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過去了，劉致霞儘量收腹，還穿著高跟鞋，怕別人看出有孕的樣子。秋高氣爽，她儘量穿著厚點，又寬的衣服，儘量遮住了凸起的肚子。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捕風捉影的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著粗腰的女人，但不能確定她是否懷了孩子，只是竊竊私語，心照不宜。致霞表面把他們的這些行為當作垃圾扔到桶，無所謂，但內心卻是羞恥不堪。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因為沒有父親的緣故，很快肚裡的孩子就會成為人們口中的私生子，被人嘲笑，這是致霞不能忍受的痛苦，她不能讓他因此而蒙羞，加上沒準生證及婦檢，她怕計生辦找上門，只好找到領導，想辦停薪留職業，領導卻不能包庇這事，無奈只好辭職。

天天呆在家裡，致霞覺得無聊時，就趁著黑夜到外面溜達溜達，有次中午，太陽很火辣，沒人願意上街時，她偷偷的來到撫琴路的女人貴族時裝店。她看中一件寬鬆粉紅色的肥媽裝，便到更衣室裡試了試，左右轉了身，覺得並非盡如人意，換衣服時，剛要開門出來，她猛的縮回身子，伏在門旁，透過門縫，一對甚是般配的男女，蘇倪和一女子踱著步，一前一後進來了。致霞端視那女的，大約二十三四歲，面板白淨，落落大方，俏麗臉孔，甜美的嗓子壓得很低，故作大家閨秀，微卷的頭髮，散開，緊身的淺藍色的連衣裙，玲瓏凹凸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她的頭抬得很高，鼻翼微翹，嘴巴看到不滿意的服裝，會嘟著嘴巴，一副十分挑剔的貴族像。店員小心翼翼的服侍，她用美麗的芊芊玉手一揮，示意他人走開，終於看到合意的獵物，招手，店員跑步過來招呼，給她拿下那標記600多元的佳瑞名淑連衣裙。她拿著衣服，用手粗魯的不停地敲著更衣室的門，外面的工作人員貼著臉賠笑，催促裡面的人快點出來。致霞只好硬著頭皮謙卑地走出來，低著頭，把衣服放櫃前說：”不合適，“灰溜溜的，小心翼翼的走了。

店員罵罵咧咧，嫌棄這種寒酸的女人。蘇倪盯著她，臉色暗沉。她微微拉嘴角，示意問好，斜著眼看他一眼，快速收起目光，窘態十足，低微從他身邊竄過，致霞穿著老土的平底鞋，悄然無聲，比他矮了半截。他看似驕傲，眼裡卻是五味雜陳。這個變得臃腫，甚至醜陋的女人，素顏，臉上有著斑斑點點的小雀斑，面板乾燥，眼神渾濁，昔日光澤的烏黑頭髮變得粗糙，穿著這套什麼衣服？大熱天，竟然穿著一件棕色外套，黑色褲子，平底涼鞋，更顯得微胖。他的伴侶顯然不高興了，嘲諷說：”看美女呀。“她嘴角向上翹，諷刺說：”這大媽，有三十五六歲了吧，你好這口呀。”她調皮的用手在他眼前揮動。

蘇倪冷冷地問：“選好了沒有？“

她諂媚說：“這條行嗎？”

他連看一眼都懶得看，敷衍道：“隨便。”

美女生氣地怒氣衝衝，拎著衣服到衣間試裝。他又陷入沉思中。想到劉致霞這一落魄的樣子，心久久不能平復。唉，恨不起的女人，在他的心底，泛著苦澀。他捫心自問：真的放棄了這個女人？那個醜的如大媽的女人，她慘遭背叛，為什麼她的臉上，沒有顯著的痛苦，憂鬱雖然還是淡淡的刻在臉上，但沒有悲哀和傷心，她是那樣恬靜自然，優雅。

他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新衣服從試衣間出來剛認識不久女人，得意洋洋的主角騷著金屁股，擺弄姿勢，笑意燦爛。他自己忽然生氣，沒有達到報仇的快感效果，便是傷自己；更可氣的是，明明是自己拋棄了她，怎麼到頭來是感覺成被拋棄的人？蘇倪腦海裡不停的浮現那個臉上有些暗沉，帶著幾點雀斑，穿著寬寬的樸素外衣的她。她變醜了，只是短短几個月，但她卻不卑怯，鎮定地從他身邊走過，彷彿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就是她世界裡的一個無足輕重的透明人，一個陌生人，一個存在於世界上，卻好像和他沒有半毛錢關聯的人。他一直以為她會後悔，打電話來找自己哀求原諒。可是，即使她貧困潦倒，他沒有等來道歉及一點點屈尊俯就。現在他明白，該跪下的和扮演小丑的永遠是自己，因為自己愛的專一，愛得激烈才成為小丑，只怪自己太笨，把愛情當寶。

他又想著她粗壯醜陋的樣子，暗喜的同時夾著絲絲心酸，他認為她一定又是被男人拋棄，自暴自棄，暴飲暴食，才變成這個樣子，想著她的模樣，心裡稍微安慰，稍微解心頭之恨。

從時裝店回來後，蘇倪陷入這種惡迴圈的自責及憤怒中，他睡不著，心情煩躁，神經衰弱，脖子長了許多絲狀顆粒疣。他吃了好幾個療程的中藥調理，他才慢慢地恢復。她的自在，不屈服，就是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心裡，嘲諷他，想到這些他會感到怒不可遏，怒氣就堵在心口裡，胸部感到疼痛。他比以往更恨她，她的無視就是把他的自尊踐踏在地裡。雖然女人是受害者，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嘲笑的卻是自己呢？

蘇倪來到格豪沙龍美髮廊，想洗個頭順便把胡茬給剃了。他坐在椅子上，那老闆娘非常知趣，找了他一直喜歡的叫莎莎的女人來服侍他。那女人笑著款款而來。地說：你好久沒來了哦人家想你了。”臉貼著他的右耳邊。摩挲著右邊的頭髮。茉莉花香氣刺鼻，胭脂也有點嗆人。透過鏡子。他發現，這女人和那個可惡的女人，根本不是同一框人，他之前一直以為，這莎莎有點像那個可惡的女人，眼睛大大的，神韻也相似，但是端祥一下，眼前這髮廊女，有點肥腫了，兩個明顯下巴，粘上假睫毛，長的像洋娃娃。眼睛紅腫，撲的粉鬆散浮在臉上有些還脫落。這雙眼滿是遊離不定光，聲音有些沙啞。那是過多言語所致，黑白相間的緊身純彈性衣，稍稍一低，豐滿胸部一覽全觀。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嘴邊不停地說。指尖在他的胸膛遊走，他感到彆扭極了，想到她的身份，有些噁心。又噁心自己，自己以前孤獨難熬時時不時的光顧她的賣笑生意，一直以為這莎莎和那人有點相似，想把曾經最純的感情寄託在這相似的軀體上，沒想到這兩人長相天壤之別，更恥辱的是，他從前不把她當作招待女，只把她當作傾訴的物件。然而人家卻把自己當作顧客看待，殷勤侍奉。他不是色客，他拍了她的手，叫她認真的幫他洗頭、剪髮。那女人嗤笑著，”咱家的蘇老闆又遇上漂亮小妞了，嫌棄我們了。“右手在他面前半空畫了個半弧，”引得別的女人哈哈大笑。

他感到陣陣胸悶，拿下披在他肩上的那塊布扔在鏡臺上，起身。跨出大步，從門口逃出去。他在大街裡。漫無邊際的走，他破天荒來到一個只有男理髮師的檔口。洗了頭，剪了發，剃了胡茬。

開車來到觀海長廊裡眺望遠景。他想起那次他們在海邊，她像餓虎一樣撲向自己，那時她的感情就是深藏在深海的火山，遇到適當時機迸發出來，那時她很美，總是憂鬱，說著讓他氣憤的話：你和林雲結婚吧，我做你的情人。“他一輩子銘記在心裡，也如願讓她做了兩個月的情人，他如願的報復了她的不忠，讓她蒙上羞恥，知難而退，可自己得到什麼？是的，他少了許多怨恨，卻多了失眠。遠處許多大船在大海里漂浮著，船頭的燈光如星光燦爛，海水輕輕拍打著岸時。慢慢地退潮。草地上許多年輕的小情侶，睡在一起，用小被子蓋過頭，低聲嘀咕。他靜靜的坐在車旁，聽海水拍打岩石悲痛的音樂。深夜了，就開啟車門，睡在車後排裡，摸摸自己的胸膛、腋窩、臉龐。如此真實，如此溫暖，不敢胡思亂想，今夜註定又是徹夜不眠。

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家，洗把臉，照照鏡子。手指縫溜出的頭髮裡面突然發現一根白的發亮頭髮竄出來，他倏地的一顫抖，湊上鏡子。仔細翻了翻頭髮，竟然裡面藏了四根，他一狠心，一根根把它們拔出來。朝鏡子一拉，食指指著鏡子，喃喃的自罵：“你這混蛋，”心境垂垂暮老，容顏也開始跟上衰老的步伐，面板感覺鬆弛，自己再摁一下臉龐，嘲笑自己：不是20幾歲的小夥子。不能任性、矯情了，眼眶裡跳出兩顆眼淚。

他心煩感到意外，他決定到外面去走走。看看世界，他不能執拗自己的觀念裡，讓自己作繭自縛。正好有一個外地的酒店和他們進行合作，為期一年，他申請到那裡。只要離開那個女人的影子裡，他就可以放下心結，折磨靈魂的鬼神讓讓他身心疲憊，有時腦海裡時不時掠過她粗糙的顏面，心臟一陣痙攣，良心閃過一絲自責，隨後理智打敗善感，理智的天使為他出謀獻策，催促他遠離傷感之地，尋找移情的種土地，到別的地方尋找愛的藍天。他決定去，他把他的魚塘託給別人照顧，義無反顧的走了。離開這裡是非之地，徹底和她斷絕所有關係。他太累了，太累了，掙扎在情感的漩渦裡進退兩難，割之不捨，攬之卻不願。

劉興看到致霞，艱難地挺著7個月的大肚子，住在小出租屋裡，靠做著小手工維持生活，心疼的再次勸妹妹：”低個頭給他打個電話吧，說不定他已經回心轉意了。“

致霞一口拒絕，解釋自己一個人能行，叫哥哥別再提起此人，因為兩人早已一刀兩斷，互不相欠：”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怕丟臉嗎？“她坐直腰，撫摸著肚皮，不開心的說。

”如果他不喜歡你，他怎麼會為你付那五萬塊錢？“

她暴跳起來：”你給回他啊，給回他啊，給回他啊。又來故意來刺激我，這是我的錯嗎，我拿著錢去幹嘛了？還不是因為你們。現在倒好，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有錯嗎？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你再提這事，你就不要來看我了，反正我這輩子就是個壞胚子。“她一改往日的溫順和妥協，擺起臭臉。

劉興只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為了幫助這對苦命鴛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給蘇倪，那人的電話一直處於空號中。

終於到了生產的時候，致霞靜靜地躺在產床上，兩個年輕的護士，還有個一個主治醫生圍攏過來，態度非常和善，這幾個人拿了紅包，辦事勤快，有細心，語言甜美，熱情得連致霞差點都相信這是真心的。主治產科醫院檢視病歷盤，問：是劉致霞嗎？

得到肯定後，接著說，你的宮口已開到十公分，可以生產了。

陣疼的致霞的點頭，待掛上催產液後，感覺那肚裡的小人兒已來到屁股了。但她用盡全力，小孩就是遲遲不見頭，她已沒了力氣，她想著，如果那人攥緊她的手，力量就會從他身上輸給自己，生這寶寶就不用吹灰之力了。醫生告訴她，小孩的頭有點抬高，羊水少，生產有風險，建議剖腹生產，她的淚一下子從眼眶跳出來，簌簌不停，醫生為難。

外面候著的哥哥劉興不知所措，忐忑不安。過了十分鐘，一個年紀輕輕的姓劉的小護士帶著另外一個醫生過來，她詢問一些情況，穿好大白褂，戴著手套，戴著口罩，套上醫用帽子。醫生細心的檢視她的名字，詢問名字，然後看看待產情況，在她肚子裡按摩了幾下，建議剖開陰部幾公分，雖然打了麻醉藥，不疼，但真實感覺到器械剪肉裂開的感覺。那個慈詳的醫生勸她休息一下，給她喝了了幾瓶紅牛，接著她用力，在醫生妙手的按推下，掉出一團肉，生產出七斤多的男寶寶。剛出生的寶寶沒有哭聲，醫生拎起他兩條健壯的小腿，狠狠拍打他的屁股，小粉團生平第一次被揍，嚎嚎大哭，聲音響亮，中氣十足，醫生護士哈哈大笑，致霞緊繃懸掛半空的心才放下來，看著那粉紅的小臉，眼淚串串蹦出。劉護士推著母親和嬰兒一起回到病房。發現產婦除了一個親戚外，沒看到嬰兒父親，不久便知道這單親媽媽的為難之處，給她許多幫助，例如：照料嬰兒，給她訂餐，開啟水等。

手機顯示來電，外省陌生的電話，致霞心裡一揪，希望那電話是是那人的，但是怎麼可能呢？她嘆了一聲，她想到他此刻應該和他的美嬌娘在一起。又是一陣陣刀絞般疼痛，此刻脆弱的她多麼需要安慰、支援，多想聽那個熟悉的聲音。可是整整將近一年來，一個問候一點聲息都沒有，怎敢有半點的奢望了，她只能看著那個粉嫩粉嫩的小孩。

不久，有一個長的很的女肥胖的女人，五十多歲，她自我介紹，說是這個醫院的退休婦產科醫生，她悄悄的問致霞，”這孩子，是否能養得起。要不？把他給託付給富人家人撫養，補償十萬塊月子費。“

致霞嚇的細胞個個冷縮，頓時抽筋，意識人販子來了。她曾經聽說有些醫院裡的婦產科的退休醫生會打單親媽媽的孩子主意，乘她們無力養育小孩，販賣她們的嬰兒。她斷然拒絕，然後那肥胖女人砸砸舌頭，三唇不爛之舌還在不停遊說：”哎呀，真的可惜，你這麼年輕，哪有能力養小孩，還不如送給富人家，讓他有個好前途，你可以嫁個好人家。“

聽著胖女人嗡嗡的聲音，致霞忍無可忍只叱喝滾開，毫不留情，胖女人罵罵不休的離開。

從這刻起，她提心吊膽，小心翼翼，怕自己看不牢，小孩不翼而飛。護士帶小孩洗澡，她要跟著去，護士帶小孩打預防針，她也在後面緊跟著，千囑託萬囑託，忍受著腹部的疼痛及行動諸多不便。照顧小孩的事她總是親力親為，她怕這幾天萬一有閃失自己連活下地勇氣都沒了。吃喝的事，她委託一個小護士給她幫忙，給小護士一個大紅包，讓她心甘情願的照顧她自己幾天，給她帶來吃的喝的。滿三天馬上辦出院，她就趕快抱緊孩子回家，一刻也不想待這裡。她和孩子呆在出租屋，當她一出門，鎖上幾道鎖，一連買了好幾天的菜，時刻不曾離開孩子半步。有幾個晚上，餵奶給孩子後，看到窗外搖動樹葉影子，竟忐忑不安，此時靜靜地躺著床上，拿出了手機。想撥個電話給他。已記不住他的電話，只記得後面89的數字。開啟拉黑的電話號碼，那數字數字如隱形的鬼怪，不知所蹤跡。她擦了擦手機，手機的觸屏不太敏感了，還是找不到，嘆了口氣，掉了幾滴眼淚。覺得自己很傻，都發過誓，一定要很堅強的活著，現在竟幻想破鏡重圓，痴人發夢，不禁給自己抽幾個巴掌；既然已經報答了他的情意，那就一筆勾銷算了，何必再牽掛。因為是在坐月子期間，天不是很冷。但她必須帶上那毛絨的帽子，圍著圍巾，像瘋子那樣包裹自己。走在街上，風就是這麼呼呼的，無情地颳著，她來到一個雞鋪讓老闆人稱了3個雞，並加工剁碎，分成幾個小包。這樣就可以放在冰箱裡，慢慢吃個三五天。因為是一個人自己坐月子。有累得精疲力盡，就側睡著，讓兒子側著頭去吃。兒子吃奶十幾天之後，發致霞現兒子的左側腦袋像被削了一半。她他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尷尬的事，怕他長大之後，會影響他的形象，打電話請教素珍素，素珍，珍哈哈大笑，告訴她，月子裡的孩子頭骨軟，總是一測吃奶。把腦袋壓扁了，教她餵奶孩子的時候，換一換姿勢，平時小孩睡覺時注意頭的方向。還好，虛驚一場，想這事，致霞心裡也酸楚，要是有人搭把手，該多好，她的月子期就是如此熬過去，日子在艱難的生活裡慢慢的消逝。

再說蘇倪這邊，有個陳珊的姑娘和蘇倪一起外派工作，是蘇倪的合夥人陳丁昌的妹妹，年青有活力，圍著他整天嘰嘰喳喳的，崇拜奉承。雖然是個有趣的靈魂，但沒能挑逗他情感的漣漪。不過，小妹妹的崇拜，倒讓有些自傲，兩人在生活中有時相互照顧，小姑娘越發粘著他，她的小心思他也猜得得到，他裝聾買啞，日子靜靜的過去。

每當夜晚他不值班時，就有千重萬重的寂寞襲擊而來，累了，他喜歡在黑暗的世界裡遊蕩，孤獨寂寞相隨。一次，經過哥號沐浴閣。他累，身心疲憊，於是他到了鴛鴦閣。那個抹著，厚厚的胭脂打著血紅。大口的老闆娘，嫵媚的走上前，親切地招待他：“老闆，老闆，這邊，給你找個最棒的師傅揉揉，抱你滿意，不滿意退錢。‘咯咯朗朗的笑，給了給他安排一間高檔的房間，問他要的是什麼服務？

他想按摩按摩。

一會功夫，有個老服務員工推一桶水進來，桶面印了”最懂你“三個字暖色子，她從衣袖裡掏出一些的藥物。他微微睜開眼，一動不動坐在靠近牆上那個椅上，閉目養神。一個長的年輕的女人過來，讓他換了衣服，他脫了長褲和上衣，穿好哥好閣的寬鬆衣，美女幫他調好姿勢，把他的手放在椅子邊，幫他擼高褲腳，直至膝蓋上，很輕柔的，把他的腳放到水裡。水太燙了，他蜻蜓點，“呀”一聲，縮回腳，把腳放在桶邊。按摩女很熟練地為他做了一套服務：抹油、揉穴、捏腿、錘背，遊刃有餘。一個鐘頭後，衝了一個橘子茶，一切都做得那麼體貼，他很舒服地躺著。30分中後，分換了另一個女人，20來歲的，微卷發，容貌靚麗，聲音甜美，有雙驚豔的大眼，他忽然想起了某個人，也有這這雙狐狸般的媚眼，”老闆，那姐姐累了，輪到我為你服務，包你滿意。“就是這這雙像狐狸般的眼，勾起了他的遐想，含春情的笑，整齊的牙齒，嘴巴有點寬。她很會撩漢子，看到了對方的慾望，他知道接下來該者是什麼了？她的輕聲地說：”老闆。還要加點水嗎？我幫你揉揉。”他知道他所要的服務是什麼？他想到了女人，只要有了錢，魔鬼也是天使。那個女人曾經就這樣說：”有錢就可以有情人。“聽到了這眼前俏麗人的言語。他慵懶地說：“隨便。”隨便，就是任意所為，她眉開眼笑貼得很近，耳朵呼吸就快黏住他的胸口，饞的人直咽口水，他呼吸急促，眼前就是她的替身，他要把他當作她，盡情無恥的，無情的摧殘。賣肉的靈魂和身軀卻是非常享受這這個，哼哼嘰嘰的，完事後，蘇寧給她了200，女人嬌媚，嗲聲嗲氣叫：“老闆再給多點吧。”於是他又塞了好幾百。女人心滿意足地說：“明天再來，我等你，我叫小翠。”

他心裡鄙視，小翠只不過是個藝名，他搭話說：“你是哪裡人？”

“君莫問出處，走了，下次再來。“

之後，他又來了兩次，第2次在半推半讓完成的動作，當他付她錢的時候，她拿錢的時候笑得多麼燦爛。蘇倪的心卻如錐般疼痛，他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第3次，他認真審視她，她打扮的很時髦，假的眼睫毛長長的，嘴巴血紅血紅，臉上的胭脂撲粉過大，臉顯得寬，笑時上下20顆牙暴露無遺，穿著束身短衫，兩個酥胸盡露春光勾人魂魄。但是他已經看到了她不是她，這就是一個賺金錢的工具。他想起可恨的她，她喜歡錢，胃口大，每次說錢時，口氣任性。都是哭中帶著倔強帶著不欺負，可給她錢的時候，卻是萬分驚恐，百般的推辭。那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小丑。在無眠春雨寂寞的夜，他覺得如果自己能忍受按摩熱女的賣萌情，為什麼就不能接受她的以前的錯呢？因為喜歡，所以忘不了，就饒恕吧。這一刻他如釋重負，心裡豁然一亮。他想起偷偷摸摸地給她哥哥的5萬塊。是的，他要回去找她因為他有了理由，她欠他的還沒有還夠。他有理由跟她說這件事，是的，一想到這個光明正大的的理由。他就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彷彿看到從山邊冉冉升起來的太陽的，陽光溫暖，光芒萬丈期待這一刻，夢裡也十分香甜。

九月初一在喜來酒樓吃飯時，在擁擠的人流裡，站在拐彎處，他看到那女人帶著孩子。他的心一下子就疙瘩了：她怎麼會在這裡？他不由自主盯著她，看著她朝著右邊走廊走去，消失在拐彎處。懷疑自己眼花看錯人，那個小孩分明是個女孩子，她的兒子視個男孩子，但那老套的髮型，習慣性用手整整頭髮的動作分明就是她，“應該是她吧，她為什麼在這？怎麼會一轉眼就不見了她嫁人了嗎？”他心生妒忌，恐懼伴著寒意襲擊，不由的起身，他決定探個究竟。

逐一開啟包房，她一定在某個廂房吃飯，每次開啟廂房，陌生客人投來異樣目光，他懶得計較別人詫異的眼神，他掃視室內，想捕獲那令他煩躁的身影，可那人卻憑空消失不見蹤影，他開始忐忑不安，心如掏空一般，他想馬上回老家看看。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猶豫了：算了吧，操什麼心啊？如果她是那樣的女人，就算了，心裡這樣想，行動隨之停止。到午夜，蘇倪心緒莫名不安，煩躁，不眠，越是想要擺脫她的影子，那魔鬼越反噬，更令不安。對她的思念的日漸強烈，更讓他惴惴不安及惶恐，心臟砰砰地跳，耳朵開始鳴叫，疲憊的同時，胃口變得差了許多，變得飢渴，只得大量喝水充飢。

他忽然發現她就是一種毒藥，一種讓人上癮的藥，讓他依賴及無可救藥，他常記起她的笑容，一笑，就像花兒全開的那樣好看，難受時，他只能喝些酒。

陳珊不停地吱吱喳喳，總會擾亂他的思緒，那是一個充滿著羅曼蒂克的陶醉在做夢女孩子。她高度相宜，尖尖的下巴，青春有活力，天真無暇。她給公司帶來了一種很快活的氣氛。她十分喜歡蘇倪，哥前哥後的，逮住機會就會粘上來，她的蘇哥哥在這個保安公司裡的男性的堆裡就是百草叢裡一朵，他做事果斷利落，還有他那種刻意和女性保持距離酷酷行為，深深地吸引著她。蘇妮對這個小妹妹的任性和嬌氣都非常包容，對她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子刻意的拉開距離。

蘇倪總是遭受精神的折磨，一不留神，懷念和痛苦又在來了。他總記得那時候，離開她好像是四個多月了，看到粗糙的她，當時就就有些心疼了。他想搜尋確鑿的時間，陳珊不停的嘰喳，總打斷他的思考。想到她匆匆忙忙地去找另外男人，酸溜的痛苦如鐵繩子鎖著心臟，他如漂浮在空中，不知道何處是歸家，高傲帶來的是無盡的悔恨，絕望在心口蔓延，不知道何時起變成行屍走肉，對一切感到麻木，沒了知覺，他用右手搔抓左手，破皮了，沒感覺疼痛。

一次，夜幕降臨，蘇倪漫步在公園幽靜的小路上，微風輕輕地吹著，樹葉沙沙作響。一對年老蹣跚的老夫妻，走在在林間小道上，老公公拉著年老老婆婆的手，兩人細細說著話，伴著清風話輕語，夕陽無限好。蘇倪嘴角翹起，微微一拉，他心頭一熱，眼角淚水輕輕流淌，忽然覺得他願意和那個女人年老也如此，也願意充當這樣一位老者，拉著她，一起慢慢變老，高傲及怨氣消失殆盡了，他願意原諒她，即使她含雜著其他的色彩，對他的感情不那麼純潔，即使是為了結婚而賴上他，只要她願意彼此守護，即使不那麼純潔又如何？他決定選擇原諒，長久的漂泊心倦，累了，他需要停靠的港灣。沒有別的女人更適合的他，她時常在夢裡浮現，這就足夠了證明自己有多愛她。曾以為自己是和尚的命，不知道何時才會停港靠岸，心動在夢裡，就這樣簡單，醒悟在一瞬間，忽然間就形成這樣堅如石磐的意念。他決定隨心所欲，只要她能給他一個電話，他決定原諒她，他知道她當時的所謂的分手，只不過是恨他冷漠無情。如果她知道，他曾經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一定原諒自己的報仇雪恨。當臉上泛起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經選擇放下，他相信，她會原諒的。因為知道她的情意，只要他願意回頭，女人一定放開懷抱迎接。當他憧憬未來時，他向朋友取經，男女相處之間的技巧，有人建議送花，製作浪漫，有人建議他送水果，有人建議送房。無數次想象兩人相見的一種情景，自己情不自禁偷笑。

日夜的思念，蘇倪決定放下尊嚴去找她，首先打個電話試探一下，他拿起手機，想不起她的電話號碼，氣得碰牆，想打電話給曾憲要電話號碼，卻擔心他的嘲笑，這樣矛盾了許久，內心卻害怕了，他知道她是個有點姿色，招惹男人喜歡，如果遇到一個死纏爛打的男人了······假設使他驚出的一身汗。越是胡思亂想，越感覺到沒有安全，寢食不安。他已經開始失眠，只要一躺下床，他的前腦細胞非常的活躍，各種幻境就會呈現，雞毛蒜皮的爭吵，化解的矛盾，愛情邊緣的心裡糾結以及童年的陰影，創業的心酸。白天的時候，他犯困，半醒半睡的狀態，已經深深的影響到他的工作。如果要很好好好的睡一覺，他必須要吃上一片安眠藥。可是慢慢地，他必須加大這個藥劑。他覺得他可能真的有些生病了，有時會無緣無故的發火，有時半天可以不說話，有時莫名掉淚。

他從內心感激她，她讓他嘗試刻骨銘心的愛情享受慾火噴發後的滿足，愛情的酸甜苦辣讓他的情感更豐富，他的一生無遺憾，他發誓只她的原諒，他便可以原諒她。他愈來愈感覺她的好，幾次心裡感激她，讓他重新回到常人的心態，解救了自己，釋放他黑暗的靈魂。他想聯絡她的慾望越來越強烈，乘著工作之時，他思前想後鼓起勇氣打通了曾憲的電話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懶懶的聲音，不太想搭理。

蘇倪小心翼翼，有禮貌的問：“你還好嗎？”

曾憲打著哈欠，搔搔頭，無精打采地敷衍：“嗯。”

“嗯，李大同的新居進火，我沒空去，你就幫我封個利是。“

曾憲有點弄糊塗了，心想：”這人老了嗎？兄弟的新居落成，不是早已進火了嗎？他現在又提起，難道健忘啊？”然後他提醒他。

他尷尬解釋說；”事多，我忘記了。我媽媽在家，不知道她這段身體好不好？你看見她，幫我問一下。叫她不要那麼操勞，她這人很固執。“

”好點。“曾憲答應。

”你二寶寶生了吧。“

曾憲覺得他今天吃錯藥了吧，他的二胎才幾個月，他從哪裡聽到的訊息。他何時學會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你想說什麼，你就說吧，不要拐彎抹角，婆婆媽媽的。“他還要看足球賽呢。

”沒什麼，我過年的時候就回去了，到時候請你喝酒，叫上幾個朋友，好好聚聚。“他最終沒有鼓起勇氣。說出他的目的，，話溜到嘴邊，卻止，嘴巴怎麼也不好意思張口。

曾憲笑著，”到時候再說吧，還有幾個月才過年呢，沒事我要掛了。“

”你記得我的電話號碼嗎？我媽很久不打電話給我了，可能她弄丟號碼，你幫我給號碼她，兩個號碼，你記一下。“

”你說吧，我拿筆了。“

蘇倪於是說說了兩個號碼，”我換了一個新的號碼，誰還沒知道，你幫我給她。“他希望透過這次談話，曾憲能把電話號碼轉交給致霞，但是曾憲這個直男，他含糊應答，沒能把握其中精髓，不理解那個她是誰。

素珍問：”誰打來的電話？“

曾憲在看足球賽，拿個蘋果嚼了一大口，邊嚼蘋果邊撓他的腳背，告訴她是蘇倪打來的，”莫名其妙，叫我給電話號碼給他媽媽，難道他不會打個電話給她？“曾憲嘀咕著說。

”哼哼，“素珍嘴裡哼笑著，不屑地抿著嘴，嘲笑道：“不安好心，我看他八成想讓你把電話號碼給致霞，找不到老婆想吃回頭草了，沒門，你少理他，渣男。”

曾憲轉動小眼睛，若有所思，最後否定。

一年期滿之後，蘇倪申請調回湛城。陳珊馬上也跟著回來，她就喜歡圍著蘇倪哥的身邊。

蘇倪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拉開抽屜，看著一把黑色十字星的鑰匙，他緊緊的攥在手裡，就像拽住幸福的尾巴，如負重釋，心裡舒坦了，腦裡清晰的記起她神秘兮兮放鑰匙到他手裡時那個羞澀的嬌態，至今難忘。打扮整齊，精神抖擻，他鼓起了勇氣，來到熟悉的的屋子，心異常的興奮，小鹿亂撞，臉上熱烘烘的，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曲起四個手指，輕輕的敲那熟悉的門，壓住快要跳出胸口的撲撲心臟，臉發紅，熱血澎拜，幸福就隔著那門，他笑意盪漾掛在嘴角，他想象那張驚喜的俏臉一定不可置信眼前來人。

門緩緩開了，出乎意料，探出頭的是一對陌生年輕小夫妻，他們怯怯的很有禮貌地問道：“你找誰啊？”蘇倪側側身，抬頭看看門牌，沒有走錯啊。

他問：我找劉致霞，在嗎？“

那對夫妻面面相覷，搖搖頭說：”沒有這人。“

蘇寧十分肯定地說：”這就是她家，你們兩個人怎麼住在這裡呢？“

小夫妻驚訝地告訴他，他們在這住了一年多了。

年輕小伴侶為了讓這陌生人相信自己的話，信誓旦旦的肯定這裡沒他要找的人。他慌張了，到屋裡環視一週，確信此人早已不在這裡，馬不停蹄買了一些水果東西趕到素珍的家，素珍處沒多大熱情，板著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挺著大肚子在的院子裡踱步，他搭訕地問：孩子多少個月了？“

曾憲回答：”六個多月了。“

他自我揶揄：“我以為早生了。”接著和曾憲客套閒聊著，許久他才尬尷的把來意說了，素珍淡淡的說：”失聯很久了。“

曾憲解釋他也不知道致霞去哪裡了，他一下子沒了主意，惶恐起來，但素珍兩夫妻並不太熱情，問要電話號碼，曾憲也不知道，問素珍，素珍除了搖搖頭，什麼提示都沒有，他很知趣地走開。他撥幾個熟人電話，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裡了，人離開這裡怎麼會悄聲無息的呢，他認為是熟悉的那些人故意把她的訊息藏起來。於是，他到學校去問了，奇怪的是學校的人說，一年前她就離職了，究竟何緣故也不知道，只是一個多事的人告訴可能結婚去了。

這訊息如當頭一棒，他久久緩不過神來。他更惶恐了，猶如無頭蒼蠅，他又去找了素珍問這件事的真實性，請求她告訴她的去向，可是人家卻不理睬他，反擊道：“我又不是她的保鏢，我又怎麼知道她去哪裡？”

他尷尬無地自容，灰溜溜的走。素珍的兒子拿一個塑膠瓶扔向他，素珍伸張脖子故意大聲說：”假惺惺的，做大戲給誰看。“

曾憲打抱不平地說：“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以為她帶個孩子容易嗎？說不定人家就想回頭了。”

素珍冷笑說：“這個渣男，你信他的話嗎？”

“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想回頭呢？致霞人那麼好，又長得漂亮，有文化，學歷，還幫他生個孩子。”

“你別亂說這話，那是她的孩子，和這人沒關係。哦，他買點東西給你，你心有軟了，他噁心你的時候，你恨的咬牙切齒，現在想幫他了？他有車，有房，這是保安大隊長，有保安公司，又有蝦場，他欠女人嗎？再說他的品德全世界都知道了，這樣的壞蛋，該倒黴，再說，致霞讓我們替她保密，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瓜葛，我們幹嘛要害人家呢？要是他想和人家爭孩子呢？”

曾憲被懟的無話可辯說。

蘇倪心情十分差，沒有胃口吃點東西。他來到他們曾經熟悉的海域，他知道她喜歡海，總是在寂寞孤獨的時候，自己在海邊踽踽而行。他希望在這裡可以看到她，四處張望，他相信只要沿著海濱不斷地尋找，他一定會找到。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他用力來回按摩了幾下肚子，臀部滾出幾個響屁，胃隱隱作痛，酸氣從胃裡反衝上來，鼻子一陣陣酸味。他神情呆滯，望著海浪一浪接著一浪，聽著潮聲嘩嘩的聲音。他盯著來來往往在海灘上玩耍的女人，希望從他們的群裡找出躲藏的她。潮水漲起來，連著泡沫，不斷地盪漾著悠悠的大船，船上每盞五顏六色的燈光閃著光，猶如天上調皮的星星。沙灘已經擴寬了很多。雪白的沙灘上吸引大批的人群，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廣場舞，有人在燒烤。還有團隊的搞一些活動。遠處的笑口灘，燈光明亮，小孩在鏟沙子，媽媽們卻在自拍，散步的人踩著沙子莎莎作響·······，這一切多麼的和諧！要是她，時常回到這裡，看到這一切。她一定開心，他想，我一定帶她來這裡，好好地愛她，也要學做一個會裝瘋賣傻吃虧的男人，忽然記起一句話：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一個家。他渴望盼望這個家，盼望屬於他的港灣。他靜靜的坐著，海潮聲越來越大，人群逐漸散去，夜色也褪去了，全身發冷，他依然坐著，像雕像一般直至天明。

致霞收到通知，A片區因為要維修水管，斷水三天。她必須自己去提水，身邊五個月的小孩子，長得特別漂亮，大眼睛圓臉笑起來燦爛可愛，還沒長牙的嘴咿咿呀呀的，表達自己的意願。他非常的聰明，可能因為早期胎教的緣故，只要見到媽媽，他就安靜的像小兔子那樣，但是隻要離開媽媽的視線，他就會聲嘶力竭的地哭鬧，也許是因為孤獨或者害怕的原因，或許母親把他鎖在家裡緣故，他懂得用哭聲，綁住他的母親。當母親拿著桶，腳步走動，睡在嬰兒車的他，已經直勾勾的盯著她，神情凝重。幸運的是母親拿來揹帶，抱起他，輕輕的把他旋到背上，綁好，他手舞足蹈。小區300米外的公共水龍頭，許多人在去排隊取水。她環顧四周，取水的大部分是男人，一手一桶水，此時，天灰濛濛的，冷空氣南下，她穿著外套，後面還揹著那胖嘟嘟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甚是不耐煩，他探著身子，蹬著腳咿咿呀呀的哦。她輕輕地拍著小屁股，也許縛得難受他鬼哭狼嚎起來。身邊的人叫她拿桶排到前面去。大家禮讓她先盛水，盛了兩桶水。她兩手提著一桶水，另一桶水蓋好，放在路邊。艱難提著回家，她此時希望有個人伸出援助之手。如果家裡有個男人得話，她就不必事事親力而為，她想起蘇倪，他應該結婚了，小孩也有了吧。她長嘆一口氣，一鼓作氣，把那個水提回了家。霖霖打來電話，要和弟弟影片，致霞解開揹帶，抱著弟弟。那可愛的小肉墩。現在精神抖擻，看著哥哥，激動的呀呀的亂動，哥哥不停的甩舌頭，他的粉嫩小腳不停的蹬著，手舞足蹈，開心的笑。哥哥拿拿著一個蜘蛛超人，說假期回家，送給他。

霖霖和的媽媽影片後，纏著爸爸暑假要回去跟媽媽一起過。自豪點頭答應，大他6歲的妻子，在樓上看著這一幕，臉帶笑容，她摸摸肚子，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她並不是一個狠心的繼母。雖然霖霖排斥他，但是並不討厭她。因為霖霖的到來，她竟然意外的懷了孩子，繼子就是家福星，她當然要疼他了，所以丈夫說要帶兒子回家時，她爽快答應。她摸著肚皮，看著丈夫開心的樣子，她不自覺的笑了，經營一個家庭，比經營一個公司更要講究技巧和方法。自從霖霖來到這個家庭後，她的丈夫更加細膩了，更懂得關心和遷就自己。帥氣儒雅的丈夫，年輕雖然不是很有本事，但是他很顧家，為了家庭的幸福，她決定滿足他們的願望。

回來的第一個星期後的一天，陳珊對蘇倪說：“請我吃個飯吧，星光酒樓的肉包菜好吃。”

蘇倪心情有些不好，拒接了。

”哼小氣，整天說自己是大款，“陳珊不屑地諷刺著：”看你就是沒錢。“

”我有兩口魚塘，每年收入個幾萬塊，公司還可以分紅，我自己有工資，讓你吃一年也無所謂。“

”那麼去麼？就我們兩個。“陳珊馬上撒嬌。

”那叫上一些人吧，順便聚會了。“對於伶牙俐齒的小妹妹，當然難於拒接。

”好，七點，晚上700，“陳珊歡天喜氣地跑掉。

那是一個很氣派的酒樓。初六那天晚上七點，大廳裡，蘇倪和公司幾個合夥人還有幾個同事，一行十人的一起慶祝。推盞幾杯入肚後，大家回憶艱辛的創業，更是大杯豪飲。

”是你啊，混得不錯呀。”一個瘦削的女人拍著蘇倪的肩驚訝的說。

他抬起頭，說：”是你啊。“

”好久不見了啊，還是那麼帥。“這個故作聲嗲氣的女人聲音尖尖的，其他人面面相覷。蘇倪尷尬地著看女人套熟情。那張帶著厚厚胭脂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咧著嘴笑。靠得近的臉，像班駁的牆，粉一點點的掉地下來，濃濃的香水味嗆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女人有重症，果然只是一會，她的神情帶著倦意，草草打個再見招呼就走了。女人一走，一貫以色為話題的男人們馬上取笑、揶揄他。

陳珊生氣了：“他們侮辱你，你還偷笑，”

蘇倪放聲大笑：”這個是我前幾任女友了。“隱藏在心裡的那種無奈與苦澀，誰又能理解呢？：“來乾一杯，”蘇倪給眾人倒上酒，舉起杯，鼓動大家。於是大家又進入暢飲的狀態，喝完酒，又到包廂裡唱了歌。

深夜，大家都醉熏熏的，陳丁昌的妹妹陳珊負責把他們一個個送回家。陳珊整晚都陪在蘇倪身邊，這些男人越是醉不省事她越歡喜。她摟著蘇倪的手臂，他卻默許，太開心了。

她總是善解人意的，她迎合他的需要，在他最空虛最需要她的時候回到他的懷抱，這絕不是幻覺，這溫度，這真切的感覺如此真實，他要緊緊地抓住她，雖然他有點昏，看人模糊，他確定那一定是她，對方柔軟的面板帶著暖暖的溫度，淡淡的體香是如此熟悉，他感到內心的躁動，彼此在廣闊的草原馳騁。一大早起來，他的頭疼痛難忍，摸摸頭張開惺忪的眼。他記起了昨天，昨天那狂熱的晚上，那銷魂的纏綿，想著頭疼緩解許多，等待已久的幸福，猶如春風催醒了冬雪後僵硬的的泥土，終於冒出嫩綠的綠芽，雪融化了。經過一年的洗禮，春天來了，他歡喜的，情不自禁摸了那女人的頭，滿意的微笑，只消昨夜，他們的以往怨恨煙消雲散。只是他一剎那，他驚恐萬分，那頭髮那臉龐卻是他人容貌。

”你怎麼在這？“他吼著。

那惺忪迷離的眼神迷惑了，斜著眼看他，一臉委屈和驚慌。

陳珊慌忙穿好衣服，羞恥的跑出去。他拍著自己的腦袋，發瘋地發出絕望的叫喊。

陳珊委屈地向哥哥告狀：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一定要說成別人的不是。她哭泣、委屈、可憐、無辜受害。著實激起了眾人的共憤，丁昌就一腳踹開門，氣急敗壞的衝進來。

蘇倪悲傷的坐在床頭，左手肘撐著膝蓋，手掌託著他發暈的頭。

”看你幹什麼壞事，丟不丟人，你對得起我們嗎？“

蘇倪無力的抬起頭：“送我到派出所吧。”

“操你媽的！你真不是人。”罵罵咧咧的，抓起房裡小件東西，向他砸去。對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甚是憤怒，瞪著他：“男人敢做敢為，頂天立地。你做了醜事，就要承認了，負責任。”

趕來的眾人勸丁昌出去。

他呆呆地望無字天書的天花板，淚水溢位來，心絞疼著，一霎間蒼老許多。

這荒唐的事幾經發酵，成了一大丑聞。

屋漏偏逢連夜雨，過了兩個個星期，陳珊告訴他，”我懷孕了”。

蘇倪如遭轟頂般，怕什麼，就來什麼，前額頭髮一瞬間白了許多。

不到一個月，的肚皮就開始見風就長，不知不覺看到肚子了。蘇倪不忍著不管，雖然十分不情願和她住在一起，但命運就是這樣把兩個螞蚱綁在一起，他要對她負責。他很想叫她把他打掉，心裡這樣想，可嘴卻不能這樣說，母親想孫子愁白頭，一聽說陳珊有了孩子，她馬上全世界宣告，分享快樂，強迫蘇倪租了一個兩房一廳的房子，給陳珊養胎，滿足她的日常需求。

蘇倪沒了男人的荷爾蒙和生氣，沒有雞血的注入，一下子活過了十年，頭髮大把掉落，膚色暗沉。無盡的憂鬱和悲傷、痛苦，疲憊和倦容就是他的現狀，失眠是常態，自責是朋友。養一個人很難，特別是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陳珊不工作了，她就在那裡，躺著養孕。有時自己飯菜自己做，但是她的廚藝極差。蘇倪不時常住在這裡，她時常點外賣，她的抱怨，換來蘇母的伺候。花的錢就像流水那麼快，房租、水電費、生活費，衣服費，保胎費，雜七雜八的東西，那卡里的10000塊很快就用完了，蘇倪只好把他的工資卡拿出來。

陳珊自然有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就算蘇寧對她冷淡無情又何妨？她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母憑子貴。並且男方個二婚的男人，年紀又偏大；婆婆又十分珍惜，她當然不在乎男方的態度，他們還害怕自己跑了呢。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她有很多要玩的地方，有錢就可。自己本來珍貴，過上太上皇的日子當然不在話下，當她炫耀這種皇后的待遇時，丁昌勸妹妹要學勤儉節約，學會持家，每當如此，妹妹就會抱怨他們之間尷尬和蘇倪的冷漠。丁昌覺得事必有原因，須探個究竟。

蘇倪從來沒放棄過找劉致霞的念頭，即使揹負著醜聞，他一定要找到那人。他又來到了那個房子。用腳踢著那房門，那對年輕的夫婦推開了門，他衝了進去，發瘋似的到處竄，“致，你給我出來，你出來呀！”房子空蕩蕩的沒有女人聲音。

那夫婦已經嚇得臉很蒼白。

”這房子是她，你們是什麼人？她到哪裡去了？！“他凶神惡煞，紅眼發怒。

戰戰兢兢的年輕的夫婦再三強調，這個房子是租的，真的不認識叫致霞的人，他們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卻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其實這個聲音是素珍的，素珍假裝不認識他，他也聽不清對方的聲音。他又找到學校，希望有老師告知他一些蛛絲馬跡，得來的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絕望之際他就想到了致霞的哥哥。他們之前見過面，他當時不喜歡他，但是這位大哥對他的印象是不錯。既然不能從曾憲夫婦裡摳出點訊息來，他只能厚著臉皮求大哥了。劉興一見他很熱心招待他。他們寒暄了許多，有關於工作、家庭、父母之間的身體的事。到了最後，他還是硬著臉皮打探致霞的訊息，一說重點，大哥臉色也不甚好看。他哥哥開門見山的問：“都分開那麼久了，你還找她幹嘛？”

蘇倪實在是尷尬，支支吾吾的說：“我····我就是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劉興臉色為難：“你應該有家庭了吧？”

蘇倪搖頭。

“女朋友呢？”

他遲疑一下，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