，又很快屏住呼吸。

有些刺鼻。

這是什麼？

那個口袋裡揣著鎖鏈的混混，將撒完藥粉的舊報紙隨手一丟，

瞧著陳餘的囧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傻子還以為我們要搶他的錢哈哈哈，他一副窮酸樣……”

“活幹完了，走吧，領報酬去。”

“不過說實在的，那人看著挺有錢，但看樣子也是傻子，錢多的傻子，哈哈哈……”

藥粉在空中洋洋灑灑，

在昏暗中瀰漫開來。

陳餘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

混混大笑的聲音忽然一頓，

使勁捂著喉嚨，

雙目忽然流出來血，

“啊！！！”

兩人驚恐大叫，很快又發展成慘叫。

五官血流不止，

癱倒在巷子的牆邊，

抽搐了下，

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