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較高,與地面有一段距離。
長馬尾抓住瞎子的導盲杖,將他拉了上來,順帶甩開那個女生。
“她”打算先對這瞎子下手,但沒成想,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火舌灼燒起“她”的左手,她只得吃痛放開。
柏木杖的能量消耗得太快,夏其妙才遠端通話幾句就見了底,而充電樁,啊不是,神柏仙不在這,沒辦法充能。
她就想著,能不能把詭石放進去當能量源?
她試了一下,果然可行。
可現在和她之前試驗的情況又不一樣,燃起的火焰明顯大了許多,是因為敵方太詭,還是因為她的“天賦”而產生變化?
她掃眼地上的死屍皮肉,閉了閉眼睛,旋即冷目橫向長馬尾。
“她”正在奮力撲扇手掌上的火焰,但是無法奏效。就在此時,綠藤掀開地板衝出,纏繞住“她”。
實不相瞞,這裡也是夏其妙選擇的決戰點,所以她早早就讓噬詭玫瑰埋伏在這,沒想到提前出場了。
長馬尾一邊救火,一邊和這藤蔓扭打起來。
異變突生,臺上臺下的“皮偶”忽然動作起來,不管它們原先是什麼朝向,現在齊齊扭頭看向夏其妙的位置。
這是人類不可能做出的角度,更有甚者,扭了二百七十度。
為什麼不換個方向扭九十度?
夏其妙寒毛直豎的時候還有工夫關心這個,估計是這些詭東西不太智慧。
畢竟某骼仙只留皮骨,它的奴僕們估計沒有腦子,物理意義上的。
面對撲上來的“皮偶”,夏其妙早有準備,抽出匕首一戳一個準。
被戳中的倒黴傢伙就像破了的氣球,癟了下去,皮和骨頭鬆了一地。
夏其妙可以用柏木杖一把過燒光這裡,但她並沒有這麼做。
她原先用起神柏仙的能量不珍惜,現在省著用,倒也不全是因為現在用的是自己的詭石。
而是因為對面是玩家,底牌肯定多,她要留一點自保的手段,就這麼點詭石,耗沒就沒了。
絕對不是因為她摳。
夏其妙正在戳氣球,忽地腳被抓住,她一提心,揮起柏木杖就把眼前所有的“皮偶”都拍開了。
雖然她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害怕,戲稱這些笑臉看向她的人稱為皮偶,但它們都是實打實成人的重量。
由此可想她在這一瞬間爆發的力量。
即使遊戲停服關閉,即使她不在遊戲副本,她的天賦還在生效。
夏其妙抓住那點靈光,記在腦子裡,低頭一看,原來是細眉女。
她雙眼赤紅,此刻兩隻手抓緊她的腳踝想要將她拖下去。
夏其妙抬腿將她扯了上來,就在她身形不穩摔倒在地之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她口袋裡掏出木牌,遠遠丟開。
在雕像房間裡,帶著木牌就會不由自主地聽從指令下跪,估計這上面有什麼操控的技能。
她從一開始就注意到細眉女的這塊牌子,特意留心她把它塞哪了,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至於夏其妙自己的木牌,她早就藏起來了,這種一看就跟詭沾邊的不祥之物,她才不想貼身帶著。
細眉女暈暈乎乎地再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片混亂的場景,太過沖擊以至於她忘了自己的聲帶該怎麼用,叫都不會叫了。
她最終在人群中鎖住一個身形,雖然戴著墨鏡但是不妨礙他精準的動作,竟和夢境重合了。
細眉女終於認出瞎子是誰,但是現在顯然並非敘舊的好時候,但她懸著的一顆心略安穩些,至少隊友是靠譜的。
她現在能做什麼?
忽然,她被拉了起來,手裡還被塞進一把紅色短刀。
無錯書吧“拿著它,去對付這些‘皮偶’。”
夏其妙只匆匆撂下這句話就離開,迎上掙脫繩索的四五兩個組長。
與五組長相比較而言,四組長的動作更加靈活,他似乎還帶著點自主意識,知道攻擊人體的脆弱部位。
不愧是管食堂的啊,力氣就是大。夏其妙攔了一擊,被震得虎口發麻。
對方不知痛,並不好殺。
只是夏其妙的目標並不是殺死他,而是要在他身上弄出個洞放氣。
她反握住柏木杖,用尖頭猛刺,但一擊未果,穿不透他。
她不想用火,極速思考其他的方法。她轉念一想,這柏木杖應該是個聲控道具,既然能簡化咒語,那改個咒語應該也沒有問題。
神柏仙詭不能親臨,至少心意應該到。她這個盟友只是做個小小的改良,還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對方沒理由要卡她。
她想著用柏木燃火的感覺,不把它當做道具,而是將它當成一體。
“破。”
話音剛落,四組長身上就對應破了一個洞,接著摔倒下去。
有效。
她如法炮製對付五組長,依舊成功,說明剛才不是偶然。只是有一處地方極為特殊,五組長的皮底下不是單純的黑氣,而是一灘血水。
沒等她細查,一聲淒厲的尖叫穿向屋頂。
長馬尾被硬生生拽斷了左手,緊接著,所有“皮偶”都停止了行動。
“她”和噬詭玫瑰的勝負已分,雖然綠藤斷了一地的殘枝,但她手腳並折,也沒有更多的道具可以用了。
她察覺到,這邊似乎沒有想要當場殺掉“她”的意思,只是阻止“她”繼續行動。
“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
“在你作惡多端的時候,就該想到你會有這一天。”夏其妙平靜地回答道,她現在只感覺手痠。
這瞎子是個不常鍛鍊的主兒,她也能再次確認,剛才的能力不是這具身體自帶的。
“王叔,你站反了。”細眉女悄悄地提醒道,好心地帶瞎子換了方向,正對長馬尾。
她剛剛見瞎子大殺四方的時候,還以為他看得見,之前全是裝的,現在想想是她多心了。
夏其妙自然是裝的,雖然不知道開頭那句話是哪位好心詭或者人寫的,但她既然開始裝了,那當然要一裝到底。
她琢磨起細眉女這一聲“王叔”,這女孩和小眼男是父女,那瞎子和小眼男的確是可以稱兄道弟的關係,那之前小眼男的提醒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王叔……呵呵,你竟然也是臥底!”長馬尾冷笑,“她”以為只有小眼男一個,對瞎子掉以輕心了。
“你剛知道啊。”其實她自己也是剛知道沒多久的。
夏其妙想著“也”這個字,說明長馬尾早就知道小眼男是臥底,那時間安排表估計就是來迷惑他的。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怎麼,要是我回答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我會考慮的。”考慮要不要物盡其用。
跟這些“皮偶”不一樣,噬詭玫瑰用上傳統手段,發現長馬尾的皮下還是新鮮的血肉。
“你去把你爸放下來。”夏其妙說道。
“誒。”細眉女迫不及待地將小眼男放下,他此刻雙目緊閉,似乎還在安睡。
“你往他身上劃個小口子。”
下一個命令傳來,她愣了一愣,最後還是沒出聲拒絕,她邊動手邊想,爸你醒來千萬別怪我,咱父女兩個的小命全賴王叔了。
她依言動手,只是輕輕地劃,忽然感覺這刀好像要被吸進去一樣,使上全身的力氣才把刀拔出來,鮮血飛飆。
細眉女立刻撕了塊布給父親按住傷口,跟王叔轉述剛才的場面。
夏其妙看得比她還仔細一些,發現那刀的顏色甚至更紅了點。
想來周院長當時皮下應該也是新鮮血肉,被這刀吸乾了才變成皮。
屠夫也是一樣。
三組長還在地上肉是肉、骨是骨地躺著,四組長卻只是皮骨,五組長有血水。
會不會是因為長馬尾剛才發動的命令讓四組長產生變化,血肉被某種東西吃了轉化為氣,五組長變得比較慢才會是血水?
照這麼說,這六具材料提供者原先應該都是活人,怎麼,這陣法還對新鮮度有要求嗎?
希望沒有。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要是你問到答案後立刻殺了我了呢?”長馬尾似乎有所動搖。
“如果我問不到答案,那我現在就會殺了你,”夏其妙沒空跟她繞圈子,“你要是真的在這死了,可就回不去了,屠夫……”
“她”震驚地抬頭,打斷瞎子的話:“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夏其妙:?
她只是想說“屠夫就死了”,怎麼還有意外收穫?
“我花了那麼多心思掩蓋我的身份來防範玩家,沒想到被你一下就識破了?”
夏其妙恍然大悟。
難怪要起“布徹”這個音譯名,難怪那個男人對長馬尾隱隱地言聽計從,原來他是“她”立起來的靶子啊!
無所謂,反正“她”也是要死的,殺一個屠夫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玩家是什麼?”夏其妙佯裝不知,以“她”的仇視表現,承認這個身份不利於她套話。
“你不是玩家?”長馬尾以為瞎子裝傻,忽然她想起什麼,猛然轉變態度,“哦對,這女生認得他還叫他叔,他是土著。”
夏其妙將“她”的喃喃自語收入耳底,很想對這個老版本玩家說:時代變了!改版本了,玩家也可以穿到土著NPC身上了。
她當然沒說,犯不著去提醒她的敵人。
“我會回答你的問題,但你要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第一個問題,你在這搭建陣法是為了召喚某骼仙降臨,讓它吸收來會者的信仰,壯大自身的實力嗎?”
夏其妙在提問,但沒指望長馬尾會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她真正想要做的是借“瞎子”的優勢,去觀察“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自己說對了。
“第二個問題,你和某骼仙是不是進行了某種層次上的繫結,它都讓你做什麼事情?”
要是沒有繫結的話,“她”的手怎麼會變成某骼仙的手,還能夠操縱這種“皮偶”?
長馬尾可是左手一被切,這些“皮偶”就不動了。
她真正想問的是後半句,假如某骼仙是畸變胎兒生成的詭物的話,它應該沒有辦療養院的這個智力。
不過也說不準,張縈都能一下從零歲寶寶變成五歲,詭物都能長大的。
況且,她從雕塑裡挖出來的骨架是成年男人的大小。
“先回答這個問題吧。”
畢竟第三個她說完,“她”肯定就不樂意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