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4231年,3月19日,下午3:29。
千巧妙地用龍翼裹住衝上來的人扔到一邊,陳浩掐準時機從龍翼下滑出,剷倒腳下毫無防備的對手,彈跳起身,一腳將他掃進樓梯間。
不到兩個小時,他們就把一到二樓所有有膽挑戰他們的人打趴下了。八中的學生再怎麼被傳聞說得天花亂墜,說到底也只是一群不諳世事的小屁孩,與真正在刀尖上舔過血的他們相比,無論是手段還是經驗都差太多了。
瘋狂博士跟在他們身後興奮得手舞足蹈:“太強了!絕望碩士、苦澀學士,我果然沒有押錯寶!你們能成為八中的一級強者,說不定還能有資格挑戰那位……”
絕望碩士含糊地帶過這個話題,付止溪還在某個角落隨時準備弄死他們再來一個迴圈,現在他著實沒有心情陪他們過家家。苦澀學士一言不發,收起龍翼,扒了件手下敗將的衛衣換下自己被撐破的襯衫。
瘋狂博士能在眾多人中一眼看中他倆臥龍鳳雛,眼力見自然是不差的。見他二人興致缺缺,識趣地轉了話頭:“話又說回來,你們被分到哪個班了?”
這還真是個好問題。
陳浩絞盡腦汁怎麼都想不起來教務處最後蓋章的那個老師有沒有跟他們說哪個班,他回頭問千,千同樣是一臉茫然。
“要不我們先隨便找個班上課?”
苦澀學士終歸是太苦澀了,遠不如絕望碩士敢想敢幹。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我們乾脆別去上課了,去失物招領處找回我們的空間石再把這炸了被退學怎麼樣?”
瘋狂博士和千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看瘋子的意味,瘋狂博士倒好說,千的反應實實在在讓陳浩有點受傷。
“我們連禱春森林都炸了,難道一個小小八中還炸不得嗎?”
千斟酌了一下,提醒道:“你知道炸完是要賠錢的吧?”
絕望碩士絕望了,他決定另尋出路,比如偷校長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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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下午4:05。
“……等等,他們叫啥?”
“絕望碩士和苦澀學士。”
夏至盯著王秘書,滾燙的茶水因為她錯誤的舉杯姿勢溢到了杯外,潤溼她的指尖,她卻渾然不覺,驚訝地重複道:“絕望碩士和苦澀學士?學瘋了吧,哪來的臥龍鳳雛?”
“他們中午才辦理入學,具體的身份資訊恐怕還要再等等。”王秘書合上記事本,皺著眉頭阻止了沒有眼見的落戈繼續往她的杯子里加水。
“報告人認為這兩人有和飛天戰神匹敵的實力,怎麼辦,要干涉嗎?”
夏至放下杯子,甩了甩手上的茶水,滿不在乎地說:“干涉什麼,我們和絕望碩士苦澀學士又沒關係,不影響協議。當務之急還是努力——”
她忽然停了下來,在短暫的沉默後,她又端起杯子,命令道:“查一下近一個月所有的外來人員。”
落戈舉著水壺,不解地問:“這一個月的轉學生嗎?新調來的老師什麼的也要查嗎?”
“所有人,學生、老師、打工的、推著小車過來賣烤腸的,能查得到的都查一遍。姓名年齡、家庭情況、來廣雅區的原因全都要查,實在查不全的把資料給我,我讓人去捉他們。”
落戈放下茶壺,小心翼翼地問:“這算不算,濫用職權?”
夏至聳聳肩:“反正又不是一回兩回了。何況……”
“如果真的能揪出千面之神,怎麼濫用也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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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31。
失物招領處的老師拎上半小時前就清好的包,準時下班。陳浩和千也在他離開的瞬間拉開窗戶蹦了進去。
所謂的失物招領處其實就是個鐵皮房子,還沒旁邊的小賣部大,落了灰的物件隨意地堆積在一起,蛛網支撐著它們靠在年老失修的櫃子上,比他們在夢樂鄉留下的爛攤子還要亂。
陳浩小心地拉開櫃子中間的一格抽屜,脆弱的平衡被打破,靠在櫃子上堆成小山的雜物一股腦地滑下來,激起滿室塵埃。
千乾脆蹲下來翻起那堆和垃圾無異的東西:“棒球棍、課本、沾血的棒球棍、鞋子、眼鏡盒、棒球棍、癟掉的籃球、法棍、書包、棒球棍、棒球棍……為什麼有這麼多棒球棍?”
陳浩踢開壓在腳背上的棒球棍,一邊想著反正絕對不會是用來打棒球的,一邊說:“也不知道小花看了這堆棒球棍會有多欣喜。”
“你記錯了吧,她喜歡的是網球。看到這堆棒球棍欣喜的只有賣廢品的大爺。”千說著,挑了根趁手的棒球棍左右揮舞了一下。他開始後悔自己隨便取了個“苦澀學士”當綽號,或許可以改成赤手龍神之類比較有型的名。
“喂,苦澀學士,你說我要不要換個名字,比如魔魘破滅者什麼的?”
千正欲贊同,陳浩一個手滑把整個抽屜抽了出來,帶著黴味的木抽屜扣在千臉上,裡面亂七八糟的物件冰雹一樣砸在他身上。
他用棒球棍輕敲了下陳浩的腳作為回擊,取下抽屜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個放了回去。抽屜放不下棒球棍,因此裡面的東西顯得正常多了:髒兮兮的筆袋、泛黃的課外書、空錢包、裝在透明袋子裡的膠囊。
他不抱希望地拉開筆袋看了看,確認沒有空間石後放了回去,又拿起那本課外書。他從後往前隨意地翻動著,直到翻到第一面,看見頁尾處的名字。
書頁一張張從他僵硬的指尖掃過,一層層埋沒那個名字,他卻渾然不覺。
“怎麼了,苦澀學士,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好苦澀。”
“……沒什麼。”千把東西一股腦地扔回抽屜,又把抽屜塞回到櫃子裡,“看到一個熟人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同名吧。”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像是疑問句,實際上一點疑問句的語氣也沒有。陳浩直覺那個名字有什麼問題,作為一個高情商的好孩子,多數時候他會體諒好友的心情,假裝什麼也沒意識到,直到某一天好友自己選擇敞開心扉。
但現在的他正好處在少數時候。
“啥名字,誰啊,咋沒聽你提過?”
“我提過的,我以前的……搭檔。”
陳浩的大腦飛速旋轉搜尋這麼個人,好不容易搜出點零散的印象,又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猛地一蹦,大叫起來,又一個發黴的抽屜被抽出來扣在千頭上。
“……絕望碩士啊,你還是別改名了,你現在聽起來真的很絕望。”千頂著抽屜無奈道。
“那個霸王熊瞎子!”
“什麼霸王熊瞎子?”
“就是你恢復靈力那天,我不是揍了個挑釁我們的不良少年嗎?還去醫院扯皮了來著!那個霸王熊瞎子,就是八中的啊!”
千也“啊”了一聲,帶著些僥倖心理說:“他不是骨折了嗎,應該還在住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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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6:12。
南宮肅並不喜歡加班,但人生如屎,他總是在加班。
對於加班時長,他有一套自己的準則。通常情況下,加班時長低於45分鐘的情況會被歸類為因工作特質而生的正常辦公時間必要性延長,高於45分鐘低於2小時的情況會被歸類為自己的敬業心與責任心,超過2小時的情況會被歸類為無能的下屬給他增加負擔。
距離超過45分鐘還有3分鐘,他合上最後一份檔案,滿意地想著今天還算是不那麼糟糕的一天時,無能的下屬衝了進來。
“代理領主!可燃垃圾幫那邊有動靜了!”
阻止他下班的屎坨子除了無能的下屬還有癲狂的上司。
“領主在查廣雅區近一個月所有的外來人員,部分背景資料的外來人員已被扣押。另外她還發了幾封信,兩封是去中心域的,還有一封發往神都外,無法追查。哦,還有,他們今天下午又開始招新人,條件是……”
瞧瞧,這就是把權力交給小孩的後果,大人得追在後面撿屎。
撫養他長大的男人曾說,如果無法清理乾淨地上的屎,就把屎均勻塗抹到每個角落,逼大家一起清理。
“聯絡到北殷紅了嗎?”
無能的下屬瑟縮了一下,低聲道:“聯絡到了……她說她今天就趕回來解決…所有人。北殷小姐的語氣聽著,蠻,不好的。”
南宮肅深知北殷紅的品性,當她說要解決所有人時,會被修理的可不止是夏至,甚至夏至可能最後一個才被修理到。但那有怎麼樣呢?當你把屎均勻地塗抹到每個角落時,就應該料想到會被鄰居用割草機剃頭。
“另外幾個小鬼呢?別告訴我他們都很安分。”
無能的下屬又瑟縮了一下,顫抖地報告著:“陳浩和千入學了廣雅八中,化名絕望碩士和苦澀學士,今天一下午已經打了兩層樓,共計十八個班約六百餘人。楚風翎早上買了一袋麵粉、一罐煤氣和一盒火柴,中午在可燃垃圾幫後院的草坪上挖坑,下午,呃,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闖入了別的幫派的地盤,不過他本人是沒什麼大事就是了。”
“另外,花辭在今天中午與新交的男友分手了,然後一直呆在酒館喝到現在。東方遠榮一直躺在醫院,仇淑苒……很抱歉,我們一直無法鎖定她的位置……更準確的說,我們都沒找到她人……”
仇淑苒因為實驗特性確實挺難找的,這點不能怪下屬無能。
“把楚風翎和花辭的行蹤整理成報告發給夏至,讓她盡點領主的本分管管這兩人。至於絕望苦澀的那兩位先不用管,讓他們在八中待著吧。”
現在是下午6:22,還不算太過分,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