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正好,陽光充足。
風大娘和虞澤宇兩人挑著揹簍,到街上找了一個空著的攤位,在街邊賣布。
雖說風大娘家的布一絕,但風大娘和虞澤宇在街邊站了一上午也不見有人來買。遠處,只見柳雯歆和她的婢子豆蔻緩緩向攤前行來。
柳雯歆走到風大娘攤前,風大娘笑的一臉殷勤問好道:“郡主來逛街呀?”
柳雯歆笑道:“對呀,風大娘,今日我要在你家做套喜服,可有什麼布推薦?”
好巧不巧,風大娘今日拿在攤上賣的正是做大紅嫁衣的布料。風大娘雖不知柳雯歆做喜服要幹什麼,但她也不敢多問,便從攤位上拿出一卷紅布,開啟笑著介紹道:“郡主,您看看這布,上面繡著蝴蝶蘭。蝴蝶蘭又稱蝶蘭,花形似蝴蝶,芳姿豔質,豔壓群葩,素有“蘭中皇后”之稱,花的寓意是,我愛你。”
風大娘說著,又用手撫摸布料,“郡主,您再看看這面料,這匹布是由冰蠶絲所織,面料舒適柔軟,輕薄透氣,穿在身上那是絕對好看又舒服。您再看看這繡工,您可以自己摸摸,採用滾針繡的方法繡出的蝴蝶蘭,這蝴蝶蘭被繡的多好看,繡工活靈活現,巧奪天工。”
聽風大娘將這匹布說的千好萬好,柳雯歆也沒再繼續聽下去,只伸手取下腰間銀子,放到攤前,一臉爽快道:“這布我要了。幫我做兩套喜服,一男一女。”
風大娘連忙點頭附和,“好好好,那就是新娘新郎各一套。只是郡主,這喜服若您要量身定做,那得測量新娘新郎的身形啊!”
柳雯歆笑道:“這個好說,是本郡主要成婚,成親的物件就是你家兒子夏仲,新郎喜服就按照他的身形做,至於我的,等會回府量好了,我就寫在紙上,派人給你送來。”
風大娘知道夏仲不喜歡柳雯歆,便一個勁的婉拒道:“郡主,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民婦之子身無長處,不堪大用,又愚笨至極,郡主瓊花玉貌,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民婦之子實在配不上郡主,還請郡主開恩,另擇良配。”
柳雯歆心平氣和解釋道:“無妨無妨,本郡主又不嫌棄他。”
風大娘極力辯解,“郡主,其實,其實民婦之子已經有心儀的女子了,還請郡主高抬貴手,放過他吧。”
本是心情大好的柳雯歆,在聽到夏仲有喜歡的人後,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本郡主如此身份下嫁與他,他居然還敢喜歡別的女人。這簡直就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裡。風大娘你說,夏仲在哪?今日這個親,他同意本郡主也要成,他不同意本郡主更要成。”
見著風大娘為難,虞澤宇上前講理道:“即便一郡郡主,也不能強人所難。夏公子本就不中意你,強扭的瓜不甜,你又何苦一再相逼?”
柳雯歆跋扈慣了,她現下在氣頭上,便也不會管面前之人是誰。柳雯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出言嘲諷道:“你一個賤民,也敢教訓本郡主?”
風大娘見柳雯歆發火,急忙上前勸道:“郡主,郡主息怒,這小子是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所以才會口出狂言,惹怒郡主,郡主您就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不要與她計較了?”
柳雯歆得理不饒人,“得罪了本郡主還想好過?來人,給本郡主壓住她,讓她跪在地上,掌嘴千下,跪到子時,方能起身。”
風大娘極力勸解,卻被柳雯歆攔住,豆蔻朝虞澤宇緩步走去,面對豆蔻的步步緊逼,虞澤宇剛準備運用拳腳功夫給柳雯歆一些教訓,但誰知柳雯歆身側的丫鬟——豆蔻也會武功,且武功還不弱,八品左右。
他一下點住虞澤宇的穴道,內力還未恢復又傷筋動骨現在還被點穴道動彈不得的他對豆蔻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虞澤宇雙眼死死瞪著柳雯歆,冷冷說道:“永昌郡主,你若今日敢動我一下,來日你必會後悔。”
“啊額~”
話音剛落,無縫銜接的一巴掌被扇到虞澤宇臉上,虞澤宇的臉通紅一片。虞澤宇頓時落下淚來,但她的雙眸卻依舊仇視著柳雯歆和豆蔻。
這還是虞澤宇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虞澤宇心裡雖然又羞又氣又惱,但還是強行忍下。
就在豆蔻要扇虞澤宇第二記耳光時,遠處一個聲音傳來,“住手!”
虞澤宇回頭,只見夏仲一襲白衣,緩緩向眾人走來。夏仲將虞澤宇擋在身後,他向柳雯歆行了一禮,“郡主,這公子是無辜的,放過他吧。”
柳雯歆笑道:“放過他可以,你得答應回去與我成親。”
夏仲輕蹙眉頭,一口拒絕,“絕無可能!”
柳雯歆不解道:“夏仲,我到底哪裡不好?值得你次次拒絕。”
夏仲義正言辭道:“大丈夫當先立業後成家。沒有建功立業之前,情愛二字,只會影響我的前途。”
柳雯歆輕嘆氣,耐心勸說道:“夏仲,你不是想建功立業當狀元嗎?只要你娶了我,我隨時都能讓你建功立業,許你狀元之位,所以你還猶豫什麼呢?娶我吧?”
夏仲怒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畏懼強權,靠權勢上位?又豈能甘於人下,看他人臉色行事?我夏仲才華橫溢,絕不做那用手段,用強權害人不利己之事,所以郡主好意,請恕夏某無福消受。”
見夏仲軟硬不吃,冥頑不靈,柳雯歆徹底怒了,她發火道:“夏仲,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都考不上狀元嗎?實話告訴你吧,就是因為你窮,你出生寒門。年年科考的富家子弟和官家子弟,他們有許多都是胸無點墨的紈絝子弟。而正是這樣的紈絝子弟才會拿你們這些擁有才華卻沒有權勢的寒門子弟的考卷給自己做頂替。夏仲,不得不否認,你才華確實出眾,可你有想過,自己為何連考三次都不中嗎?明天就要揭榜了,我敢篤定,這次中榜絕對沒有你。”
當頭一棒,致命打擊!
夏仲對柳雯歆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驚的全身發熱,心臟猛地揪起,他又不確定的問了一遍,“你,你此話當真?”
柳雯歆還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只一臉輕描淡寫道:“自然是真的。”
夏仲氣極反笑,他不可置信搖頭,嘴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
夏仲一遍遍否決柳雯歆的話,以此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
“我沒騙你。”柳雯歆輕笑,“不過,你既然不信我也無妨,大不了我幫你查查,看看是誰在拿你的考卷冒名頂替。”
夏仲心裡泛起一陣苦澀,但他還是不願失了禮數,便拂袖離去。虞澤宇和風大娘也將鋪子收了後,跟著離去。
這日午時,虞清歡就接到了沈洛雪影衛傳回來的訊息,當了解了乾州的情況後,虞清歡一人往軒府趕去。
臥房裡,虞清歡和沈洛軒對坐。
虞清歡將乾州發生的事與沈洛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沈洛軒若有所思的點頭,“清歡,那我等會就進宮面聖,將此事呈報聖上。”
虞清歡提醒道:“不,讓王妃和你一起去。”
虞清歡口中的王妃便是林思彤,虞清歡此舉是不想出賣沈洛雪,也不想連累沈洛軒。
畢竟聖意難測,喜怒無常。
沈洛楓是鐵了心要林蓋死在勉族,若沈洛軒告知沈洛楓,是沈洛雪派人傳回乾州的訊息,那必會連累沈洛雪,沈洛楓就可藉機打壓公主府了。
所以只能說是林蓋寄信回來給了林思彤,林思彤找了沈洛軒說了此事,才一道進宮面聖。
沈洛軒意會,“好,我知道了。只是,此次如果胡族有動靜,那倘若胡族能打贏這場仗,孤國絕不可能作壁上觀,無所作為,他們一定會派兵前來分一杯羹。”
虞清歡接話道:“穆將軍不能動身拔營去嶽北,否則芒州將無人可守,所以就只能派兵前去。唐峰與匈奴有勾結,此人不可用。”
沈洛軒應道:“那能用之人,就只剩玉安和攝政王!”
虞清歡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熱茶,“這次我和陌風去乾州支援沈洛雪,你就……”
沈洛軒和虞清歡似心有靈犀一般,虞清歡一說沈洛軒就懂,他笑道:“好,我會留在京裡,勸陛下派兵支援,順道等小宇回來。”
虞清歡微微點頭,“洛軒,萬事莫逞強,一切小心應對。”
沈洛軒囑咐道:“你也是,不許受傷!”
兩人商量完畢後,沒有再多續閒話。
戰場之事,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兩人就此分開,各自行動。
初十的月亮又大又圓,庭院裡清風朗月,但卻冷冷清清。
影珏一人坐在屋簷上,手中拿著一壺烈酒,他對月飲酒,瞧著好生孤單。
沈洛雪也手拿一罈酒來到院中,她飛身上簷,影珏在看到沈洛雪時,他立馬站起身,單膝下跪,行了一禮,“主子!”
沈洛雪倒也講究,她席地而坐,語氣柔了幾分,“不必多禮,一塊坐著聊聊天吧。”
沈洛雪一句話,倒讓影珏心中慌亂,影珏小聲謹慎應道:“主子,主僕有別,這不合規矩。”
沈洛雪笑的隨意,“人有千面,心有千變。沒什麼不合規矩的,今夜就只把我當成能與你談心的朋友,其餘的別多想。”
影珏行了一禮,“謝主子!”
影珏小心翼翼坐在沈洛雪身邊,還特意與她隔了些距離。
沈洛雪也不在意,她抬手喝了一口壺中酒,酒水在瓶中被搖晃的咚咚做想。
沈洛雪問道:“你有心事?”
“謝主子關心,屬下沒有。”
沈洛雪噗的一聲笑出聲,她笑聲爽朗動聽,“你們這些影衛,就是古板無趣。不就是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嗎?至於把你折磨成這樣?”
影珏知道,自己的事情瞞不住了。與其盡力遮掩,不如實話實說。
而且在主子面前,也只能實話實說。
影珏垂下眸,滿口苦澀,“主子,您沒愛過一個人,您不會懂得。”
“愛?”沈洛雪蔑笑一聲,“那你倒是給我講講,何為愛?”
影珏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因為他回想起他和琬孃的初遇。
梓寒三十五年,兩國之戰,公主府一百影衛五十暗衛都上了戰場後與沈洛雪一道殺進大虞王朝。
後來,一百影衛和五十暗衛除他和影玉外都死了,而也是那一次,他救過影玉一命。
衝進邑都時,重傷的他們倒在了屍山血海裡。
當影珏再醒來時,他才發現,邑都城池已被攻下,身負重傷的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最終因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後被琬娘所救。
他第一眼看到琬娘時,就被琬孃的容貌所吸引。而能到公主府做影衛暗衛的人,幾乎都長的不差,不說傾倒眾生也能達到國色天香的地步。
兩人相遇,一眼因容貌傾心,再因日久生情。
影珏應道:“愛一個人就是,始於容顏,敬於才華,合於性格,久於良善,終於人品。最後,不離不棄,白頭偕老,恩愛一生!”
沈洛雪微微點頭,表示認同,“說的不錯,但那只是其一,其二是相互成就,相互救贖。而不是將對方拖進深淵,使其痛苦!”
影珏不解,“拖入深淵?”
“是啊,她不是將你拖進深淵了嗎?你們相處這麼久,她可曾為你付出過什麼?”
影珏仔細想了想,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為她默默付出,自己在討他歡心,而他好似也就嘴上會用花言巧語哄騙自己而已。
這六年,他雖不能回來與她相聚,但自己為了他能過的好,每月都省吃儉用,衣食住行一應都用公主府的,就連公主賞賜給下人的值錢的東西或新奇玩意,他都會包好寄給琬娘。
他為了琬娘,日日都活在自責裡,自責自己沒本事掙更多的錢讓她過上好日子,自責自己沒本事要回身契死契後離開公主府回去與她雙宿雙棲,但又為了離開公主府,他日日都在尋找立功的機會,而每次立功的機會,都是拿命在賭,九死一生。
可他為了琬娘,還是想盡全力活下來。
但如今,琬娘卻負了他……
影珏閉眼,白淨的臉上落下一滴清淚。
沈洛雪輕嘆氣,“給你個建議,如果你覺得她利用了你,你恨他就去殺了她。如果你覺得她用了你的錢讓你覺得不甘心,那就去找她要清。但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就請你放手,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忘掉過去好好生活。”
影珏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問出心裡的疑惑,“主子,前兩句是什麼意思?屬下聽不懂。”
“這世間無論什麼關係,除了多數父母外,其餘的關係都是建立在合作利益上的。若要問這世間是否有真愛,確實有,但能讓人無條件為對方付出奉獻,不求回報,還能為其生死相許的愛卻是少之又少。所以,好好想想吧,你到底是真愛她?還是不甘心?不甘心付出許多後,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沈洛雪語畢,便又飲了一口烈酒後,就飛身下了屋簷站穩地面,轉身離去。
這日一早,眾人就聚集在張貼告示的地方,眾人都在等待告示揭榜,狀元名單的揭幕。
夏仲和他的十個朋友都站在這裡,十個朋友起鬨道:“仲兄,你文采斐然,這次一定能高中……”
“對呀對呀,仲兄,你要是真的高中了狀元,一定要請我們吃飯啊……”
“那何止是吃飯啊,我們要跟著仲兄一起升官發財,吃香的喝辣的……”
……
眾人話還沒完,朝廷的告示便讓人拿了過來,貼在了牆上。
夏仲十個兄弟在榜上的狀元名單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的名字,十個兄弟安慰道:“沒事沒事,狀元沒有,那探花舉人絕對有一個是你,我們再仔細找找……”
“對啊,仲兄文采卓絕,若是一樣都不中,那就太不公平了……”
十人說著,又在舉人探花的名單裡找了半天依舊沒有。
遠處,柳雯歆走到了夏仲身邊,柳雯歆輕嘆氣,“別找了,這次你沒中。至於原因嘛,跟我來吧。”
夏仲跟著柳雯歆來到一旁的無人小巷,柳雯歆從袖中拿出一張摺疊的紙遞給夏仲,夏仲開啟後,頓感天塌地陷。
夏仲氣的咬牙,連手都開始顫抖,“這,這不是我的考卷嗎?上面為什麼寫著是岑靖的名字?還有,這岑靖是誰?”
無錯書吧“你的考卷被岑靖買通考官給替換了,他冒用你的考卷成為了狀元。至於岑靖,他是侍中岑釗之子,侍中官居正三品。現如今幸帝退位,新皇登基,已有七年,改年號為灝寒。所以,這要說起來這岑釗也算是兩朝元老,輔佐過先皇。”
夏仲將手中考卷緊緊握在手,力道大的恨不能要將考卷捏成粉末。
夏紀恨恨道:“侍中又如何?官大就能為所欲為嗎?那這世間可還有王法?可還有天理?”
柳雯歆勸慰道:“官大一級確實能壓死人,所以,想考狀元你還是得找個靠山。”
夏紀沒有再理柳雯歆,只是轉身便走。柳雯歆雖然刁蠻任性,但心性不壞,見夏紀離開,她也沒有阻攔,只是氣的跺了跺腳,埋怨道:“本郡主好歹幫了你一把,謝都不謝就走,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咚咚咚……”
府衙門外,登聞鼓前,夏仲拿著鼓棒一聲聲敲鼓鳴冤。
府衙門口聚集了許多平民百姓,眾人議論紛紛。
片刻後,府衙大門開啟,兩名衙役走了出來。一名衙役對著夏仲不耐煩說道:“進來吧!”
夏仲跟著兩名衙役走進了公堂。麗州知府正高坐公堂上,兩邊的衙役也整整齊齊站了兩排。
郡令名叫左逢,算不上貪官,也不算好官。自他在麗州上任知府後,雖對百姓沒做出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的事,但也沒做到愛民如子,善待百姓。
左逢是個趨炎附勢,卑諂足恭的人,遇到比自己大的官,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非常有眼力見,懂得鑑貌辨色。
左逢一臉慵懶問道:“堂下何人?姓甚名誰?狀告何人?”
夏仲下跪行禮,正色道:“大人,小民夏仲,麗州人氏。小民要告當朝侍中岑釗之子岑靖。”
左逢一聽,當場嚇的一激靈,人都精神了不少。他正色問道:“你再說一遍,你要告誰?”
夏仲底氣十足,不卑不亢的重複了一遍,“當朝侍中岑釗之子岑靖。”
左逢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帶著嘲諷的意味笑出聲來。若是他狀告尋常百姓也就罷了,只要在理,他倒是還能為其做主,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居然要告侍中家的公子,真是飛蛾撲火,不自量力。
左逢還有有些腦子的,平民百姓能告侍中家的公子,那就說不定岑靖真的做過利用權勢欺壓平民的事情。畢竟像這種事的發生,在本朝開國以來,已是常事。且不妨先聽聽他說什麼。
左逢心裡拿定主意後,手拿驚堂木一拍桌子,問道:“你既是要狀告侍中家的公子岑靖,那你又要告他什麼呢?”
夏仲行了一禮,娓娓道來,“大人,小民本是今年這一屆的考生,進京趕考只為博得一個功名。但哪知今年出榜時,小民落榜了。小民一直以為是因自己學識不夠才名落孫山。但後來,經郡主幫忙,小民才得知,小民的考卷竟是被人偷換,代替成了別人手中的考卷,而那個代替小民中榜之人,正是侍中家的公子——岑靖。”
左逢冷笑一聲,“你說侍中家的公子拿了你的考卷頂替了自己的考卷,而後自己考上了狀元?”
“哈哈哈……”
左逢嘲諷道:“夏仲,你想當狀元想瘋了吧?那侍中之子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又豈會看的中你一個寒門學子的考卷?”
夏仲心裡本就不甘,再被左逢一嘲諷,心裡就更加生氣,他辯解道:“大人,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誰道出生寒門,便是低人一等?誰又道出生高貴,便可以權隻手遮天?如此一來,王法何在?”
自左逢為官後,還沒有敢與他頂嘴的百姓,夏仲倒是開了個先例,成了第一人。若左逢今日不處置他,威嚴何在?
俗話說,槍打出頭鳥!
而夏仲要狀告之人是達官顯貴之後,既然如此,便將他重罰一次,收押關入大牢再向侍中家的公子稟眀此事,說不定還能幫侍中家的公子除掉一個禍害。
這樣一來,氣也出了,威嚴也找回來了,還能趁此機會巴結一下侍中之子,一舉三得,何樂不為?
左逢冷哼一聲,怒道:“大膽刁民,你竟敢出言頂撞本官,真是豈有此理。來人,給本官將他拉下去重責三十大板後,再拉進牢中擇日再審。退堂!”
夏仲聽後,心裡更是不平,他站起身猛地跑上前,想捉住左逢討要說法,但卻被衙役攔住。看著左逢從公堂上不緊不慢走下去。夏仲憤恨的大聲喊道:“大人,大人,小民所犯何罪?為什麼要被關進牢裡?大人,小民不服,小民滿身冤屈,你不為小民申冤做主也就罷了,居然還濫用私刑,像你這樣的人,枉為百姓父母官!”
話音剛落,夏仲就被衙役連拉帶拽的拖了出去。即便夏仲拼命掙扎,拼命吶喊,但也抵不過衙役的生拉硬拽。
到底是書生秀才,弱不禁風!衙役只是在他腹部給了他框框兩拳,他就被制服,倒在地上。然後被衙役拉著雙臂硬生生拖了出去。
左逢退堂後,便休書一封,將夏仲狀告岑靖一事一字不落的寫進了書信裡,令人快馬加鞭趕往京畿,送到岑靖手中。左逢還留了個心眼,命手下人一定要親自送到岑靖手中。
自夏仲被抓入牢房已有兩日。這兩日風大娘和夏紀想了許多辦法營救夏仲,可都行不通。
夏仲被關牢房裡,風大娘也無心開布莊賺錢做生意。風大娘的布莊關了門,日日在家以淚洗面。
夏紀白日也無心出去做活,晚上也不讀書了,只是在家日日陪著風大娘關心安慰她。
屋外,虞澤宇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放著兩碗熱騰騰的湯麵。這是虞澤宇親手做的,也是風大娘親自教他學會做飯的。
虞澤宇將托盤端進了屋裡,看著風大娘和夏紀兩人面帶愁容,滿臉著急,虞澤宇將托盤放到桌上,安慰道:“風大娘,夏先生,你們已經有兩日不曾好好吃過飯了。我煮了一些面,多少吃些吧。”
風大娘泣下沾襟,“小宇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兒在牢中受苦,你叫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吃得下啊?”
虞澤宇想了想,才問道:“風大娘,你有沒有去找過郡主?或許找她她會幫忙。”
風大娘嘆氣,“我去求過郡主,可她卻說,她無能為力。”
虞澤宇心裡冷笑,到底是無能為力還是不想救?
虞澤宇心生怒氣,“我去找她!”
虞澤宇說著,便都不等風大娘和夏紀說話,急忙轉身離去。
虞澤宇不知郡主府在哪,一路上詢問街邊路人,才慢慢摸索到了郡主府大門前。
郡主府的大門口也不是很氣派,只擺了兩座石獅子,朱門上的牌匾掛著“郡主府”三個大字。
虞澤宇走上前,伸手拿著門環叩門。
咚咚咚……、咚咚咚……
兩遍敲門聲過後,開門的是豆蔻。虞澤宇彬彬有禮道:“勞煩稟報一聲,在下小宇,有事求見郡主!”
豆蔻將門前的虞澤宇從頭到尾上下打量一番後,才蔑笑一聲道:“呵,你當郡主是什麼人?是你一個賤民想見就能見的嗎?”
豆蔻話音剛落,只見柳雯歆走了過來,豆蔻對柳雯歆行了一禮,“婢子拜見郡主!”
柳雯歆擺了擺手,豆蔻識趣的站在柳雯歆身後。
虞澤宇行了一禮,趕忙說明來意。
可誰料柳雯歆卻一臉輕描淡寫道:“我當初喜歡他,是因為他的相貌和才華,我告訴他為何不中榜的真相,是想以此誘惑他娶我。但是不管我怎麼說,他都不為之所動。說實話,我跟他也只是玩玩而已,我對他並沒有感情,所以,我為何要為他惹上麻煩?”
“你可真無情!”
“情?”柳雯歆笑的一臉不屑,“情是個什麼東西呀?情愛只是點綴,權勢地位才是現實。本郡主有錢有權有勢,要什麼樣的男人得不到?何必為了一個不愛的男人自惹煩惱呢?若夏仲入贅郡主府,本郡主還可以幫幫他,只可惜啊,他死活不娶本郡主,所以本郡主也沒辦法救他了。”
柳雯歆語畢,也不想再與虞澤宇廢話,便轉身進了郡主府,豆蔻見此,將大門緊閉。
虞澤宇見此路行不通,也不再自討沒趣,多費唇舌,他轉身離去。
左府中,房間裡,左逢正坐在軟椅上。只見他雙手正有條不紊的剝著橘子。
一個小廝走了進來,他對著左逢行了一禮,左逢心不在焉問道:“上頭怎麼說?”
小廝恭恭敬敬應道:“上頭說,直接……”小廝沒明說,只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後,補充道:“上頭說,若這件事辦的漂亮,定少不了大人的好處。”
左逢將剝好的橘子撕下一片,一口吃掉,左逢一邊咀嚼一邊說道:“那就明天隨便找個理由,斬了吧!”
小廝行了一禮,“是!”
語畢後,小廝佝僂著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