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大寫加粗的四個大字,分贓不均,煙毛青毛青煙。腹黑皇帝炸了毛,滿朝局勢攻守一行了。胡宗憲一場改變歷史的大勝仗名垂千古,卻等於是去掉閹黨半條命。作為閹黨骨幹人物,胡宗憲告病返鄉,他並不是壓垮閹黨的最後一根稻草,其實最顯而易見的風向標,這頭在大明作威作福20年的猛虎總算到了。打的時候,齊大柱被錦衣衛摁在船艙裡,脫了衣裳,虎背封腰,上面很正,叫朱七前後盯著打量,將這位百夫長的肌膚、紋理、身材盡收眼底。他褲腿看了半天,恨不能上手摸上兩回,才終於提了正事兒,你立刻跟我們走齊,大柱以通倭之罪名被押送進京,從浙江往京城漫漫長路竟然走到了冬天。去年的北京,嘉靖三十九年的冬天只稀稀拉拉下了些許的小雪,農曆臘月整整一個月沒落一片雪花,當時還打死了青天監周雲逸十人,以為不詳。今年夏秋,北邊好些省份果然出現了災情,更別提浙江改道為喪,一堆爛事兒,東南抗倭窮的要死,滿朝文武就這麼勾心鬥角的熬著,總算又到了今年年尾。嘉靖四十年氣候是恰恰相反,在冬至前五天,北京城裡城外一大清早就突然紛紛揚揚的飄起了大雪天大的祥瑞,不求自來了個曹,運衙們忙著慌神,生怕唯一的一條京杭大運河結冰,運往北京的漕糧、漕營以及供應公里的供物,全指著這條水流。年關的運送。是半點不敢耽誤各部官船搶運,河道擁擠,官街開路,推喪不開,只有浩浩蕩蕩的煙懋清船隊是一路暢通,處處開道,才一進京就兵將林立,將道呼了個森嚴肅穆。小閣老嚴世蕃大老遠就捧起了雪花,好,雪和銀子一樣白,他領著羅龍文一路張開了大步奔走,樂得眉開眼笑,有那麼點得意錦繡,這次可是大功臣吶,是啊,是330萬兩銀子從江南一路運過來,就是給那磕頭都不為過呀。長街那頭早撲過來一道紅色身影,撲通就跪到了雪地上,喊他情真意切耶,可想死我們話沒兩句,不叫辛苦。先問閣老安好?嚴世蕃就滿意的眯起眼睛,感慨,真是沒看錯人。還沒敘完舊,聊聊贓款是嚴稅,就從鄢懋卿的馬車後頭徑直鑽出一隊人馬,中間僱著一輛帶篷的馬車,小閣老這邊的衛兵眼疾手快的攔住著飛魚扶的錦衣衛跳下車,冷冰冰一瞥,我的車也敢攔,小的不敢。朱七從浙江領著齊大柱上來,不近不遠悄悄跟在鄢懋清後頭,夾在車馬船隊裡慢悠悠走了兩三個月。冷油馬車惡有飯食,半點沒叫齊大處受罪,絲毫不把通倭飯放在心上。這副優待樣擺到了小閣老面前,也是沒將嚴家父子安插的罪名當回事。憋著勁給人難堪的老七也趕回來了,好好一個罪犯給清流設下的套,錦衣衛竟然能給拖到了年關,叫海瑞在浙江又過了一個安生年,也虧得小閣老一個暴脾氣,這會兒也沒發火,一則叫鄢懋卿帶回來的銀子弄樂呵,二則也沒必要跟錦衣衛找不痛快,也就皮笑肉不笑的叫開了,侍衛好給七爺讓路,錦衣衛,十三太保,一個蘿蔔一個坑,從老七叫到七爺,不輕不重,送個恭敬,把這個烏賊背後的人好好審出來。到時候我請七爺喝酒,我們再複習一下背後的牽扯。嚴嵩空口白牙說,齊大柱通倭罪名一旦坐實了,舉見齊大柱在海瑞,舉見海瑞在譚綸,以及譚綸背後的欲王,嚴閣老若是作業得當,誰都不安全。小閣老站在連人都看不見亮的大雪地裡,又開始仰頭作詩,好兆頭啊,這心情當真好,差點跳起舞來,一不學便是一錠銀子,咱們也不做轎子,踏著雪去見老爺子報喜鵲,好哈,朱七帶人回了鎮撫司,在浙江待了大半年,總算是一腳踏進了家門。齊大柱帶著枷鎖竟然碰上了翹首以盼的妻子。在朱七的刻意耽擱下,後一步從浙江出發的祁夫人竟然先到了京城,在政府廝守了大半個月才等到丈夫。祁夫人可是帶著救命稻草北上的,還跟許久不露面的高翰文、芸娘、張居正等人一一扯上了關係。為什麼會如此呢?我們下面再講寒冬臘月的嚴府內廳卻是溫度適宜,烤慮地龍、白起同火盆,暖和宜人。嚴世蕃等人也拖了大氅。嚴嵩等了大半宿,總算迷迷糊糊見著了人,嚴懋卿遞上厚厚一本賬冊,銀子送進了國庫,賬冊呈給了皇上。大雪連天,皇宮說了賬冊,小太監們就扒拉著算盤,噼裡啪啦想了大半個意。西宮嚴嵩隨意的點點頭,既然這是承帝給皇上的賬冊,那估計也沒有什麼真實可言。老爺子搖搖頭,表示懶得看,瞎掰的索性直接開問,這一次一共收了多少稅?言呢?滿朝都到,嚴嵩老眼昏花了。嚴懋卿久未歸京,也扯著嗓子比比畫畫閣老230萬。嚴閣老幽幽的盯著顏懋青,過了半天才轉動眼珠盤算不均言。警官的俸祿和各部衙門的開支是夠了。呃。公民呢?嚴世蕃也跟著老爹算賬,暫且不管私底下收支幾何,明面上鄢懋卿帶回來330萬兩白銀,230萬入國庫,剩下的一百萬兩留50萬趕在節前給皇上留著賞人,另外50萬入宮部,給嘉靖修萬壽宮。國庫是明面上的賬目,跟皇帝的私產從來扯不上干係。顏家父子早就深諳此道,輕車熟路,那一百萬兩入了皇上的明細賬了嗎?這都是瞞那些人的,怎麼能瞞皇上呢?寫上了就好。嚴嵩並未多言,這垂著頭目輕輕拍打帳冊,小閣老面露得意,真真叫道,上人興高采烈,有了這330萬,讓皇上看看誰是大明朝的忠臣?徐階、高拱、張居正他們這夥人想倒,我們弄了個趙貞吉,接管了織造局,這都快年底了,50萬匹絲綢還不夠一半的數,怎麼樣?現在他們那夥人自己幹上了。等著看戲吧。按照嚴閣老的算計,齊大柱通倭這回事兒,他動動嘴皮兒,跟皇帝請旨,下令錦衣衛下手抓人,至於後邊是海瑞和譚倫,那就只需靜觀其變,讓對方自亂陣腳,早晚能出錯。結果自個兒親兒子眼小閣老眼瞅著清流趙貞吉等人內亂,沉不住氣,非得插上一腳,也跟著摻了海瑞,這不明擺著有貓膩嗎?再加上皇上的態度,從收海瑞奏疏到現在,好幾個月過去了,都快過年了,齊大柱竟然還沒有被提審大獄,皇上這一招緩兵之計,不正是對付他的嗎?還弄得一個個小小的齊大柱裡邊全是僵持,何況這一回南下收繳鹽稅,裡邊貓膩大著呢,鄢懋卿和他親兒子指不定還撈了多少呢。要是真給皇上抓住了馬腳,嚴家這日子可就真到頭了,嚴世蕃還打算著拿齊大柱殺海瑞,譚綸閣老聲色愈發虛弱了,不要惹事啦。畢竟背後還牽著譽王呢。小閣老近些日子憋屈得很了。鄢懋卿南下瞧著呼嘯公子前車之鑑,連淳安大門都沒進去,簡直滿身的刺兒。我們越是退,人家越是上前,浙江的事情,我們的人都被他們殺了,這次不幫他幾個,我們就翻不了這個身。爹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讓兒子收拾他們。嚴閣老揮手就扔了賬冊,跟個糟心的兒子說不通,累得夠嗆,老爺子選擇性耳背,藝興半點都聽不見了耶。莫清是個貼心的,他這回來是千里迢迢備了份厚禮,閣老兒子們。還真有件歡喜的事情還沒對您說呢。小閣老對著老爹惱怒不理人的後背,有些沮喪的無奈了,那好,這公事今天就不用了,拍你的馬屁吧。唱起來是竹管絃,聲聲悅耳。吳語崑曲閣老幾乎是立刻便睜開了眼睛。什麼人改的曲子?這是崑山的衛良府閉門十年,呼叫水磨改出的新昆香。江南人都叫他水磨槍兒子花了二十萬兩銀子買下了這個戲班子,特意孝敬你老大,甭管到什麼時候,聽戲的遠遠比唱戲的多,二十萬兩銀子的戲班子價值不菲,這位魏良府確實是叫得上名號的一位人物。崑曲被稱作中國戲曲之母,打從元朝距今已經600多年的歷史,是漢族傳統戲曲中最古老的劇種之一。明朝嘉靖年間,正是崑曲煥發新生的時期。這個時期的發展歸根結底源於一個人。衛良府被稱為曲之正宗,崑腔之祖,它吸收了當時流行的餘姚腔、葉洋、海鹽等各種腔調的特點,形成了真的生腔,大膽革新,崑曲才能重獲新生。因為各種腔調軟糯細膩,好像江南人吃的用水磨粉做的糯米湯糰,所以也叫水墨調,這就是當今的崑曲。魏良府的改造下,崑曲去掉了鄉土氣息,到三絕即自清香醇板正與這等人物生於同時,想來多少花費一擲千金也是值得的,只是苦了被搜刮的百姓們,二十萬兩不知能供養多少家庭溫飽生存的小閣老這一個勁琢磨怎麼整死齊大柱,這一招也確實搞得清流方寸大亂。齊夫人早在丈夫被抓的第一時間跑去找了王永吉,這也是海瑞的主意,齊大柱通倭,胡宗憲管不上,海瑞必須避嫌,趙貞吉躲開了,唯有王永吉能當得起託付。王永吉在暗查時沒堵著,譚綸疏通了關係,硬闖巡撫衙門的簽押房,果然撞上了躲舍的譚綸。譚大人,怎麼回事,趙李永也當真是惱火了,句句不留情面,懟的毫不客氣。譚綸也是在王永吉的留任官職上出過力的,現而今王大人的紫袍都穿上身了,還跟他大呼小叫的發火,著實叫人不舒服。王潤林,這裡可是醫生處置公務的機密之地,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帶人進來?要談公務,你這就立刻出去到安察室衙門等我要鬧義氣,就脫了官服再跟我鬧話,趕話到這兒了。王永吉當即就撂了官帽,大搖大擺坐了倚瞪,我現在不是官了,可你還是浙江的安察使大人,現在可以鬧嗎?譚倫又目瞪口呆了,這王永吉怎麼跟被海瑞洗腦一般,整出一副官場無賴架勢來?譚綸能怎麼著呢?這條通倭線要真能被嚴嵩捅開,這麼著顛倒黑白都能成,他們不但要折了海瑞,還要被嚴黨誅了心,別說海瑞,他譚倫也該痛窩了,上面的欲王也跑不了罪過,這嚴黨真成了隻手遮天,壁虎斷尾,海瑞譚綸都是一般重,趙貞吉躲得乾淨,譚綸一臉虛偽,王永吉畢竟還沒火燒自個兒的眉毛,這倆人自有自個兒的憂心,腦子裡心裡全是不約而同的蹦出一句話,官場無朋友,超是無是非。只有厲害二字,王永吉腦袋開始口不擇言起來,我就帶著齊大柱的妻子到北京去。此處伸不了冤。我就去見徐閣老,徐閣老就是不見我,高大人,張大人總會給我一個說法吧。事到如今,譚綸瞧著也是一盤死局,叫王陽吉吼得沒法,只好死馬活馬一塊胡亂一一看。他將滿臉愁苦的祁夫人支走,壓低嗓音向王永吉吐得厲害。齊大柱的背後牽著海剛峰,海剛峰的背後牽著我譚綸,我他們背後牽著的是裕王爺,這幾層關係任誰都看得清楚。可皇上還是下旨抓了齊大柱,這是將自己的兒子也捎帶打了,為什麼嚴嵩親自出手了,皇上也得讓他三分呢?朝廷還在等著鄢懋卿巡簷的銀子呢。譚倫將朝堂即將迎來的變故稱之為短兵相接,妙就妙在此處,正是戰局針鋒相對,他與趙貞吉選擇留守浙江,靜觀其變。倒是隻有祁夫人一個女流之輩上得京城安排下去,讓齊大柱的老婆到京城直接找兵部,找章太嶽,叫當事人海院去。下面說的才是譚綸等人的真正打算。齊大柱畢竟是抗倭有軍功的人,上次給兵部報軍功的時候,他的名字就在第一張名單上,兵部有存案。從這個口子把事情捅開了,便能揭了嚴嵩那張老臉。他們要是還是想殺齊大柱,追究海剛峰,這刀下去,嚴所傷不著,也得捎帶上嚴世蕃的血。鄭必昌、何茂才通倭,他脫不了干係,讓祁夫人上京深淵,一個在抗倭軍功冊上排在第一業的軍官,戰功赫赫,怎麼就被當朝首輔上下嘴皮一碰,成了通倭第一人了?這樣離譜的事兒,要是成了當真,連帶害死了海瑞,他們就反過來追究鄭泌昌和茂才就算拉不下嚴嵩,也能私下嚴世蕃,這是打定了主意,拿海瑞換嚴世蕃呢?王用吉爭論了片刻,又想到最初進浙江的壯志,未曾想到殉道的日子來得這般快,我來浙江不後悔,海剛峰總有一天也會明白你們的苦心。總算聽到了談論一句實話,王永吉才講到另一個秘密,芸娘才回杭州,高翰文就來信脫媒,轉天就要再回京城去了。芸娘身旁有兩位錦衣衛隨扈,身上還有司禮監牒紋,祁夫人跟著他,真的再安全也沒有了,做的舒不舒服暫且不提,且說,如今任誰都知道,接下來將有一場轟轟烈烈的變故。浙江省上京城所有人都開始蟄伏起來,直到大雪封城,鄢懋卿帶回了雪花銀,齊大柱被押進了鎮撫司。隆冬大雪,玉溪公子檀算盤賺得飛快,江南送上來的鹽稅賬目330萬兩白銀一一記錄在冊。實際上,鄢懋卿帶回來550萬兩稅銀,花去二十萬兩,給嚴嵩請了戲班子來京路上,悄木生拿走了二百萬兩,明晃晃的搬著330萬兩進京,先給皇帝一百萬兩,國庫入賬230萬兩整,不偏不倚,正好能憑今年國庫虧空的二百萬兩。至於去年七八百萬兩的虧損和明年一定會有的虧損,那還是和尚的腦殼沒法。皇上著白色長袍在內殿踱步,為君者,愛好是軟肋,他平生所好屈指可數。要說這皇宮之內,嘉靖帝只愛三種聲響,一為社壇拜教士的鐘鼓頌咒聲,二為朗誦青瓷時的四六平仄聲,第三便是眼下殿外諾大的算盤發出的算出噼啪。生了冷風肆虐,皇上一身單衣,猶如無人之境,呂方卻是忍了又一個寒顫,身著單薄,進出伺候,但凡路過門口,都要使勁扒拉一下門扉,想給萬歲爺關上。嘉靖就從旁邊的錦盒裡攆出一顆紅彤彤的丹藥,鄭重給了呂方,吃了就管用,給他治寒冷的呂方嚼得沒什麼誠意,嘴裡揣著丹藥,面色平靜無波的出了店門,張嘴吐了出來。到了後半夜,鹽稅的賬終於算完了,鹽運使司封條的木箱再度扣上了。呂方捧著一摞賬目,押帶一串木箱鑰匙,送到了嘉靖面前,330萬兩,收賬數目確實可觀,皇帝的臉色卻愈發難看,今年朝廷派的今言御史。據兩浙兩淮收了多少稅銀?大概是140多萬兩減點呢,是170多萬兩,朝廷派去的御史收上來的稅銀逐年遞減,一回不如一回。這回鄢懋卿去一趟,收上來兩年的銀錢。朝著皇上冷冰冰的神色,呂方對他小心翼翼,還是嚴閣老的人行啊,模稜兩可。嘉靖突然眉頭緊鎖,使勁盯著他,鎮賞你的那枚丹藥,你為什麼吐了主的法眼,奴婢確實是把丹藥藏起來了,奴婢有私心,這枚丹藥的私心主要還在皇帝。成大事者行一步,想的是三步十步的算計。導言就是個時間問題,眼看都能安定,錢財進京,清流漸漸成事,嘉靖自個兒立起來的鐵三角,馬上就要被自己親手打破。彼時沒了閹黨附庸,裕王身上的清流與皇帝的私家內臣司禮監,必成水火的制衡之事,父子之徵戰不可避免。於司禮監而言,若是鬥輸了清流,將被皇帝所不喜,倘若鬥贏了清流,那就會是準太子未來帝王的眼中釘。這樣一條註定無龜的艱辛之路,嘉靖是打算好了,不讓呂方摻和了。呂方當然知道宮中處處眼線,當面塗丹藥,也是存了試探之意。嘉靖瞧著自個兒的老夥計,立想把那顆丹丸送給楊金水,吃住他聖面。聖上,奴婢聽人說,這麼大冷的天,楊金水還穿著一件單衣,夜裡都在院子裡走,呂方眼神倏地微紅了,他明白皇帝要給他留生路,可楊金水還在身上受苦,能不能解脫,全看皇上的事。下嘉靖也想到了楊公公的生前功能,楊金水在杭州四年還是有功的,他要是不封。今年的50萬匹絲綢就收上來了,朕何至於還要靠向人家討飯來過日子?現在沒有人能靠得住了,就連你主子,就連你也都沒有真心了,獎罰分明,楊金水四年制造局功勞還是很大的,中途換趙貞吉接手,產量直接減半,國庫虧損的更厲害了,嚴黨收個鹽稅都搞出這麼多隻手遮天的貓膩兒來,顯而易見是靠不住了。問呂方真心,那就是導演的真心,只是要個表態呢?呂方有些委屈,直愣愣的抬起頭來,奴婢,哪兒沒有真心了?朕剛才問你為什麼顏懋卿這次下去怎麼就能收回這麼多的銀子?
你為什麼不說實話?女方有真心,但不多。今天皇上想聽的就是導演之前的踏實。呂方直起腰來,將那些主僕心知肚明的事兒拿出來,放上了秤兩淮兩浙的眼影。
從太祖爺到承祖爺,每年都能收上千萬的稅,此後一年比一年變少了,有些部分卻是直接調給南京那邊充作公用了。
但怎麼也不能像前年,去年一年只能收100多萬,今年鄢懋卿一去就收回了330萬。
原因只有一個,那些管嚴的衙門都是嚴閣老、小閣老的人,錢被他們一層一層的都貪了,上下其手,鐵板一塊。
派人去查,那是一兩也查不出來,可只要鄢懋卿去了,他們都會乖乖地獻出來。說句傷心的話,大明朝國庫的鑰匙一半都捏在他們手裡,朝廷要用錢這道門。
只有他們才能開啟。太祖、成祖到現在不過200年光景,鹽稅從千萬就能200多萬,這是要把龍脈啃光的意思。話都到這份上,皇上的導鹽怒火還差一把乾柴。這回鹽稅本來的500多萬兩,朱七在鄢懋卿後頭兩個多月沒白根進京之前,三條小船分出大隊,分別去了嚴嵩的老家、鄢懋卿的老家以及京中的小閣老府邸。三條船分走了整整二百萬兩白銀,在浩浩蕩蕩帶著330萬兩進京,230萬衝歸國庫,剩下一百萬堂而皇之的給皇帝填充私庫。嘉靖徹底坐不住了,氣得面色鐵青,好啊,兩百萬兩銀子,三條船。
有南有北,我大明朝這條河倒像是為他們修的了。青還在奏疏裡說什麼為解君憂,敢辭其勞,還說跟嚴世蕃商量好了,要專門撥充百萬給朕,留著修萬壽宮,朕的錢他們拿200萬,振份100萬,還要朕感謝他們嗎?佳靖險些氣倒過去,立在原地,胸口堵塞,緩了好大一會兒功夫,他緊走幾步,調勻呼吸,冰冷著閃過一抹殺意,是該收網了。他突然冷笑,滿臉的恨意,讓他們再大撈一把吧,讓他們痛痛快快,舒舒服服,踏踏實實的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