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陸九淵給崔允廷餵飯,崔允廷摸清楚西筱國不會殺他後,肆無忌憚地指使陸九淵。
“要吃那個肉。”
陸九淵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認命給他夾了。
他不明白,軍中那麼多人,為何師父非要把這人塞進自己營帳中,還得自己親手伺候。
崔允廷用下巴指了指青菜,“光吃肉有點乾巴,吃口青菜。”
陸九淵火氣噌噌往上,隨意夾了一筷子青菜,塞進他的嘴巴里。
“咳咳咳,你慢點,想噎死我嗎?”崔允廷嗆得滿臉通紅,止不住的咳嗽。
“給我喝口湯!”
陸九淵嗤笑一聲,流裡流氣道:“別忘了,你是俘虜,不是在這當家做主。”
“那你鬆開,我自己吃飯,還不樂意讓你伺候呢!”
崔允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得出來,遲瑞將軍並不打算傷害他,甚至新抓進來的幾名副將也好好的。
“行,你行啊,崔允廷!”陸九淵指著他沒好氣道,最後灌了他一碗湯,憤然離去。
崔允廷賤賤在後邊喊:“陸九淵,你去哪啊,不在帳篷裡待了啊。”
見那人腳步越來越快,他得逞地笑了。
但是低頭看著身上的鐵鏈立馬笑不出來了,他已經被抓來了好幾日了,後邊他們又抓了幾個副將。
不是為了審問軍中機密,也不是為了威脅主帥。只是好吃好喝地關著,似乎在等待什麼。
他想念家中的爹孃妹妹,這次出來,既沒有立下戰功,反而成了俘虜。
他苦笑一聲,爹孃妹妹會不會覺得自己沒用啊。
陸九淵怒氣衝衝到遲瑞營帳中,質問:“為何讓我照顧崔允廷!”
“崔允廷?”遲瑞疑惑,放下書問道。
“就是那個俘虜,不是有專門的營帳嗎?難不成這也是磨礪我?”
遲瑞繼續翻著兵書,“看來你們瞭解得不錯,師父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放心,不用幾日了。”
陸九淵一頭霧水,“什麼幾日?”
“估計再過幾日,霍同光就要來和談了。”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陸九淵心中激起千層浪,“真的?師父做了什麼?”
遲瑞故作神秘,噓了一聲,“天機不可洩露。”
另一邊的霍同光卻沒這麼輕鬆,日日焦頭爛額,崔允廷被抓後,多個將士也接連中計,成了俘虜。
遲瑞計謀多變,防不勝防,他不正面與東霖展開大戰,卻一直在瓦解東霖的隊伍。
突然一個黑衣暗衛突然出現,扔下冷冷一句話便消失了:“皇上密旨!”
霍同光眼皮一跳,難不成皇上知曉了?
他戰戰兢兢開啟密旨,裡面的內容令他目瞪口呆。禮王竟然反了!
如今大部分兵馬都集中在邊疆,禮王趁這個時候造反,簡直是喪心病狂。
除此之外,皇上還讓他和談。確實,如今這種情況,若是不和談,造成了後果會更嚴重的。
於是霍同光派了使者前去,與遲瑞講和,但願西筱的要求不過分吧。
東霖和談使者到遲瑞營帳中時,陸九淵是打心底裡佩服遲瑞。
他乖乖坐在一旁,看著兩國和談。
東霖使者賠著笑:“遲將軍,事情的始末霍大人已經查得一清二楚。刁民私改河道,破壞兩國當年合約,已經處死;
孟將軍包庇破壞兩國和平者,不明事理,胡亂處置,也已革職處理。
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不如兩國重歸於好,免得勞民傷財。”
遲瑞給了陸九淵一個眼神,陸九淵心領神會。
“就這?這件事歸根結底就是東霖做得不厚道,別忘了這裡還有幾個東霖的將士,東霖不拿出點誠意來?”
陸九淵痞氣十足,一副不給我點好處不放人的架勢。
東霖使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東霖有誠意的,河道已經改回來了,將士也願意贖回來,不知遲將軍有何要求?”
意思就是詢問遲瑞需要多少贖金。
遲瑞微微一笑,“河道雖然改回,但保證不了日後不會再次發生類似事件。本帥需要東霖修建一條專屬西筱河道。”
東霖使者:“怎麼個修法?”
遲瑞:“從靠近源頭處,西邊河岸挖一條河道,直通西筱的百姓。”
原本的河道像一條天然的分界線分開東霖西筱二國,可是東霖的百姓集中在河道上游,佔據了有利位置,而西筱的百姓在河道中下游。
若是直接從上游修一條河道直通西筱邊城,直接分流,大家互不干擾。
東霖使者一下子拿不定主意,要求回去與主帥商量一番再答覆。
三日後,霍同光同意修河道,兩國簽了和談書,西筱當場放了俘虜。
見到師父的崔允廷,感動與慚愧交織在心頭,低著頭不敢說話。
霍同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沒事就好。”
禮王之事不可再拖延,霍同光迅速安排大軍返程。
臨走前,霍同光安排一位將軍在此督促士兵修建河道,遲瑞與陸九淵依舊駐守在邊疆,等待河道完工。
回到營帳中,沒有往日的聒噪,他心中有些空蕩蕩的。
突然,一個紅色的錦囊落入他的視線中。原來是那傢伙的護身符啊,此刻正靜靜躺在地上。
那小子真有福氣,有孃親妹妹祈福,有師父擔憂,聽聞這霍將軍還是他父親好友,何其幸運。
他怔怔望著那個醜醜的護身符,鬼使神差走了過去,像個小偷一樣四處張望,最後將護身符緊緊握在手中。
羨慕、失落、渴望和羞恥的情感充斥在他胸腔,他小心翼翼捧著護身符,傻傻地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出來了。
如果孃親在世,會不會在出徵前給自己求護身符呢?
大概也不會吧,這世上,似乎只有汐兒一個人說過喜歡自己。
“既然他忘記帶你回去,那就成為我的第一個護身符吧。”
他輕輕對著護身符呢喃道,帶著幾近虔誠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