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信走後,陸三娘忙上來問,“淵兒,陸家人又來做甚?”
從前不聞不問,虐待陸九淵,如今見到陸九淵飛黃騰達,次次眼巴巴過來,恨不得扯下陸九淵身上的肉來吃。
陸九淵不想讓乾孃跟著擔驚受怕,扯了個謊道:“沒什麼,乾孃莫擔心,都被兒子趕走了。”
聽了陸九淵的話,陸三娘放下心來。不禁感嘆道:“你長大了,乾孃也不用再害怕陸家人了。”
陸三孃的眼神太過熱切慈愛,陸九淵不禁眼神躲閃。
“乾孃,兒子有些想念您做的魚了,不如今日午膳吃魚?”
陸九淵將話題拉開,陸三娘一聽兒子想吃魚,樂呵呵就去準備午膳了。
支開乾孃,陸九淵去了書房,將管家召了進去。
管家一頭霧水,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管家,陸家近來可有什麼傳聞啊?”
陸九淵開口,管家如釋重負,只要不是府中出了岔子就行。他皺著眉頭回憶近來聽到的傳聞,終於從犄角旮瘩找到了一點線索。
“將軍,老奴記起來了。前一段時間,陸家的子女皆被人退親,說是陸家家風不良,不願與陸家牽扯過多,免得敗壞了自家風氣。
陸家人又氣又鬧,也沒有個結果,對方似乎達成聯盟,一致退親。
如今,陸家的適齡青年與妙齡女子,皆無婚配,陸家長輩可是頭疼得很。
不過,也並非沒有上門攀親的人家。有的人家看中陸家世家的門面,覺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上門提親。結果被陸家人一頓冷嘲熱諷,趕了出去。
從此,陸家是門庭冷落。”
一席話,陸九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陸家想借姻親維持這百年世家的門面,自然看不上小門小戶。
可是世家大族,名門顯貴,哪能看上沒落的陸家?所以,陸信便找上自已,威脅自已做媒。
陸家人真是無利不起早,這樣的算盤也能打得叮噹響。
既然如此,那陸家可得承受得住自已做的媒。
“行了,你下去吧。”得知了更多的細節,陸九淵心中有了盤算。
他翻過一張張畫像,那都是曾經羞辱毆打,將他踩在腳底下的人。如今卻匍匐在他的指尖,強撐著笑容,等待他決定命運。
適齡的少年少女,有陸承令、陸承澤、陸承德、陸湘湘、陸承輝和陸瀅瀅。
陸九淵反覆看了兩遍,才發現漏了陸承啟,陸家這輩最有出息的孩子。不出意外,他便是陸家未來的家主。
看來,陸家人也不是無腦,敢將未來家主的婚事交到自已手中。
若是從前,進士出身,又外出做過官,青年才俊,指不定有貴女願意主動結親。可陸承啟的母親出了那樣的事情,這樣的家風,令人望而卻步。陸承啟的婚姻大事自然受阻。
不過,何氏是何家女,陸承啟未來的妻子,大機率也是何家女。何氏萬般懇求,何家總會願挑選一個女兒嫁過來的。
陸承啟有著落,其他兄弟姐妹可沒有這麼幸運。賢妻佳婿都是萬里挑一,僧多粥少,難免就是有了隔閡。
過了幾日,陸九淵挑選了兩戶人家。一位是已故護承侯的唯一女兒胡靜兒。雖說護承侯已死,但餘恩浩蕩。娶了此女,向皇上求個一官半職,不成問題。關鍵,護承侯唯有女兒一個親人,日後能繼承護承侯府的所有財產。
另一戶人家,是尉王幼子宋知禮。家世顯赫不必多言,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美中不足的就是,宋知禮曾有娶過妻子。
不過,這樣的人家已經是陸家高攀了。
陸九淵滿意看著二人的畫像,吩咐人將陸信喊出來。
陸家的一眾人坐在一起,擔憂望著陸信。
“三弟啊,你說陸九淵他靠譜嗎?萬一……”
陸巡自從陸家出事後,萎靡不振,整個人畏畏縮縮的,完全沒了陸家家主的風範。
陸信心中也沒底,但一想宋婉的墳墓還在陸家,立刻有了底氣,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大哥,一定能成的!”
何氏漠然看著這一切,她的啟兒已經有了良緣,孃家大哥願意將侄女嫁過來。畢竟啟兒有出息,等分家後一定能將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
而那賤人的兒子,還有那畜牲的女兒,只能靠威脅陸九淵獲得姻緣。陸九淵何許人也,也不怕有鬼。有鬼也好,他們越慘,自已就越開懷。這般想著,何氏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二房陸淺淺注意到了,只覺後背發涼,不由瑟縮在母親身後。安氏小聲關切道:“淺淺,怎麼了?”
陸淺淺搖了搖頭,“母親,女兒無事。”
其他的陸家晚輩眼中盡是焦慮與不滿,被人退親,可是丟人的事情。而他們陸家,還全被退親了。如今就連媒婆都不願意踏入陸家的門,只覺晦氣。
大廳中一片沉寂,突然小廝的聲音傳來,帶著激動與歡喜。
“三老爺,二皇子請您去觀音樓一聚。”
如同天籟,陸家每個人的眼睛忽地一亮,沉悶的氛圍一掃而光,喜悅代替了一切。
陸信高傲揚起頭顱,得意洋洋道:“我就說,不用擔心的。大哥,我先去看看啊。”
陸信像一隻驕傲的大白鵝,邁著大步,出了陸府。他以為前面等待他的是陸家的明媚未來,殊不知,前面等待他的是黑不見底的深淵。
茶樓中,陸九淵悠閒喝著茶,將兩戶人家的情況扔給了陸信。
“陸家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本皇子打探來打探去,目前也只有這兩戶人家願意與陸家結親。你看看吧。”
陸信急忙仔細檢視那兩戶人家,不得不說,有了皇子的關係,這人家一下子貴氣了許多。就是這姑娘歲數有點大,公子又娶過妻。
陸信皺了皺眉頭,嘟囔道:“這女子都二十了,男子又有過髮妻。這不委屈陸家的孩子嗎?”
陸九淵不在乎他的挑剔,反而笑著說,“你要是覺得不合適,那就慢慢找。無所謂,我等得起,只是不知道,陸家,等不等得起。”
陸信原本有些遲疑,在看見女方嫁妝和男方聘禮的單子時,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合適合適,人無完人,哪有處處匹配的。”
“既如此,我便挑個時間,你到時候將人帶過來相看。”
陸信連連應好,恨不得立刻將好訊息帶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