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叛軍關押起來,霍同光與楚州收拾殘局。蕭炎聽聞逆黨竟然潛入長公主府想要挾持女兒,氣得摺子滿天飛。
但幸好安恆去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安懌擔憂父母,匆匆離宮。
他策馬飛奔在無人的街道上,哪怕叛軍已經關押起來,百姓依舊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待到了長公主府,他三步並兩步走,衝進內室中,見到母親安然無恙。
安恆也醒來,坐起來喝著蕭雁真喂的湯藥,一旁的崔迎汐乖乖用著糕點,吃得正香甜。如果忽略崔迎汐身上的男裝的話,三人格外和諧,彷彿一家人一樣。
崔迎汐眼尖,發現了安懌,立馬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迎了上去:“世子哥哥!”
歡快的聲音驚動了蕭雁真與安恆,安懌笑著應了一聲,走到父母身邊。
“父親母親,是兒子不孝!”他重重跪了下去,聲音沉痛。
父親征戰前,曾囑咐自己照顧好母親。可是這些日子他忙著在宮中出謀劃策,應對禮王的二十萬大軍,卻沒有料到,禮王會狗急跳牆,派人潛入長公主府挾持母親。
蕭雁真溫柔將安懌拉了起來,安慰道:“懌兒,禮王陰險狡猾,這件事沒人預料得到,吾兒在宮中商討,皆是為了東霖,為了東霖的百姓。吾兒沒有做錯,不必愧疚。”
安懌眼圈紅紅,他真得害怕,害怕母親因此受到傷害。
蕭雁真朝崔迎汐招了招手,“母親此次脫險,多虧了小汐兒。”
崔迎汐害羞低下頭,“殿下謬讚了,是鳴翠姐姐功夫好,纏住了壞人。”
蕭雁真更加滿意,居功不自傲,難得。越發相信自己的眼光沒錯,剛剛小汐兒吃糕點時,她與夫君通了口風,決定讓兒子與汐兒定親,別讓兒媳婦跑了。
安恆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崔明恪為人正直清廉,家風嚴謹,後院乾淨。
崔迎汐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品貌端正,與懌兒又是青梅竹馬,的確般配。
蕭雁真眼波流轉,瞧著兩人覺得有戲。
於是緩緩開口道:“小汐兒,你可喜歡懌兒?”
“喜歡啊,汐兒喜歡世子哥哥,也喜歡殿下。”
崔迎汐天真回答,沒有明白蕭雁真的意思,倒是讓旁邊的安懌鬧了個大紅臉。
“母親……”
蕭雁真沒有理會安懌的阻攔,解釋道:“本宮說的喜歡,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小汐兒願意嫁給懌兒,與他相伴一生嗎?”
崔迎汐羞澀低著頭,心中不斷湧出一陣陣的喜悅,日後可以與世子哥哥在一起一輩子,她願意的。
安懌緊張望著崔迎汐,口乾舌燥,既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
當崔迎汐抬起頭時,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汐兒願意!”明媚的笑容,堅定的語氣,安懌覺得自己像條溺水的魚,突然跳進水中,興奮、激動與竊喜。
蕭雁真將一切盡收眼底,笑容擴大:“好好好,趕明兒本宮就去向父皇請旨,給你們賜婚!”
二人不敢直視對方,用餘光偷偷觀察,嘴角卻遲遲沒有下來。
崔府,沈靜竹將家中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見崔迎汐,著急上火,就猜到女兒去了長公主府。
只是怎麼這麼久了,還未回來。派人去長公主尋,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她都不知道是說女兒魯莽還是勇敢了,罷了,沒事就好。
黃昏時,蕭雁真親自將崔迎汐送了過來,一番誇讚滔滔不絕,弄得崔明恪與沈靜竹老臉一紅。
然後蕭雁真切入主題,小心試探二人關於汐兒與懌兒婚事的意思。沈靜竹自然知曉女兒的心意,也點了頭。
大家都同意,皆大歡喜的大喜事。
第二日一大早,蕭雁真就帶著兩個孩子進宮求旨。
崔迎汐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皇帝,好奇多看了幾眼。
蕭雁真將昨日的驚險與崔迎汐的有勇有謀說得繪聲繪色,蕭炎看了看偷瞄自己的小姑娘,心中好感頓生。
蕭炎:“小英雄,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崔迎汐乖乖抬起頭來,臉上笑容淺淺。
“嗯,是個好孩子,與懌兒也般配,朕準了。”
蕭雁真大喜,叩謝父皇。
因著昨日之事,蕭炎心疼女兒受了驚,流水般的賞賜送進長公主府。
崔迎汐救了長公主,自然也得了獨一份的賞賜。
叛軍伏誅,論功行賞,抵抗叛軍的安恆與楚州,以及及時趕回來支援的霍同光與崔允廷等人,皆受了賞賜。
一時間,崔家一門雙喜,光耀門楣。兒子立下戰功,年紀輕輕就成了有名的將軍。女兒年幼,卻聰慧勇敢,救下長公主,得陛下賜婚,成了未來的世子妃。
前去祝賀和巴結崔家的人絡繹不絕,門檻都要踏爛了。
這崔家風水好啊!他們得去沾沾喜氣。那段時間,坊間傳言,生子當如崔允廷,生女當如崔迎汐。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楚依依在房中,對著鏡子暗自垂淚,眼睛紅腫,臉頰也高高腫起。
父親受了皇上賞賜,家中也熱鬧,來來往往賓客很多。
自己這副樣子,根本出不得門。
熱鬧都是別人的,她什麼都沒有。
當日她也在長公主府,叛軍入府,她嚇得魂不守舍,只敢躲在佛像後面瑟瑟發抖。
而崔迎汐,比她小上幾歲,卻敢用生石灰與叛軍對戰。
同樣是女郎,立見高低。舅母雖然並未說什麼,差人送自己回府,可是她明白,自己慌亂的模樣,令她失望了。
可是自己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也不如崔迎汐古靈精怪。
結果第二日,崔迎汐與表哥的賜婚聖旨就下來了。
府中那些庶姐妹們,穿戴著父親賞下來的衣裙首飾,對著自己好一頓嘲諷:“嘖嘖嘖,如此絕妙的機會,依依你怎麼沒抓住呢,還讓給了別人。這下可好了,嫡母又會打罵你。”
的確如此,母親聽到賜婚聖旨時,對著她發瘋了又掐又打,嘴裡不乾淨罵道:“你這沒用的小賤人,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救你舅母,佔了人情,嫁給你表哥不就容易了嗎!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被你生生斷送了,還讓別人搭上了,成了未來的世子妃,廢物!”
楚依依一邊躲著,一邊歇斯底里地哭喊著:“我只是想活著,有什麼錯!舅母表哥根本就不喜我,為何非得往前湊!”
楚夫人氣得給了她一巴掌,叉腰道:“你這蠢貨,還敢頂嘴。若不是你佔了你弟弟的位置,本來我應該有個乖巧聰慧的兒子!”
母親這些日子迷信,尋了道長運算元女緣。那道長也不是什麼正經道長,滿口胡言亂語,說母親命中有子,卻被女兒佔了,兒子便生不出來。
這樣拙劣的謊言,母親竟信了,對她的怨念一日比一日嚴重。
絮絮叨叨的謾罵不堪入耳,楚依依麻木躺在地上,不再反抗,她心灰意冷,盼望這樣的日子趕緊結束。
待母親打累了,身邊的侍女蘭草才敢扶著她回房。
外面歡聲笑語,母親與父親前去迎接賓客,府中的兄弟姐妹都能享受這份榮譽,而她只能躲在房間裡,塗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