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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捌壹

即使從表面上看,好像一切如常,可是江逍並不這麼覺得,他察覺到阿憐的失神,在入睡前照例關上燈,但沒有摟著阿憐直接進入睡眠,而是坐著靠在床頭,看向阿憐的目光晦暗不明。

阿憐躺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雙手抓住手臂,肩膀被一起攬住,整個人被直挺挺地提起,像一隻布娃娃一樣被人隨意撥弄,“江逍?”

“嗯。”沙啞帶著金屬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只是應著,沒有解釋他貿然的舉動,而是繼續著手裡的動作,把阿憐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變成兩人面對面。

因為是江逍,所以阿憐在一瞬間的緊繃後,身體就全然放鬆下來,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江逍,儘管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隨意他擺動。

灰暗的房間裡只有被子與身體摩擦出的沙沙聲,還有江逍和自己的呼吸聲,手下和臀部下的來自江逍身上的溫度彰顯著他的存在,強烈讓人不得忽視。

“怎麼了?”

“你不開心。”

兩道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江逍背靠在床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阿憐,半垂的眼眸有些倨傲冷漠,高挺的鼻樑似山峰聳起,唇形姣好,環境的昏暗也能看出他唇色有點鮮豔,忽明忽暗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凌厲又有點妖媚。

“沒有不開心。”阿憐抿抿嘴,不與江逍對視,躲開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下意識地想與江逍拉開點距離,但後背被江逍的那雙大手掌著,根本不能往後躲。

江逍就定定地望著她,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話,跟頭小牛犢一樣倔強,阿憐嘆了口氣,組織著措辭,“如果,我說如果,你......”

江逍好像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讓阿憐靠他更近,“什麼。”

阿憐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眼神飄忽不定,手在不安的揉捏著江逍的衣角。

今天一天下來,給阿憐帶來的衝擊太大,首先是公安局裡的那些悲慟憤怒,聲淚俱下的女人,然後又是曹穎,大概是她變得脆弱敏感了,在知道江逍與那些男人不同,沒有做那事的時候,她第一感到的不是開心也不是喜悅,更不是暗自得意她與那些女人不同或者覺得她就比那些女人幸福,相反,她更加煩悶,更加沒有安全感,變得更加患得患失。

她會與那些傷心難過的女人們共情,會代入自己到她們的處境裡,渾身發冷,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會傷害到自己,但阿憐控制不住。

一遍又一遍地刺激著自己,好像要讓自己變得麻木,這樣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就可以保護好自己,不再痛苦。

這種感覺不像是對江逍的不信任,而是對自己的不信任,是因為太在乎江逍而產生的一種自卑心理。

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會得到世界上一個人的完整的純潔無瑕的愛,不相信這樣珍貴的愛情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不相信自己值得一個人這樣愛自己。

內心一團亂麻,就像有一團怎麼也解不開的線球,纏纏繞繞,越著急越解不開,越解不開就越煩悶憂愁,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好像要衝破胸腔。

眼眶開始發酸,視線被淚水遮擋,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捏,阿憐努力平穩呼吸,眨眨眼眶,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吸了吸鼻子,“要是你以後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不會...我會支援你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提前說一下。”

兩人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阿憐在告訴他,若是他以後想離婚或是其他,阿憐不會拖著他,會爽快離開。

這話是給江逍的保證,也是阿憐的心裡話,她始終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若江逍真的變心了或是對他們的婚姻不真誠,與其兩人相互苦苦糾纏,不如就直接快刀斬亂麻,好聚好散比什麼都來的好。

拖得越久,就會越痛苦。

對於阿憐沒有充分信任自己甚至胡思亂想到哽咽這件事,江逍感到生氣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阿憐泛紅的眼眶,悽婉苦楚的神情像一根刺紮在自己的心頭,是他沒有做好身為丈夫的責任,沒有給予阿憐足夠的安全感,導致了阿憐變得難過和多愁善感。

“我不會。”

雖然話語的蒼白並不能給人什麼力量和信服力,江逍嚴肅認真的神情還是讓阿憐心裡好受了點,他看向自己的眼裡滿是情緒,她看的清楚,是心疼,憐惜和傷悲,交織在一起。

兩人無聲地對視,江逍輕輕拭去阿憐臉上的眼淚,就像對待一件珍貴的易碎品,溫柔細緻。

阿憐點點頭,“嗯。”

原生家庭帶來的不幸需要人用一生的時間去修復,有的人是努力生活,積極樂觀,就像個小太陽;有的人自卑敏感,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是千瘡百孔。

不喜歡爭取,因為害怕得不到,不喜歡擁有,因為害怕失去,不喜歡期待任何事情,因為害怕失望。

缺少安全感,不是去索取安全感,而是封閉自己,不斷催眠自己不需要安全感,但人都是愛幻想的,是貪心的,得不到滿足的。

他們封閉自己的同時又希望有個人能勇敢的進入自己陰暗狹小的世界,給自己帶來光芒,哪怕是一束小光。

從安定村搬到鎮上已經三個月了,其中發生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從表面上看江逍好像要比阿憐焦慮一些,緊張一些,更想念一些,但現在江逍才知道,阿憐所承受的負面情緒比他所感受到的要多得多,只是她能忍,會為難自己。

積壓許久,一天一天累積,最終會把人壓垮,江逍見識過這種事,他爹江贏就是這麼離開他的,以前的他只能看著江贏高大的身軀一天比一天消瘦,卻只能站在一邊束手無策。

現在,他長大了,他會做的更好。

“睡覺吧。”

憂鬱悲痛的情緒隨著眼淚流出,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阿憐擦擦眼角,抬起身體準備從他的腿上下去,卻被江逍緊緊摟在懷裡。

“阿憐,不要說這種話,我不會。”

“是我做的不夠好,我會改的。”

“你不相信我,我很難過。”

“別哭。”

“阿憐,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沙啞磁性的低語不斷在耳邊響起,阿憐還沒反應過來他先前說的話,那些告白也隨著江逍的開口不斷侵入阿憐的腦海,讓她的心開始劇烈跳動,微涼的體溫好像被人煽動,漸漸升溫,心動來的猝不及防。

“你......”

江逍笨拙的自我傾訴和表白就像是一碗清水,給在沙漠里長時間行走不歇的人帶來甘甜;就像是一塊火堆,在嚴寒的冬季裡燃燒,給人帶來暖意;就像是一個屋簷,為無措迷茫的人遮風擋雨。

阿憐這才驚訝地發現,她需要江逍的表白,她很需要。

他們倆都沒有說過“喜歡”或者“愛”,但是不可否認,兩人是相愛的,是愛著對方的,那種愛是複雜的,是友情,親情和愛情的交織,純粹又不純粹,是相依為命的愛,也是惺惺相惜的愛。

但阿憐很貪心,她想要的更多,她也很自私,希望江逍喜歡她要比她喜歡江逍更多。

阿憐像一隻小蝸牛,永遠揹著一個重重的殼,那是她的安全區,是她的心靈港灣,弱小的她只要一受到刺激就會立馬退回殼中,把自己緊緊保護。

同時,她膽小,只會傷害自己,不斷情緒內耗,直到把自己傷的遍體鱗傷,迫使自己變得強大才肯再次抬頭,代價就是變得更加冷漠。

江逍知道兩人之間是有存在些許問題,但這種問題也很好解決,就取決於兩人誰會率先打破這個瓶頸。

他願意等待阿憐從她的保護殼中邁出一步,哪怕只有一小步,同時他也願意一直堅定不移地向阿憐走去,直到她抬起頭就能看到他,眼裡只有他。

江逍的選擇也顯而易見,他選擇不去強迫阿憐走出她的舒適圈,而是自己上前,獻祭自己,將胸腔剖開,把他的真心與愛全然抒發,用呆板無力的話語一次一次表達自己,儘管可能效果細微,他也會一直嘗試。

“阿憐,相信我。”

“我不喜歡別人,我也不想要別人。”

“阿憐,我喜歡你,特別喜歡。”

“我心疼,難受。”

“阿憐。”

“好了!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阿憐招架不住,小臉通紅,脖頸處也泛著粉紅,整個人跟燒了起來一樣,手足無措,不斷向後躲去。

她向後躲,江逍就跟著去,兩人齊齊倒在床上,阿憐動了動身子,江逍及時變換姿勢,重新覆在她身上,腦袋埋在阿憐的脖頸處,“你不相信我。”

“我喜歡你,我要說很多遍。”

“我……”

以往沉默寡言的江逍現在話變得這麼密,阿憐想插話都做不到。

短短几分鐘,阿憐感覺渾身的氣血上湧,讓她變得昏昏沉沉的,有些飄飄然,感覺身處不知何處,整個人都在冒煙似的。

“別說了,別說了。”小聲的呢喃輕語阻止不了江逍,他一次又一次在阿憐耳邊表白,他說得很盡興,滔滔不絕,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對阿憐說這些,直到現在才說,是他不對。

“我該早些說的,阿憐,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