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若是將這句話形容林歸渠的人生經歷,實在是為時過早。可是與少年相處的時光,她分不清虛實,只覺如夢一場。正如天上明月,抓不住,也留不下。
少年走後,林歸渠的日子又恢復了正常。白天裡抄誦佛經,在羅漢堂與眾弟子一起練武,夜間修行三禪聖法。
無錯書吧“誒誒,那就是姬皓之的徒弟嗎?”
“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
不過,自少年“大駕光臨”古剎之後,林歸渠也從一開始的小透明,搖身一變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焦點人物,走到哪都有人議論。特別是在過堂時,目光從四面八方來,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林歸渠常常是默不作聲的,只想快點喝完桌上的清粥便離開。畢竟誰不想看看有這般造化的少年宗師,究竟收了個怎樣的徒弟呢?
雖然這種處於輿論風口上的情況她並不喜歡,好在日子也是有些盼頭的。數月裡,她也和這批入門不久的弟子混熟了,知道了寺內不少趣事。
以十八羅漢的修為,可數月不進食。唯有降龍羅漢最為饞嘴,每日都是一餐不落。看見胃口小的弟子浪費餐食,明面痛斥,實則背地偷吃。
伏虎羅漢生性好強,性喜動武,時常手癢難耐。達摩院的高階弟子自然是這位師父的重點關注物件。只是他性子急躁,修為又高,下手還沒個輕重。一不小心便將上臺比試的弟子打的遍體鱗傷,以至於這些弟子看見他便躲的遠遠的。
令林歸渠感到不適的那位梓霄師父,竟是十八羅漢之首。也是玄隱大師的親傳弟子,寄予一生期望。據說是焚昭寺千百年以來,最有望能突破至涅槃境界之人。
……
晚課唸誦過後,林歸渠便回到了屋中。少年花錢如流水,桌面上擺滿了吃食蜜餞,話本。連空蕩的櫃子裡都放了不少精貴的衣物,雖然林歸渠沒有機會穿。
她跳上床,想好生研究一番師父的功法。這幾日梓霄師父又嚴格把關她的抄寫功課,令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才翻開小冊本,粗略讀了一遍,便張口結舌。少年見多識廣,天賦異稟。他的自創功法—九殤似乎集百家之所長。
再細看,林歸渠卻有些悚然而驚,這門功法亦正亦邪,十分霸道。師父給她的小冊本只記載了前三式:蝕溟、絕魂和血殤。
第一殤“蝕溟”很簡單,開啟全身七竅,流通經脈。運功凝神將自身的渾濁之氣以流汗的形式排出,若是體內濁氣越多,流的汗也越多,極有可能出現脫水反應。
“人無賢愚,皆知已身有魂魄,魂魄分去則人病,盡去則人死。”人們常言的三魂乃是指“天魂、地魂、人魂”,也有人稱之為““元神、陽神、陰神”或“靈魂、命魂、精魂”。
她看著密密麻麻的古籍記載,似懂非懂,這些記載有些超出了她現在所認知的範圍。“絕魂”大致是要修煉元神的樣子。淬煉元神,那不是出竅境強者才能做到的嗎!以她現在還不到煉氣境的修為,是不是有些指山賣磨了?
“血殤”就更嚇人了,一旦練成,便可調動自身精血作為力量。“血引百殤,燃盡精氣”這般毒辣的秘法,哪怕與禁術相比也並無太大差別。
“這是我能練的嗎?”
林歸渠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又不敢問人。她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她又在床上在翻來覆去,胡思亂想半天。最後在心中對自已說道:算了,還是練吧,要是有問題師父早出事了。
兩套功法一同修行本就不易,更別提還不是同一道門的功法。林歸渠常是白日裡才閉上了孔竅,入定靜心,固本培元。夜間她一開孔竅便是汗流浹背,體內濁氣源源不斷的排出,甚至有過脫水現象,導致她第二天無法靜心打坐。
不知是不是兩種功法一齊修煉所致,數月內她將體內濁氣盡數排出,練劍時都感覺身子輕盈了許多。也能將全身孔竅收放自如。
只是她修行進展緩慢,也急到了鄭不凡。對於這些修行較慢的弟子,這位降龍羅漢總是將其留下,多指導一會。這些日子,她練的是艱難無比,身心俱疲,連思念師父的時間都沒有了。
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
不少同批弟子都初步修成三禪聖法的第一層—入定,修行等級也達到了可運功凝氣的煉氣境界,算是正式入道了。
好在林歸渠也在盛夏時節,跟上了大隊步伐。但為人所不知的是,她同時也將九殤第一式的修習完成。
這日黃昏,林歸渠隨著眾人從羅漢堂走出。自從師父那日來了之後,她總是會習慣性的朝著附近的古樹下望去,期盼著那道桀驁不馴的身影再次出現。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忽然間,一聲尖叫打斷了她的思緒。只見一道白雲從西邊疾馳而來,七彩的光芒越拉越長。
難道是……師父來了?
她看著那道白雲落在了羅漢堂門前,七彩的光芒散去後,出現了兩人,一人丰神俊朗,神色冷峻。
另外一個人年齡與她相近,相貌清秀,面色蒼白。
林歸渠只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一縷曾經淡忘的不捨之情溢位心頭。那個男孩,眼睛清亮,還帶著一絲激動,也在望著她。
“你是……海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