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走進大堂後,只見圓桌上擺滿了酒菜,白宸一人坐在上座。
虞清歡有些羞愧的走近圓桌,她坐到白宸身旁的椅子上。尷尬的笑了笑,“抱歉,爹,我起晚了。”
白宸一臉不以為然道:“無妨,你這個年紀貪睡是正常的。”白宸眉眼一彎,眼底笑意深沉,他溫柔道了句,“快吃吧,不然飯菜就冷了。”
虞清歡拿起筷子就毫不客氣的吃起飯來,飯菜雖清淡,但虞清歡卻吃的很香。因為她是真的餓了。
白宸沒有動筷,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吃的香甜,白宸心裡也無比滿足。只是,虞清歡這動筷吃飯的模樣讓他不經意間想起了陌塵,陌塵也如虞清歡一般,對吃有著濃厚的興趣。
虞清歡抬眼去看一旁沒有動筷的白宸,關心道:“爹,您怎麼不吃?”
“為父吃過了。”
虞清歡微微點頭,白宸拿起一隻空碗給虞清歡盛好湯後,放在她面前。
虞清歡笑道:“爹,您昨晚與我講鄧寧,我沒聽完就睡著了,您再給我講講唄。”
白宸笑的寵溺,“鄧寧他是勉族人,武功已達宗師。他練過一門武功——鳳翎吟,此功法是寒冥功的剋星。不過,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
虞清歡乖巧的嗯了一聲,她伸手端起桌上白宸給她盛的湯,喝了幾口,吃飽喝足後,她看見今日的天氣還不錯,便主動提出要和白宸出去散步,白宸自是欣然接受。畢竟,這二十五年,他一心只撲在煉製雙生蠱上,也許久不曾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隔間裡,白宸和虞清歡對坐。虞清歡出言關心道:“爹,你的傷可有好些了?”
白宸笑的溫柔,“有清歡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為父,自然是全好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虞清歡說著,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才問道:“謝城主她?”
白宸自是知道虞清歡要說什麼,便應道:“你放心,她已經去辦你的事了。”白宸“嘶”了一聲,面露古怪,“只不過,她這一走可就沒人照顧為父了呢!”
虞清歡語塞,“爹,你這二十五年不是不需要人照顧嗎?”
“可你卻說,你是回來盡孝的!”
虞清歡被他這一臉委屈的模樣逗的哭笑不得,她只好耐著性子哄勸道:“好好好,我晚上親自下廚,做頓飯給你吃行不行?”
白宸眉眼一沉,有些不悅,“你怎麼會做飯?是你從小就學的?”
虞清歡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虞笙這個老匹夫給你氣受了是不是?居然讓你學做飯,那是女子該學的嗎?”
白宸只覺女兒富養,男兒窮養。可他對女兒富養的定義不僅僅是在金錢上,更多的是覺得女兒應是要千寵萬愛,不能讓女兒受到絲毫委屈,女兒就應該是拿來寵的,是讓人愛的,並非是做這些粗笨活計的。
虞清歡知曉了白宸的意思,連忙解釋道:“爹,沒人給我氣受。我這不是要過來照顧您嗎?所以就特意為您學的,我既然要盡孝,那這飯菜肯定是要為您親手做上一次的,不是嗎?”虞清歡一邊給白宸斟茶一邊笑著討好道:“所以您就彆氣了。”
白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他又氣又喜,喜是因為虞清歡是徹底原諒了他,而氣是白宸的目的只是想讓虞清歡回府陪他說說話吃頓飯,沒讓她去學生火做飯啊。
白宸輕嘆氣,“清歡,你有這份心,為父很高興。今晚下廚就不必了,你陪為父吃頓飯,為父就很知足了。”
虞清歡抿了抿唇,“那好吧,爹,如今你身體已經無礙,女兒明日就要離開塵府了。”
白宸認真的糾正道:“那不是塵府,而是你的家。包括鄞州,那也是你的家。”
虞清歡心裡暖洋洋的,她感動的熱淚盈眶,勾著唇,笑容滿面的點頭。
“天雪山靈藥天百草,萬毒可解,包治百病……”
門外一個男子的聲音傳入虞清歡耳中,虞清歡順著聲音去看,只見一個身披布衣長袍,手提一竹籃的男子坐在客棧一樓叫賣。
而站在男子面前買東西的人正是那晚虞清歡和陌風遭人追殺時,躲進他屋裡的男子。
只聽男子問道:“你說你這天解草可解世間萬毒,那敢問你這天解草是從何處而來啊?”
小販以為生意來了,他立馬笑嘻嘻的解釋道:“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這天解草是從勉族的天雪山上折下來的,一株可抵千金,且數量稀少,名貴的緊。這天解草可解世間萬毒,就連那腐骨噬心都可解啊!而且啊,這草有救命之用,不管生了什麼病,這草都能包治百病,且說的神乎其神一點,這草可是有能讓死人復生之奇效呢!”
“令死人復生?”男子冷笑一聲,“我聽說過天解草確實可解腐骨噬心,也能包治百病,但令死人復生是否有些誇張?”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販籃子裡的草,這才發現這籃中草不過是些再尋常不過的燻草,男子雖不是什麼正義之輩,但天解草是胡族瑰寶,豈容寒國賤民踐踏?
“而且,你這草也不過是些尋常草藥,就別拿來濫竽充數了吧?”
小販見這人來砸場子,原本笑著的一張臉頓時怒氣沖天。他打量了面前人的衣裳,華麗昂貴,而本人又長的氣宇不凡,相貌堂堂,就斷定他非富即貴,定不是泛泛之輩。
若真起衝突,定是自己吃虧。於是,他只能自認倒黴,惡言惡語道:“你買就買,不買就不買,廢話那麼多幹什麼?”小販還惡狠狠的猝了一口,“呸,真是晦氣!”
語畢,便提著籃子走了。
“清歡!”
“啊?”虞清歡後知後覺的應了一句。
白宸蹙眉一臉擔憂,“你怎麼了?”
虞清歡沒有理會白宸,她站起身就急匆匆往一樓而去。
無錯書吧見男子要上二樓,她趕忙叫喚道:“公子留步!”
男子轉身,在見到虞清歡時,才笑著打招呼道:“姑娘,還真是巧啊!又見面了。”
虞清歡笑道:“是挺巧的。公子,小女子方才聽公子說勉族有一種天解草能解百毒和包治百病,可是真的?”
男子疑惑道:“姑娘這是?”
“小女子家中有親人得了不治之症,這不恰巧聽到有這一味草藥可包治百病嗎?所以前來詢問一番。”
男子笑著點頭,“哦,原來如此!姑娘,天解草確實能包治百病,也可解世間各種奇毒。只不過這種草藥是在勉族的天雪山上才有的。傳聞那天雪山溫度極低,一年四季,冰雪不融,這種草長在天雪山的懸崖峭壁上,而懸崖下面,是萬丈深淵,掉下去屍骨無存哪,所以我勸姑娘還是別去冒險了,萬一人沒救成,自己先有個閃失,不值當啊!”
虞清歡微微搖頭,“不,我家中親人所剩無幾,若是連他都離我而去……”虞清歡不敢再說,若陌風死了她會如何?
她應該會非死即瘋吧!
虞清歡一細想,心猛然跳了兩下,只覺有一瞬間的疼痛從心臟深處傳來。
她承認,她接受不了陌風的死!更接受不了陌風離自己而去。
男子從虞清歡那雙明亮深邃的桃花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悲傷。
男子笑道:“姑娘口中之人是姑娘深愛之人吧?”男子輕嘆,“這公子可真是好命,能得姑娘這樣深愛自己的人,想必此生也是再無遺憾了。”
虞清歡回神應道:“他待我之好比我待他好,還要好上數千數萬倍。我如今為他所做的還不及他為我所做的十分之一。”
“那好,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勸了。”男子行了一禮,“那就祝姑娘能早日尋到那株天解草,為姑娘的心上人治病吧!”
虞清歡回了一禮,“謝謝,承公子吉言了!”
男子語畢,轉身隨著小二上了二樓離去。
虞清歡也轉身回到了隔間,坐上了蒲團。
白宸伸手直接握起虞清歡的手腕,虞清歡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還不等虞清歡反應過來,虞清歡只覺源源不斷的內力傳入自己的身體,良久,內力才停了下來。
白宸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你出事了呢!”
“不是!”
白宸笑的嫵媚,“清歡,你有喜歡的人了?”
虞清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她微微點頭,“是啊!”
白宸站起身,一臉不悅,“走,回家。”
虞清歡看著白宸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只在瞬間變得陰鷙,便關心道:“爹,你這怎麼了?”
白宸一臉幽怨,“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不對,你和洛雪都一樣沒良心,這麼早就把自己給嫁了,都不管你爹的死活。”
虞清歡突然笑出聲,白宸怎麼這麼可愛?這一點也不像大魔頭,倒像個慈父。
“我這不是還沒嫁嗎?我還能在你身側盡孝幾年呢!”
白宸輕嘆一口氣,氣瞬間消了不少。虞清歡站起身,“走吧,我陪你出去逛逛。今日你想買什麼,我請您!”
白宸狠狠瞪了一眼虞清歡,他沒說話,只從袖中拿出圓滾滾的一包錢袋,袋中是沉甸甸的銀子。他將銀子扔給虞清歡,虞清歡接過後,白宸不冷不熱的道了句,“不夠再與爹說。”
語畢,便轉身離去,虞清歡只能收好錢袋,緊跟白宸身後。
穿過茫茫大海,便到了勉族。現在的勉族已被胡族佔領,成為了胡族的地盤,只是對外宣稱勉族。
胡族文武並重,所以文官和武官的地位都是相同的。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胡族當年便是重武輕文,可正因如此許多胡族人都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所以才被人處處算計,遭此滅族之禍,至於不削弱武官地位,是因為胡族從祖上傳下的規矩就是以武定國。
胡族裡的勉族人是不允許他們和胡族平民百姓一樣做生意的,他們也處處低胡族百姓一等。他們只能做著最底層的工作,被人當奴隸一樣使喚,而他們則被統稱為——勉奴。
在胡族的排序裡,王,放在第一位,再依次是官—吏—士—醫—獵—農—道—僧—工—商—妓—儒—民—丐—奴—勉奴。
在胡族,勉奴的地位比乞丐和奴都不如。
金碧輝煌的宮殿裡,胡婧一身白衣端坐在龍椅上,一張臉似明珠寶玉般,雪白如玉。她身材穠纖得衷,修短合度。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俊眉修眼,玉頰櫻唇。
而她就是胡族的王。胡婧能得王位,多半功勞來自他的師傅——孟曦。
孟曦是個浪子游俠,也是個採花賊,此人心有城府,腹有才華,只可惜沒用在正途上,一心鋪在吃喝玩樂上。他對朝堂上的事並不感興趣,但卻因為胡婧和胡君的母親——胡族第一美人——秀玉而留在了宮中。
秀玉是舞妓,名字出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祈庚年間,勉族和胡族常年交戰,每一戰都會使勉胡兩族的百姓死傷無數,而秀玉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這場戰火裡。
秀玉本名丁汐,是域州人。自父母死在戰火裡後,秀玉就淪為了風塵女子。
祈庚十三年,胡族裡最出名的妓院——瀟湘苑裡出了一位十九歲的花魁,名為秀玉。
傳聞她妖豔入骨,國色天香,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特別是一曲霓裳羽衣舞,天下一絕,名震四方。
秀玉在瀟湘苑的後花園中跳舞時,曾有人稱讚: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秀玉就是靠著這支舞,在坊間名聲鵲起。平民百姓都將這位花魁不管是容貌還是舞技,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傳聞,許多達官貴人為見秀玉一面,都不惜翻牆偷看或是花重金請他來府中跳上一舞。她的名聲就連胡族帝王——胡嶽都被驚動了。
祈庚十四年,喝醉酒的孟曦誤打誤撞闖進了花魁秀玉的房中,孟曦姿容似雪,秀眉如黛,色若春曉,清雅出塵。
秀玉雖是賣藝不賣身的妓子,可孟曦此等姿容,讓秀玉只一眼就動了心。孟曦是採花賊,自然無所顧忌,特別是對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更是樂意至極。
流蘇帳暖春宵渡,纏纏綿綿一夜情。
一夜過後,兩人成為知己。再後來,隨著深入瞭解,孟曦漸漸被秀玉的才華聰慧所吸引,孟曦愛上了秀玉,本想為她贖身,娶她為妻。可同年八月十五,中秋,胡嶽下旨將秀玉召入宮中。一是跳舞助興,二是一睹芳容。
胡嶽是個色中餓鬼,看見秀玉天姿國色,便下旨將她納入後宮,封為玉妃。
孟曦本想不顧一切帶她逃離皇宮,可秀玉卻拒絕,直言道:“我此生想做人上人,做帝王妻。”
只一句話讓孟曦徹底斷了對秀玉的執念,此後孟曦依舊流浪於江湖,但也自那日後,孟曦金盆洗手,浪子回頭,再也不做採花賊,也沒碰過任何一位女人。
直到祈庚二十二年,秀玉因病臥於床榻,一病不起的訊息傳入孟曦耳中。
孟曦扮做宮中侍衛混進宮裡偷偷探望了秀玉,只見床榻上的秀玉奄奄一息,他心疼秀玉,便假扮成秀玉的貼身侍衛盡心盡力照顧了秀玉三個月,三個月後,秀玉瘞玉埋香,死後被胡嶽下旨葬入妃陵。
秀玉臨死前曾拉著孟曦的手,與他說,此生最放心不下的是胡君和胡婧,若可以,希望他能幫自己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奪得皇位。
孟曦愛妻心切,便應下了她的話,自此後,就留在了宮裡,至今已有二十八年。
這二十八年裡,他算盡心機,用盡手段,步步為營,讓胡婧在他的安排下踏著屍山血海登上皇位。縱百官說女子繼位,荒謬至極,可他自己一人力排眾議,若遇到固執己見之輩便不惜以殺戮解決,也要力保胡婧順利登上皇位。
胡婧為帝后,他不做權臣,不干預政事。他將手裡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了胡婧,人人都說他是帝師,但他也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帝師。
高坐龍椅的胡婧,望了一眼群臣。
一個身穿官服的女子走上前一步,行了一禮,“王上,岐王飛鴿傳書回來,信上說寒國鎮守嶽北的驃騎將軍被滿門抄斬。王上,楊家世代為寒國戰神,世世代代守護嶽北,而今滿門被抄斬,那嶽北將暫時無人可守。祈庚年間,吾國埋伏在寒國的密探就曾上報過,寒國的武官都被一個叫趙顯的文官盡數斬殺,如今在寒國稱帝的又是一草包皇帝,不足為懼。吾國韜光養晦多年,如今正是復興的好時機,不如就派兵分三路攻入寒國的施、乾、襄三州,屆時,寒國一定會大亂,只要寒國一亂,那孤國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一定也會趁此機會派兵攻打嶽北。若實在不行,咱們可以給蜀王傳信,有蜀王幫襯,孤國也定會出兵。這樣,寒國就會處於兩面夾擊的狀態,屆時,不說三州都能奪下,但奪下一兩州也不成問題,這樣,我胡族也就可以不再隱忍,藉此機會,將吾國國號公佈於世。”
說話的這位是胡族鎮國女將軍——方天若,官居正二品。表面對胡婧盡心盡力,實則對胡君忠心耿耿。
而她口中的岐王正是胡嶽的第三子——胡柏。
方天若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附議。
畢竟復國後隱忍多年,一直不將國號公之於眾,這口窩囊氣實在是咽不下去了。
門外走進一個身穿盔甲,腰間佩戴大刀的侍衛,他站在大堂前行了一禮,“啟稟王上,邵凌竹求見!”
此話一落,滿朝文武,一片譁然。
但又礙於是在朝堂上,大家竊竊私語。
“這個殺神怎麼來了?”
“他定是為了出征寒國一事而來的吧?”
“應該是吧,畢竟他那麼恨寒國七公主,好幾次都向王上諫言,要帶兵去滅了寒國,活捉沈洛雪……”
“是呀,他還揚言要讓沈洛雪生不如死呢……”
站在胡婧身邊的太監揚聲道:“肅靜!”
只一聲,眾朝臣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朝堂上頓時悄然無聲。
胡婧應道:“宣!”
良久,邵凌竹身姿如松的走了進來。邵凌竹模樣清秀,瓊姿花貌,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只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一雙鍾靈毓秀的眸子裡,盡是冷漠。膚色晶瑩如⽟,雖只穿了一襲素衣長袍,卻襯得他氣質幽蘭,溫其如玉。
邵凌竹行了一禮,他嗓音如水,乾淨澄澈,就是過於冷冽,“王上,方才鎮國將軍的話,草民已知曉。若王上應允,草民願帶兵直攻乾州。”
邵凌竹是前任鎮國將軍,而邵凌竹辭官後,便是方天若頂替了他的位置。
邵凌竹表面叫虞清歡師傅,實則對虞清歡是一種求而不得又想默默守護的愛,可自虞清歡死後,他對虞清歡的愛就成了一種偏執,每日都想著如何滅了寒國,殺了沈洛雪為虞清歡報仇。
而當年,邵凌竹便是被他的哥哥邵廷陷害所以才卸下了鎮國將軍一職。
自大虞三十三年,虞清歡與他一戰後,他戰敗退隱,想全了虞清歡天下第一之名。自那後,她就日日為虞清歡作畫。
邵凌竹的畫和雕刻手藝乃是天下一絕,他的房中掛滿了虞清歡的畫像也刻滿了虞清歡的雕塑,虞清歡的一撇一笑,一舉一動,他都透過畫畫和雕刻的方式記錄下來。
而邵廷正是因為見過太多虞清歡的畫像,便買通了高手在某日夜深人靜時假扮虞清歡蒙面闖入胡族的後宮,邵凌竹是個冷靜的人,可是對虞清歡思念成疾的他在見到虞清歡相似之人後實在是難以忍耐心中的激動,他追上去後,因夜半擅闖後宮而被革職嚴辦。後來是胡柏求情才保下了他,讓他只做個平民百姓。
自那日後,邵凌竹便誰都不信,曾經他自認為虞清歡假死,可那件事後,他便承認了虞清歡已死的事實。
本就心狠手辣,濫殺無辜的他變得殺戮更重了。因為他本是一頭不服管束的狼,虞清歡這把鎖沒了,這世間便再也無人能夠約束他。
而他現在要做的有三件事,一是讓寒國滅國,國中百姓皆為虞清歡陪葬。至於沈洛雪,他要她生不如死,而後慢慢折磨死他。其二,篡權奪位,掌握實權,他有了權利後,便有資格娶虞清歡為後,這樣,他就娶了虞清歡,將他封為自己此生的王后。哪怕是對著她的靈牌與她拜堂成親也無妨。其三,便是做完這些事後,就去地府找她,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很久了。
從前,邵凌竹不信神佛,但現在,他卻寧願這世間有神佛,這樣他就可以去地府見虞清歡了,告訴她,自己有權有勢,也很強大,不再是以前那個讓人瞧不起,令人肆意欺負的傻小子了。
再告訴她一句,我現在有資格娶你了!
方天若行了一禮,“王上,末將也願帶兵,直攻襄州。”
胡婧心裡已有打算,她緩緩開口,“方卿帶禁軍十萬攻打襄州,邵凌竹帶騎兵十萬攻打乾州,至於還有一州,就交給世子帶騎兵十萬去攻吧。若一州都不曾攻下,就都不必回來了。”
胡婧口中的世子乃鎮遠侯程逸之子程淩,此人才華橫溢,年輕有為,武功在八品。
他是程逸的獨子,傳聞他長相俊美,有一張清秀俊雅的臉和英氣十足的五官,身形高挑,腰身緊實,眉目間氣宇不凡。
而他此生也有愛而不得的人,那人就是櫟王胡臨的妻子,櫟王妃——慕華。
胡臨七歲喪母,十三歲被胡嘉推入冰河中毀了根骨,從此武功不能精進,成了一個不能習武的廢人。二十歲被封為櫟王。
胡臨是胡嶽最為寵愛的兒子,只可惜這兒子一身正氣凜然,看不慣他色癮成性,也看不慣他將勉族人當奴,所以屢次諫言,望他能好好對待勉族百姓,廢黜勉奴制,可胡嶽聽到這些後,卻是怒火沖天,直接將他發配滿州守城池。
胡嶽心裡還是記掛他的,他知傅祺對胡臨忠心,才特意將他發配滿州,前去歷練。而胡臨對胡嶽是無比尊敬孝順的,他的孝順已到愚孝的程度。
至於慕華,慕家乃武術世家,祖上都是江湖人,後來到了慕家第十代,慕家才從軍,在朝中做官。
慕華的爹名叫慕山,封為武德侯,食邑一千,手握一支三十萬的重兵——詭騎,這支軍隊由慕山一手建立,水上作戰亦或陸地作戰都是一把好手,這支軍隊也是慕山一生的心血。慕山膝下有兩女,長女慕華,二十八歲,次女慕卿,二十六歲。
慕卿十歲時和十三歲的胡嘉相識,兩人一見如故,後又日久生情。再後來就互許了終生。
祈壽四年,貴為太上皇的胡嶽還是改不了多疑的性子,他下旨讓慕山交出兵權,可詭騎是慕山一生心血,他自不願交出,最後落得個被陷害而死的下場。
祁壽五年,慕山被胡嶽派去交州平叛,讓他將勉族人趕出交州。
慕山帶了十萬噸火藥,十萬詭騎,三萬匹戰馬,可經過交州城外樹林時,慕山,詭騎,戰馬和火藥全部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此事一傳回胡族時,胡嶽卻不由分說,一口咬定慕山投敵叛國,還下旨要將慕家滿門抄斬。
在胡嶽下旨屠殺慕家之前,慕卿曾去求過胡嘉,讓他救救慕家。
可胡嘉卻道,能護你的是太子,可他已經死了交州,現在活著的是胡嘉。
太子已經死了,死在了交州,死在了為百姓贖罪的唾罵聲中,死在了遭人陷害的陰謀裡,死在了胡嶽下旨將他貶為庶民的那一刻。
太子不是胡嶽,而是高高在上,有權有勢的主子,太子能護慕卿一生,可胡嘉不行,沒了權利,胡嘉便只能是個有名無實的皇子。
一句話讓慕卿心灰意冷,慕卿一氣之下與胡嘉恩斷義絕。慕家被抄斬,慕卿自覺自己愧對慕家,她跳崖身亡,但慕華卻因自己嫁給了胡臨而逃過一劫。
至於剩餘的二十萬詭騎也不知所蹤。
被點到的三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是!”
三人領命後又站回原位。
一身穿官服,體型中等的女子上前一步,行了一禮,“王上,臣有兩事要奏。其一,孤國蜀王已到域州。其二,便是再過三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科舉,今年科舉的試卷考題,不知陛下要交給何人負責?”
蜀王名叫祁言瑾,是孤國的三殿下。表面看起來軟弱無能,膽小如鼠,實則才大志疏,有點小聰明,心中也一直惦記著皇位。
他經常來勉族,和胡人做生意。
他和陳楚走的近,陳楚也在暗中幫他出謀劃策,而他自己也在蜀州偷偷建立軍隊。他和陳楚兩人都有野心,都想著能推翻祁言昱的皇位,自己掌權。
而說話的女子名叫鬱燦,她位居國公,是鬱華的母親,此人本事平平,做事小心謹慎,入朝為官多年,從不得罪同僚,說話也喜歡模稜兩可,從不多說。
對於科舉一事,胡婧心裡已然有數,她早已制定了合適的負責人,“科舉一事,孤心裡已有人選。至於蜀王,鬱國公,就勞煩你替孤盯著,再者,將此次吾國要攻打寒國的事就由你替孤向蜀王細說,讓他回國後,務必要讓祁言昱出兵,攻打嶽北。”
鬱燦行了一禮,“臣領命!”
語畢後,眾人無人再奏,早朝便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