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窄樓。
漆黑狹小的樓梯,只有面向那走廊一面的階梯照的到些許光。
周圍寂靜,只傳出輕微的腳步聲。
陳餘結束了一晚的武學修習,從天台下來,朝著樓梯走下去。
心裡一邊思索著。
《爐灰腿功》的修行,自從進入到第二層後,就經常陷入停擺的狀態。
這一層對發力的要求極其嚴格,光是發力途徑,發力點的細節,就不下於二三十個。
個人的感悟能力在這一層次上就有了更大的發揮空間。
但修習中卻常碰到後力不足的情況,
比方說,
陳餘在某個點上有了些關鍵性領悟,
嘗試過一次小範圍的突破後,
不管成沒成,
這時都能清楚感受到氣血在身體內翻湧,變化。
但之後幾天內,
似乎就不再適合練習這門武學,好似身軀短時間已經到了某種極限,
得休息一陣。
陳餘猜想,這可能跟他血脈劣等有關。
如果一直是這種情況,那麼他預估,在這個層次可能要停留一年往上,甚至更長。
兩年,三年也不是沒可能。
但好在……
陳餘看了眼那似乎浮在空氣中的面板,
那點數的積累,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只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了。
來到了家門口,陳餘將鑰匙捅進鎖孔,剛要開門,
忽然,
一陣風吹過,
一瞬間,
陳餘身上彷彿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猛的回過頭。
“你好。”
慵懶的聲音彷彿隨風搖擺。
那陰冷的月光下,一個黑影踩著那走廊的欄杆,衣角在空中飛舞。
陳餘悄然收回了鑰匙,門拉上。
他看向那黑影:“你是?”
那黑影的面容被門口的燈照的昏黃一片,露出了吊梢眼,發灰的嘴唇,慵懶的神情。
他瞧了瞧陳餘的身體,上下打量,
過了一會,
才失望的搖了搖頭:
“太弱了太弱了,我根本提不起興致來。”
陳餘眯了眯眼睛,正要看對方究竟要做些什麼。
吊梢眼的男子忽然後仰,整個人呈現自由落體,從窄樓上往下掉落。
這是?
陳餘一愣,一下探出頭去。
一個黑影掉至半空,忽然閃爍了下。
嗤!!!
寬大的黑衣在風中搖擺,仿若一隻龐大的蝙蝠朝遠處飛掠而去,
只是剎那,
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速度……
陳餘回頭神來,心砰砰亂跳。
武學四層能到這個速度嗎?
似乎不能,
那麼,
這人是血象?!
陳餘看著那遠處寂寥的夜色,茫茫無言。
直到又一陣風吹過,
他打了個哆嗦才恍然醒來。
陳餘再次開啟門,進屋換上拖鞋。
屋內很是安靜,
他的心彷彿陷入了一片龍潭虎穴中,
只感到強烈的危機刺痛腦仁。
假如,
假如這個人剛剛對他出手呢?
對他家人出手呢?
他能抵擋住嗎?
或者僅僅是逃脫呢?
陳餘腦子裡思緒幾乎攪動若風暴,
但片刻後,
他得出了答案。
不能,
他會死,
姐姐也會死。
陳餘感覺臉上冰涼一片,像是被夜裡的風吹的。
他走進屋內。
洗漱,洗澡,上床。
望著那漆黑的天花板,
陳餘隻有一個念頭,
變強,
變的更強。
……
“介紹個人給你認識認識。”
烈日武館。
黎年望指著身旁的人,笑著為陳餘介紹道:
“這是我的另一個朋友,北岑柏。”
陳餘朝那人看去。
這人身材瘦削,站的筆直,彷彿是棵松竹,渾身吐露著一股蓬勃的朝氣。
他面色紅潤,雙耳狹長,目光熠熠。
身上卻穿著褪色的襯衫,長褲。
氣質不錯,
但看樣子家境也不是很好。
也是黎年望投資的物件?
陳餘猜想。
北岑柏在陳餘打量他的時候,也在打量陳餘,
過了一會,他朝陳餘禮貌的點點頭:
“你好。”
陳餘也回應了一聲。
兩人握了握手。
黎年望笑了笑:“岑柏,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陳餘。”
他看向陳餘:“岑柏是武學三層的血脈武者,你們兩個平時也可以相互切磋切磋,這對你們都有好處。”
“不如。”黎年望看了看兩人,忽然建議道:“你們現在試試手?”
陳餘倒無所謂,點點頭。
北岑柏詫異了下,也接受了。
三人走進了裡頭的一個單間。
等兩人已經就位,
黎年望又說道:
“岑柏,你收著點,陳餘是武學一層,才覺醒血脈沒多久。”
“我會的。”
北岑柏點頭。
他擺出一個拳架來,眼神忽然凌厲起來。
呼!
身軀一下通紅,口鼻熱氣蒸騰,像是剛沸騰的水壺。
渾身肌肉蠕動,雙掌,大腿像是氣球膨脹起來。
“駱象身。”
他撥出口悠長的氣息,說道。
這是一種特殊的武學。
同時練習拳腳,全身。
陳餘也鼓動氣血,行走於四肢百骸。
雙腳像是染上了爐灰,呈現出奇怪的紋路來。
一股熱氣朝身外噴薄而出。
嘭!!
兩人剎那碰撞在一處。
……
兩人打了一場後,又在黎年望的邀請下,一起到了附近一家高檔的餐廳吃頓飯。
一道菜熱氣騰騰的上來。
“這道菜是山參和南海域中的龍鯰魚熬製的,加了點檸檬,口感不錯。”
黎年望給兩人介紹菜餚後,
幾人開始動筷。
陳餘一邊吃著,一邊回想著剛剛的比試。
北岑柏在剛剛的切磋中,表現的可圈可點。
一身實力確實是穩打穩紮的武學三層,
再有突破,
就接近黎年望的境界了。
再加上他的這門武學和一般武學有些不同,不是專練於某個部位,而是全身,拳腳一同包括在內。
所以,
從某種層面來講,他的短板較少,弱點更少。
陳餘在這場比試中,只表現出之前腿功一層的速度,力量。
在北岑柏的拳腳下,本該是節節敗退。
但北岑柏有意收斂,兩人勉強打成個平手。
只是,
沒多久,
陳餘在腿功上的紮實基礎也表現了出來,
也引起了北岑柏的注意。
北岑柏似乎這才恍然大悟,
兩人之間是有一種競爭關係在的,
畢竟黎年望不是他父親,本身能掌控的資源就那些,
假如多給一個人,那麼相對的,
另一個人就少了。
於是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北岑柏放開手腳,越打越快,氣勢越來越洶湧。
而陳餘則表現的節節敗退,
像是風雨中的小舟,
隨波逐流,
飄搖不定。
但偏偏體力綿長,快似要倒卻遲遲不倒,表現的像是比之前還要進步許多。
陳餘吃了一口那龍鯰魚的肉,
餘光掃了眼北岑柏,
見他也看向自己,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如何看待自己,
頓時有些想笑。
是啊,
不管願不願意,
兩人之間難免有些競爭。
就像是那瓶源血藥劑一樣,
他喝了,
別人就沒得喝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