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雞方打鳴,赤輪自東邊露出隱隱微光,將黑夜的死寂驅散了些許。
此時聖靈谷的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震得那赤輪都站不住腳。隨即則升起了一道可與他相媲美的光柱,直直地竄上雲霄哦,與赤輪爭搶這半邊天。
但這束光亮也只出現了一瞬,瞬間便消失不見。
沈秋冥此刻正吃力地維持著結界。早晨的風很涼,而他的額頭上卻全是汗。
白千夜他們一聽見聲響便來到沈秋冥身邊,想幫忙卻不知該如何幫。聖靈谷的一切法術外人從未見過,若是貿然出手很可能會將事情變得更糟。
聖靈谷的一切生靈都圍在沈秋冥身旁,助他維持結界。
而那光柱卻是拼命地想衝出去,將原本光滑結實的結界擊出了裂縫。
“該死的,早不升天晚不升天,偏偏在這個時候昇天。谷主你當真可以!”
是的,聖靈谷谷主要昇天了。準確來說是飛昇。
但他此刻飛昇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且不說這有人飛昇肯定是修仙界的頭等大事,到時候絕對少不了人來圍觀,而聖靈谷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況且這飛昇的威力足以毀滅聖靈谷,所以沈秋冥是無論如何也必須制止。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秋冥越來越吃力,幾乎要暈過去了。畢竟這可是近似神的威力啊,他能夠抵擋住便已經很勉強了。
“咳咳……”沈秋冥的神色難看至極,他全身上下都在顫抖,冒汗。最終終是支撐不住吐了口血,倒了下去。
“沈秋冥!”澹月想上前幫忙,卻被這光柱的力量抵著不得前進。
眼看著結界的裂縫越來越多,最後終是支撐不住,就此破碎。而那光柱便再次衝向雲霄。
就在這時,一顆藍色與一顆金色的奇怪珠子忽然間衝向光柱,形成一個防禦性極強的結界,再次禁錮住了光柱。
突然間,一個令人難以捕捉的黑影越過了白千夜,隨後又出現在了沈秋冥身旁。
好快!
白千夜看著那個以兩顆珠子就可以控制住飛昇光柱的人,眼裡滿是警覺之色。
越是強大之人,越應提防。而且這個人身上總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只見那人扶起沈秋冥,道:“這麼多年了,你的功力還是不見長。”語氣實在是溫柔的有些可怕,而他的眼神更是溫柔如水般地看著沈秋冥。
“呵。”沈秋冥苦笑一聲,隨即看向那人道,“這麼多年了,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沈秋冥不禁笑了笑,隨後抱住了他。
“岑忱,歡迎回來。”
這措不及防讓大家吃了波狗糧,自然內心是有些崩的。但下一秒卻讓他們呼吸一滯。
一道極為強大的靈力攜帶著屬於強者的威壓自光柱而來,直直地奔向岑忱。
這速度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有沈秋冥注意到了,他大驚失色趕忙推開岑忱雙手結印抵住攻擊。
而沈秋冥的防護在那股靈力之前卻是形同虛設,靈力直接打在了沈秋冥的身上,將他擊出數百米遠。
但此時卻並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一道更為強大的威壓接踵而來,將所有人壓倒在地。
此刻白千夜瞄到了岑忱,卻發現他已經在止不住地吐血。
這谷主還未現身,威壓就已如此強大,而且他現在放出來的威壓,絕對只有萬分之一!
緊接著,一道青色身影自光柱走出,那光柱隨即消失。
“岑忱,”一道有磁性的男聲帶著強大的威壓傳來,幾乎震耳欲聾。
“你還敢回來?”那道青色身影居高臨下地看著此時已經趴在地上的岑忱。他的聲音彷彿結了冰一樣,冷的要死。
岑忱此刻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了,他只覺身上壓了一塊極大的石頭,根本喘不過氣來。
“谷主!恭迎谷主出關!”此時方才被打出去的沈秋冥跑到了岑忱前面以身替他擋下了威壓。
谷主微微皺眉,並沒有說什麼,卻是將周身的威壓收斂了許多,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沈秋冥經過方才的一番折騰,身上已是狼狽不堪,精神疲憊,但他說的話卻絲毫不輸氣勢。
沈秋冥見他將威壓收斂了,心裡頭鬆了口氣,便大著膽子道:“谷主,既然您出關了,那先前……”
此刻谷主一眼盯住了君漓,他的眼神立即變得駭然無比,隨即轉為憎惡,恨不得殺了他。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沈秋冥話未畢,他便已向君漓出手。白千夜大驚失色想要衝上前去拼盡全力擋下了谷主的攻擊。
瞬間,聖靈谷被一青一藍的光芒籠罩,卻剎那間又消失不見。
谷主詫異地看著白千夜,顯然是未料到他能接住自己的攻擊還完好無損。
但其實白千夜的手一直在抖,血已經順著指尖滴下來些許。
他方才用了神符以及自身全部的靈力魔氣和法器,卻也只是勉強接下了谷主一招。
此人的實力,遠超於大祭司!甚至遠超於清玄!
谷主雖驚訝卻也只有一瞬,隨即他不再看這個已經喪失了戰鬥能力的人,而是狠狠地看著君漓。
君漓也不避開,同樣盯著他看。
谷主雖比君漓要矮那麼一些,面容也充滿了小孩子氣,但他在威壓上卻完全碾壓君漓。
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沈秋冥見勢頭不對,趕忙上前去勸谷主。谷主似乎很聽他的話,還真就把目光移開了。
隨即他又趕緊與這個暴躁易怒的谷主解釋了前因後果,聽得谷主臉色越來越難看。再次將狠目光放到了君漓身上。
“你還真是和她一樣陰魂不散。”谷主冷聲道,“骯髒的東西,也敢來聖靈谷?!”
威壓再次釋放,所有人再次被壓制,然而此刻卻對君漓沒有任何影響。
谷主的前半句話君漓都沒有什麼變化,唯獨最後一句似是戳中了他。
他同樣冷聲道:“我骯髒,你就乾淨了嗎?谷主,或許還是稱你為——出塵尊者。”
“出塵尊者”這幾個字君漓還特意將他念得重些,像是在含沙射影些什麼。
谷主神色為之大變,但再看向君漓的眼神和白千夜,突然間又恢復了平靜,眼底的狠厲之色竟也隨之消失了。
最後連帶著人也不見了,留下幾個人蒙圈在這裡。
雖有萬分不解,但此刻沈秋冥也不想想那麼多。他趕緊把岑忱這個怨種拖回去治療。
其他人漸漸離開了谷主閉關山洞前,只餘下了白千夜和君漓。
君漓不知怎的,像是失了神智一般看著那個山洞。
“師尊,師尊?”白千夜有些擔心他,師尊從早上就不對勁,他都不怎麼說話了。
而且能明顯地感覺到師尊在疏遠自己,不,或許是疏遠所有人。
他好似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冰甲,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沈秋冥說,這是因為他魂魄分裂導致,但是魂魄在怎麼分裂也還是君漓。警惕性這樣強的君漓讓人畏懼,又讓人心疼。
“白千夜。”君漓終於說道,“若是有一天為師想殺你,你還會像方才那般護著為師麼?”
聞言,白千夜的手和心皆是一顫。
但在對上君漓那雙眼睛後,他完全陷進去了。
無錯書吧那雙眼,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又似乎只是在單純地看他。雖然還是那樣冷,但在白千夜眼裡,卻是如岩漿般炙熱。
“會,徒兒說過,要永遠跟隨師尊,不論生死。”
“徒兒會永遠站在您這邊,永遠護著您。”
這一串聽了能讓人感動至極臉紅心跳的話卻是未讓君漓的冰山神色化解,反而更加冷了。
白千夜一驚,我……回答錯了嗎?
君漓沒有回答,離開了此處。
——
此刻另一頭,沈秋冥在和岑忱打情罵俏,啊呸!敘舊。
嗯,敘舊差點打起來。
“岑忱!你到底想要怎樣?谷主好歹收留了你有幾年吧!你就這麼忘恩負義把禁術外傳?還是你真如谷主所說是妖族派來的人?”
沈秋冥此刻氣得臉都紅了,反觀岑忱卻是平靜得很。
“先救人,其他的過段時間再說。”岑忱越過沈秋冥,想要離開,但毫無疑問被攔下了。
“你說實話,到底有沒有跟妖族有關係?”沈秋冥道。
岑忱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了句與此事毫不相干的話:“方才我見那個叫君漓的好像有些不對勁,我得……”
“夠了!”沈秋冥徹底怒了,他將岑忱推倒在地,“你是不是非得讓我把你親腫你才會說實話!”
聞言岑忱明顯皺了皺眉,隨即想要起身,卻被沈秋冥牢牢摁住。
“我早便同你講過,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別自作多情。”岑忱偏過頭避開沈秋冥的目光道。
沈秋冥看著眼前這人氣不打一處來,先前他扶起自己時,他的眼神溫柔是溫柔,卻沒有半分曖昧不清。
他見過他看心愛之人的眼神,不止溫柔,更多的是明目張膽地愛意,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那個人,然後跟著他走,離開了聖靈谷。
他氣,他怎能不氣,明明是他先招惹自己,最後卻要他拿起又放下。如此玩弄人心,當真是……
沈秋冥是正人君子,從不乘人之危,更何況眼前之人乃是“有夫之夫”。也只說了些氣話隨後鬆開了岑忱。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後又再次恢復先前的正常模樣:“行了,不是要去救人嗎?快去快去!”
岑忱看著沈秋冥這副模樣,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愧疚。
唉,若是當初自己像他那樣強勢一點,哪怕一點。他或許就沒機會把自己遣出來,沈秋冥也不會要遭自己的罪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懦弱了。
——
轉眼間,一天已過了大半。赤輪的半身已沒入山下。
此時此刻,玄音山派正在舉行著婚禮。
沒錯,就是陌上雲和鳳雲汐的婚禮。
玄音山派,飛雲派的長老們和些許弟子們皆齊聚在玄音殿中,等待著婚禮地開始。
此刻的瀾塵正握著自家娃的手“哭唧唧”地說著什麼。
“阿雲啊!為師養你養了有十年了吧,如今你就這麼嫁……不是,娶媳婦了,我還真捨不得。”
陌上雲有些無語,什麼意思,師尊這是把他當啥了啊?什麼叫嫁?
“師尊……也不必如此傷心,徒兒娶親後還是會在師尊身邊的。”陌上雲道。
“嗚嗚嗚,徒兒乖!”突然間瀾塵抱住了陌上雲湊在他耳邊說道,“今晚,不要出門,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門,聽明白了嗎?”
陌上雲雖未懂師尊的意思,但只要是師尊說的話定然不會有錯,於是就這麼應了下來。卻未曾察覺到,瀾塵面上的微微揚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