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呢？你們不是應該有研究經費嗎？”

蘇白步步緊逼地追問。

而魏康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愣，隨後只是苦澀地搖頭微笑，沒有回答。

有些東西，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在心底積壓的太久了，根本無從說起。

“走吧，再不去實驗室，化學系的學生們來上課，咱們就沒地方了。”

沉默了片刻，魏康主動邀請蘇白。

這麼好的機會蘇白自然不會放過。

兩人並肩同行，來到對面實驗樓。

往樓上走時，來來往往都是興致勃勃的學生，滿臉的笑容，還在互相小聲聊天。

與前面那棟樓的死寂簡直是天壤之別。

路過的學生們有的會停下來跟魏康打個招呼。

望向魏康的眼神大多是含著同情的。

蘇白暗暗記下了這一切。

來到實驗室門口。

魏康先是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這才帶著蘇白從後門走了進去。

“終於成了！”

一名站在實驗裝置旁的男生興奮地大喊。

緊接著，沒有人跟蘇白二人打招呼，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下一項實驗開始。

“你別介意，因為我們的實驗時間比較緊迫，所以一般都得爭分奪秒。”

魏康生怕小學弟覺得被冷落，連忙笑著低聲安慰。

“沒關係。”

蘇白一笑。

能看得出來，學生們做實驗的速度很快，一些步驟也沒有進行的多精細。

甚至連記錄資料的時候，下一項實驗的準備也沒停下來。

蘇白對這方面不太瞭解，看不出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但能看到一名負責記錄的學生面前擺著一張紙。

上面寫著一些實驗專案，大多數都打了對號。

只有下面的五項還是空著的，應該是沒做完。

“快快，把那個給我拿過來！”

一項實驗出結果，下一項實驗還沒開始。

前門被推開了。

幾名學生抱著書本走了進來。

“魏康你在呀，正好，儘快帶著你的同學把教室收拾一下哦，我們一會兒要上課了。”

為首的學生帶著點歉意地說道。

他能看出來魏康他們組的實驗並沒有完成。

但畢竟課業繁重，這裡是化學系實驗室，不能在正課時間外借。

魏康張了張嘴，看著滿臉遺憾的同學和化學系的學生。

最後，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了，我們這就收拾好，晚上等你們下課再過來。”

魏康勉強地笑著，手腳麻利地收拾桌面。

那些剛剛出結果還沒來得及統計資料的裝置也被清理歸零。

“這叫啥事兒啊？都怪李教授那癟犢子，我費勁巴力考到他這裡，可算是上了個大當了。”

一名高挑白淨的女學生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操著東北口音抱怨著。

“之前師兄在這兒的時候，還有點小門路，花點錢去其他系租個實驗室把專案趕出來。”

“現在可倒好，啥也沒了，一個小實驗能拖幾天，按照這進度下去，我老死在學校裡課題專案都做不出來！“

“毀滅吧累了！”

女生幹活很爽利，嘴也沒停下。

其他人不像她性子這麼潑辣，只默默地收拾著東西。

但表情都有些暗淡。

“特麼的真有意思，這是來上學了還是來做苦力了？”

“就算苦點累點也無所謂啊，開課題不給裝置，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女生越說越生氣，把手裡的抹布用力一摔。

“好啦小娜，別的同學還在外面等呢，讓人家聽見不好。”

“再說，咱們新來的小學弟還在這兒呢……”

“唉……”

魏康話說到一半，自己也覺得悲涼，只嘆了一口氣，繼續幹活。

“呦，還真是小學弟啊，長得挺水靈。”

“你也是被李教授的名頭騙了吧？聽姐姐一句話，有機會趕緊調劑專業吧，不然你這些年的光陰就白費了。”

學姐李娜一條胳膊搭上蘇白肩膀，自嘲地笑道。

“學姐，您說的那些師兄們，都去哪兒了啊？”

蘇白倒樂於接受小學弟這個身份，當即一臉迷茫地套話。

他也發現了，所有本系的學生，最老成的就是去年來的魏康，其他的師兄師姐從始至終都沒露過面。

“他們啊……”

“咳咳。”

李娜剛想說，就被魏康一陣咳嗽打斷。

“嘖，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他來都來了，早晚不都得知道嗎！“

李娜一個大白眼翻了回去。

“小學弟，我跟你說，前段時間我們11位師兄師姐聯手寫了舉報材料。”

“別看咱們系這麼緊巴巴的，但其實科研經費撥的不少，可全進了李教授一人的腰包。”

“結果那份材料還沒送出學校，就被校方壓了下來……也可能是直接壓在李教授手裡了。”

“師兄始姐們去上訴，結果李教授請了個有五十萬年薪的律師團隊。”

“從那以後，師兄師姐們就再也沒回來。”

李娜的語調有些晦澀，一直亮晶晶的大眼睛也蒙了層水汽。

“哦？五十萬?”

蘇白眼睛一亮，精準地抓住了關鍵詞。

“那……除了你們11位師兄師姐，其他學生都在這裡了嗎？”

蘇白環顧了一圈兒，接著問。

場面反而陷入了一片沉默。

這些學生們雖然還沒有出象牙塔，沒經歷過社會的拷打。

但能考上京都大學，智商可都不低。

蘇白這話一出，讓他們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就連一直很友善的魏康，看蘇白的眼神都有了些戒備。

“怎麼了這是？”

蘇白大致猜測到了什麼，沒再擺出一副天真男大的表情，只笑眯眯地看著魏康。

這時，一個矮個子男生擠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抬頭看了眼蘇白，明顯有些緊張。

但開口還是質問的語氣。

“農業動物營養專業的11名研究生聯手舉報，這件事情在學校裡早就已經鬧的沸沸揚揚。”

“雖然學校壓制著訊息沒有傳出去，但我們本校其實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而且農業動物營養專業今年招手的兩個學生都是本校生，你既然是我們的師弟，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我們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矮個子男生一席話說完。

所有學生們都反應了過來，朝著蘇白投來疑惑的目光，幾個壯實的男生站起來，把蘇白結結實實地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