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起朱樓宴賓客樓他了。正月十五學打燈，越到後半夜，北京城大小衚衕就玩的越瘋，所有人都知道這該是一年到頭最後的放肆，過了此時就都該收收心了。是宜一大隊官兵衝上煙彈斜街時，幾乎是炮仗面孩童跑，人進散加門壁，噼裡啪啦一通亂，封了整條街。一頂吧檯的綠泥大轎趾高氣昂的衝進了高福，高翰文踩咬了一口湯圓，就被逼得垂手立在了院裡。嚴世蕃裹著紅色大氅，眼睛裡都快冒出火來，你就是個小人，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鍋。當年對於高翰文的提拔，小閣老嚴世蕃確實沒安好心。可小高大。而雖然是兩榜進士，翰林編修，說到底不過六品知官，前途再寬廣，畢竟也是嚴世蕃舉薦才能做四品知府，還得了正和下西洋的西腳狼好比，更別提豪擲千金的墨紙硯，更多是大家米芾、黃庭堅之類的款，李清照的晏子間放一個普通門第都能傳世的物件，高翰文到底算是做了嚴世蕃門生，帶著改道為桑的任務下去，沒半成不說，還要被張居正反水，拿血精倒打嚴黨一耙，不同意胡宗憲對自身品格的看重，小高大人算是吃過兩家飯了，說好聽點叫棄暗投明，說不好聽，那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了。嚴世蕃自個兒是個小人，但不妨礙他噁心高翰文見了面不是罵就是咆哮，什麼狗屁兩榜進識一個商人，玩剩下的藝妓你都當個寶貝似的娶到家裡，你高家18代祖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小閣老罵人不留口德，高翰文入獄又反水，在硬剛前面一股多年讀書。撲出來的浩然正氣撐著嚴世蕃就跟當眾撕開他的禮儀廉恥一樣，哐哐往心口給了兩重拳，高浩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一時間竟沉默了。嚴世蕃瞧著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反而沒了才進院的怒氣衝衝。張真人內涵真經是不是沈一石交給那個藝妓的？你只要說了實情。我不保，你也得保，你要單位罵人過來，那也太費周章了。小閣老魏的就是抓出雲娘，逼高翰文出口供，說明雪晶來歷，已達到擊殺清流，一舉藩鎮的戰略目的。司禮監那邊東廠鎮撫司的人早就登好了，一到子時。徐階、高拱張居正那些人？一個也跑不了，正月十五不抓人，我告訴你，老子正月初一還殺過人呢。嚴世蕃商量好的當然就是陳紅將領了皇帝的聖命，將人分了三路。登子時一到，出宮門拿人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哪乃三路人？只有皇帝和呂方門清小閣老知道清流七君的舉報信已經被拿到皇帝面前，想當然而自以為拿的一定是徐高張，實際情況就連陳紅本人茫然無所知，撩開披風抖威風，先現在亥時出了。到此時便分頭出動，是張居正參透小老的重重監視，就給高翰文送了一句話，死都不能露底兒。面對嚴世蕃，他也真只有一個辦法，我的妻子是在屋子裡，可已經叫不出來，因為那屋子裡堆滿了柴，澆滿了油。只要你的人動，立刻就是堆大火。無需半個時辰，就是一堆灰燼，人死了還問個球？高翰文這道貌岸然的，真把一個女人扔柴火裡，嚴凝為玉碎了，戲馬嚴世蕃牙都快咬碎了，你狠又只能面色鐵青的下令去兵馬司吊水車。大冷的天，小閣佬都給騎熱了，小閣老滾，另一邊的裕王府也急得跟熱鍋螞蟻一樣，你此時不到一個時辰，陳紅領的那三路人馬要抓誰，到現在也沒打探出來，費了半天勁才拿到擬票批紅，也就是彈劾高翰文拿計為妻，要把他逐出京城永不錄用的擬票。張真仁降世的事已經朝野皆知，只要我們把人送走，誰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抓人。嚴黨要我們的命，皇上還要自己的臉呢。高拱也算是把皇上的性子摸透了，事關皇上，也輪到嚴黨那幫人投鼠忌器了。想當年海瑞在浙江鬧得那麼大，也沒倒了鹽，如今嚴黨想倒了清流也沒那麼容易。張居正畢竟手握兵部，還能跟嚴世蕃爭上一二，拼著讓高翰文一死，也得在此時之前把人送走。這幾人急匆匆來去，到處都是壯士一去兮的雄心壯志，唯有徐閣老難得一副不緊不慢。蘇晴你立刻去找鄒雲龍，把他寫的那份奏書拿到。老夫這就去西園等你，此時前拼了命，老夫也要把奏疏送到皇上手裡。鄒應龍是清流派得力的御史，我們還記得很久之前改道為桑下浙江清流佈局，也得找幾個御史先打招呼著把奏疏寫好了，備在那裡，情形一明便遞上去。誰呀鄒應龍？就是要鄒應龍負責將嚴黨的罪狀收集陳列，只等時機一到，在成帝聖上徐階一向萬世靠後，十足不沾，這回卻主動請纓，顯然他成了清流最清醒的一個，前面別人三跪九後的，到最後他才是完成這一哆嗦的人。當年皇上罵老而不死是為賊，也不算是汙衊了這些人精們都到了亥時墨張居正才趕去了高府，宣讀了批文，有都察院御史上書和翰林院修撰高翰文言。高翰文身為文院清流，朝廷命官居然納。大祭為妻，干犯大明官制條例殿汙官箴，現經吏部核實，報內閣擬票，經司禮監批紅著急閣去高翰文翰林院修撰罷為庶民，永不續用逐艦票擬後立刻逐出京師，遞送原籍。高翰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萬般折騰，沒想到落一個庶民仕途，他再也走不上了。嚴世蕃能看人在眼皮底下被帶走嗎？兩方都兵將在手，就僵持在原地，劍拔弩張的分寸不讓，誰都奈何不了誰，誰又不敢放下第一槍，好一個嘉靖四十一年的正月十五，想不到會和小閣老在這裡過節。張太嶽。你也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進士，15年你該知道，對抗內閣，對抗朝廷，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現在是正月十五的亥時，不吉利的話等過了子時再說，那我們就等到子時，兩人還真就不再說話。直到了此時，司禮監大門口，東廠和鎮撫司節節待發，陳紅還是一副持續的興奮樣，早就準備好了三路人馬，高拱那一路，昌居正那一路。乾爹，徐閣老那兒還去不去啊？這問的是不懷好意，呂方答的是毫不客氣，誰告訴你是去抓高拱、張居正和徐閣老了？嚴世蕃、羅龍文、鄢懋卿暗犯天條，奉旨即刻把三個人的府邸圍了，一個人一樣東西都不許放走。陳紅晴天霹靂一樣站在那裡，怎麼也沒想到，皇上的目的竟然是嚴家一等。那幫嚴嵩成地舉報信的，他豈不是冒軍之大部委？這一回，陳公公站在司禮監門口，冷汗都冒了下來，不過片刻，拎著北鎮撫司的燈籠就搖晃著進了高翰門的小院。朱七行事如風，跨進院門，老七親自來了。張大人卻對小閣老視而不見之，衝張居正打了個招呼，小閣老無所知，尚在指點江山，老七，你來了，正好和我一道將人犯帶走。奉旨大人們就各懷心思地跪了下去，說即將嚴世蕃押送回府，停止發落，你說什麼？嚴世蕃騰的就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嚷著要見皇上，就衝了出去，各部軍官也收拾刀槍火把，齊刷刷回了各自衙門。張居正這才仰天長舒口氣，這道嚴黨壓著的天總算是倒了，小閣老被抬回了嚴府，卻死活不下轎，就憑你們沒有聖旨也敢拿我，還敢圍了我的家？幹什麼？朱七撕了轎簾，你前所未有的冰冷獨願的看著嚴世蕃，拳頭緊握的猶如鋼鐵。當年錦衣衛的經歷過，沈煉也是朱七的上司，因為尚書彈劾嚴嵩父子，被手段毒辣的嚴家順手就給收拾了。為了今天的一幕，來嚴府抓人的錦衣衛都是沈煉曾經的下屬，情深義重，特意來看嚴黨的下場。嚴世蕃從未見過這麼些不假客氣的錦衣衛，以及如此懸殊的地位落差，明目張膽的仇深似海。你想公報私仇？當年沈大人、尚書參，你們狗爺倆死得那麼慘。你當我們都忘了嗎？嚴世蕃真心實意的懼怕朱七，猛地一聲怒喝，嚴世蕃。你們狗爺倆害死了那麼多忠臣。就這麼死了，太痛快了吧。見狀嚴世蕃呆坐原地，險些死過一次，是一句話也發不出來了，提溜進去，人落了第一處，栽進了錦衣衛手裡。他明白這一回是當真沒了生導演大事在短短半夜便定了下來。徐階連夜進西院，親手遞上鄒義龍的奏疏，天一亮就領了聖命去見嚴嵩。這一夜變故，嚴夫已經是處處兵戈嚴防死守，徐階面對嚴嵩卻無半分落井下石之意，進門懂通報，相見更是恭恭敬敬與言黨勢頭正聖時無二。嚴嵩沒什麼精神的呆坐，只虛虛的伸出手握住了徐階，到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託付，一切就拜託閣老了20年的宰相。閣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不會忘記。我們也不會忘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徐階不會無緣無故的過來探望，一張嘴必然就是代表著皇帝所想。嚴嵩不能有大錯，否則用了他20年的皇帝成什麼了？嚴閣老是有好處的，皇上是念舊情的，只是不成器的嚴世蕃與那些惡貫埋盈的官員們才是無可救藥的壞種。導爺的計劃先是把人抓住，之後再找出證據慢慢定罪。可誰也沒想到，徐階就恰恰好能在動手的前一秒把嚴黨罪狀呈遞上來，給了皇上一個堂堂正正的師出有名。對這天下，皇上是被閹黨矇蔽的仁君，對清流，皇上是匡扶正義的，對閹黨，皇上是被清流慫恿，就連把人囚禁關押的事後也是徐接過來行召見事宜，擱哪兒皇帝陛下都不落埋怨，還要在趙嚴嵩入宮之前，讓嚴徐提前見上一面，就是要二人消除一些芥蒂，起碼不至於劍拔弩張，在金殿上互如仇人，徐階也沒吃什麼虧。這些年導演的清流意識。一批批出事，唯有徐閣老穩穩當當位居其中。嚴不倒，他是吳波無瀾的不粘鍋副手，嚴倒了，他就是無出其右的最佳替補。便是嚴閣老，也要由衷嘆息20多年。在我手裡倒下的人是太多了，做我的副手能熬到我倒下。徐閣老。你是個難得的厚道人吶，嚴嵩知道，在皇帝多番考量之下，自己的命是保住了，眼下當然是形勢比人強，他顏家父子唯一的依仗也就剩下皇帝的良心罷了。那就請徐閣老稍等等。皇上喜歡吃六新居的醬菜，每季新出的醬菜，微臣都要給皇上送去一罈。今天正月十六。天亮時，劉心機會把春季的醬菜送來，好，我等放著皇上在宮裡傻等，她卻非要等一份醬菜。徐階端詳的望了王巖松，遭逢變故，嚴告爾的每一個舉動都只會別有深意，他就轉身坐下，陪著等上一會兒。就這麼會兒功夫，都察院文武官員已經徹底鬧得沸騰不止了。明代的三法司，真正管官的衙門還屬都察院。無論每年對各級官員的考紀，還是監督各級衙門的官封，督察院都有直接參劾權和糾察權，除了左右督御史、副督御史，一般的御史都要見官大三級，正月十六方才是真正的新年伊始。這一天，某時六部九卿的政府堂官和駐京的御史照例都要來到這裡發令。都察院對各部衙門官員上一年的考績評定，今年又格外不同，陣營分明，左右兩側，第一個發言講話的也不是都察院御史，而是拿著奏疏的高拱。奉旨，奉旨，奉旨。手拿皇上已經批紅的鄒永龍奏疏世蕃父子，貪婪無度，討課日期正於會城，官羽祿受，凡四方小吏，莫不揭民之高，常以買官之費。如此，則民安得不貧，國安得不潔，天人災井安得不迭至。聖上御批。觸目驚心發六部九卿。記得當年顏氏父子殺楊公、繼晟和沈連公時，曾公然喧囂，任他燎原火，自有東海水，今天東海的水終於將奸黨父子淹月中四濺三還有無數忠良在天之靈，可以告貴了，主公有煙吶，此等慷慨陳詞，參與導員的。艱苦清流，大勢已去的京劇嚴黨，竟都忍不住眼含熱淚，掩面痛哭起來。這樣的黨爭派系，一旦分出了勝負，就到了清算時刻，尤其是御史捉罪，依附嚴黨者就成了重中之重。清流吐出一口濁氣，絕不肯善罷甘休。嚴黨抓緊了畫風，尋求升級。請問高大人，嚴嵩任內閣首輔20年，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官員的任職，多數出於嚴嵩票女。高大人適才說依附嚴黨者，這些算不算依附閹黨？法不責眾，20年嚴黨執政，還能好端端做朝堂上手的，誰沒有跟嚴黨之流虛與委儀的時候？就連海瑞也有跟胡宗憲相談甚歡的惺惺相惜呢？要真論起來，嚴府旁邊的街頭小販，那都是依附者，全是滔天的大樹，被一棍子撅舌根系連任泥。現如今，誰都要對嚴黨罵上一句，意圖用最大的惡意來擺脫罪責，什麼你就是嚴黨，打起嘴炮。剛才。的眼裡都化作了各位大人嘴裡四濺的口水，月中四濺霧，三子的冤獄，你就是神官之一，你不是嚴長，誰是嚴長？呸，嚴閣老80大壽的時候，一柱清起大明天那句詩不知是誰做的，不會是閣下你的大作吧？就憑你也有臉指責我是閹黨？哼，別送老賊67師80的生日，我李某從來沒有給他耗過一次，憑我就可以罵你們這些奸黨，你少嚴打打，這才是亂鬥。文武場高拱冷眼旁觀，收了奏疏，等鬧劇結束照且友就算了，換湯不換樣的大明朝，牽一髮而動全身，沒了嚴黨的真小人，還得有妻流的偽君子，對這朝局真說不上誰比誰更高明，百般惶恐，生怕跟嚴扯上關係。包括嚴嵩等的六仙居醬菜嚴府一條街都被錦衣衛封住，送了20年醬菜的。六新居老闆是無論如何都不敢上門觸黴頭，可這回就是嚴嵩點名，非要等來將菜才肯入宮。這一大早，六仙居趙老闆卻被錦衣衛強行叫起來，押送著進言府送醬菜。這趙老闆連屋都不敢進，葛老遠就跪下高喊，小明，叩見閣老，今年小鋪醃製的各式醬菜一共20壇，奉閣老之命都送來了，往常的敬獻閣老，這會兒都成了奉閣老之命，這偏心關係幹得也太讓人無語了。嚴嵩眼都不抬，慢悠悠的讓人進屋，趙老闆戰戰兢兢的進來見嚴嵩，20多年了。難為你每年幾次給我送醬菜？記得你多次說過，想請我為你的店面提塊匾。今天我就給你寫。趙老闆聽見這話才真要哭了。嚴黨正盛時，不見閣老賜字，如今敗落了，名聲臭了，倒要送別，那哪敢收啊，哭天喊地的跪下了，小民不敢。閣老小民小店都經營的百姓生意，怎敢求官家提匾？閣老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好像嚴松送的不是字兒，是要人命的白綾一樣。嚴嵩這筆懸在半空，蘸好的墨重重滴上宣紙，半晌才虛弱無力的笑出淚來。徐閣老都看見了吧？平時多少人千金求老夫一字都不可得呀，今天老夫白給他字。他不敢要。徐姐有些心酸，嚴肅的落寞，卻難以自抑的生出兔死狐悲的悲苦來。趙老闆含著眼淚敗給了嚴嵩，以後是再也不會上門了。來呀，挑湯8包醬菜。我要敬獻皇上，徐階和嚴嵩帶著八寶醬菜進宮，天色已是大亮，宮人舉著各色物件來去收拾，嘉靖就是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女方給醬菜分了八小碟，指揮著太監宮女挨個試菜，確認安全無虞。嘉靖瞟了眼下坐的二位閣老，主要是低垂著面容的嚴嵩又頗為感慨的唸叨一句，百姓苦。旁邊早備好的一鍋軟糯的八寶粥，專門用來配嚴閣老的八寶醬菜。呂方難得伺候了一把，親手給閆旭二人盛上兩碗。嘉靖看著起身謝迎的兩位閣老重臣，不慌不忙的攪了攪手裡的粥碗，才慢悠悠開了口，都坐下吧。不要看那麼多人叫他老祖宗。在這兒，他就是奴婢，你們才是朕的大臣，滿大明也只有皇上能說這種話。內外之道，再清淨的奴才也是自個兒的人，再看重的大臣也是權衡的利弊，要不說胡宗憲的媳婦兒難當呢，親疏之別真不好說。呂方只不動聲色的站在旁邊，今天沒有他的戲碼，家境平靜的就跟尋常吃早膳一般，還有空傳授養生之道，養生無果，經夜。先在嘴裡含含，把精液出來，再嚥下去。可以長生，上了年紀的嚴閣老一口粥含在嘴裡，倒險些嗆出個好打，索性放了碗，進行君臣之間的最後一次單獨乘奏嘉靖，沒想到這就是一次為民請命，為臣有罪，罪在老臣一身，諸臣有罪，罪在嚴世蕃、羅龍文、鄢懋卿，還有那些貪而無厭之人，有些人必遭天譴，有些人。觀望皇上保全嚴嵩手捧名單，外邊群臣導員清算，已成氾濫之事，再鬧下去，於國並無半分益處。罪臣長數20年，許多人不得不走罪臣的門路。可罪臣也沒有那麼多私黨。有些人罪臣是為皇上當國事在用，他們肩上擔著我大明朝的安危，擔著我大明朝的重任，有些人現在身上還當著皇上的差事。許多事都要靠他們去辦，也只有他們能辦。以胡宗憲為首的人名單，給皇上留下一些能臣，為嚴閣老存下一點唐虞，給清流存下一點忌憚，公私不分，卻實為兩難自解。嘉靖有些動容的收下名單，又喚出了嚴嵩，這京城沒有能逃出皇帝耳目的事兒，聽說你今天早晨想給六新居提塊匾？那個掌櫃死活不肯要，有沒有這回事兒？嚴嵩自嘲一句人之常情啊，卻叫嘉靖皺起了眉，連醬菜老闆這樣陡生小民都是如此，那滿朝文武的態度自然不言而喻。這世上有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的，既有家靖這樣霸道有主見的，自己選的人用了20年，其中好處辛勞、艱難、困苦自有判別，豈容外人揣測做那拜高踩低的舉動。況且嚴酸要有大問題，那用了他20年的自己算什麼？嘉靖打定了主意，借這次機會好好敲打那些不知輕重暗自議論天子的臣民皇上黑著臉不高興的極為明顯。嚴嵩給六新居題字，此刻也發揮了預期的效果，這是嚴嵩20年來對嘉靖的瞭解，也是嚴嵩示弱的表現方式。朕不喜歡這樣的常情，讓哥。就在這裡寫，然後蓋上朕的寶印，送到那個將財鋪去，讓他們今天就刻出來。明日一早就掛出去，這一舉動不但徐階吃驚，就連呂方都有些出乎意料。嚴嵩很快收起了神色，撩起官袍，一揮而就，筆法勁道老成。嘉靖又隨意的握上書案，然後興致的欣賞六新居自成。嘉靖細細咂摸著三個字，突然唸叨，啊，就是這個心字不好，那罪人重演啊，不是字不好，是名不好，為什麼要起名六心居？嚴嵩似有所感，答的一本正經，說是六仙居。趙老闆一共哥6個，人家是家族企業來著，皇上才不管人家的創業理念如何，他有他自己的目的和打算，6個人便是六條心，這就不好，嗯。人心似水，民動如煙。我大明朝現在是6000萬人吧，要是照他們的說法，那便是6000萬條心。好了，嚴閣老真替你出個主意吧。在上。加一撇，把心字改成必字，六合一統天下一心，甭管想表達什麼意思，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包括蓋在上面的寶印，微臣要忠。嗯，為子要孝，除了朕的那方忠孝帝君之印，還有哪方寶印配得上嚴閣老的這幅字啊？為臣的首屈一指，徐階為子的是譽王言倒了，這兒子和臣子就多注意點兒，別老拿六斤辦事兒，否則早晚有一天，那一撇兒就成了砍刀鹽，就是前車之鑑。送完了忠告，嘉靖就晃著袖口邁出了店門，大搖大擺的瞧著很是瀟灑。明嘉靖四十一年，執掌朝政20年的嚴嵩、嚴世蕃父子倒臺，但出於種種複雜曖昧的政治關係，嘉靖帝倒顏而不倒。嚴嵩賜松治世年賞祿敏一百擔。嚴世蕃等嚴黨核心人物也僅論罪流放，多數嚴黨官員依然在位，奢靡貪墨，搜刮之風不稍惡簡。至嘉靖四十四年，多省災情頻發，國庫亦空負議異重。天怒人怨徐階高拱，張居正策東御史再度上書。該年5月，嘉靖帝誅殺嚴世蕃等人，天下非裔嘉靖者已甚多。是年7月，海瑞調任北京戶部主事。清流執政三年，狀況並未變好，且愛惜自身羽毛，於是，天災人禍、賦稅繁重、民生困苦等一系列的罪魁禍首就成了英明神武的嘉靖皇帝。清流執政無能，皇帝滿城非議，海瑞到了眼皮兒底下，眼倒了，大明朝又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