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藍脫下外套，交給諸葛唯，露出一雙線條優美的手臂。
“所以，你們是打比賽，”她嘴角噙著笑，“還是……單挑？”
幾位男生面面相覷。
“呃……打比賽，打比賽。”他們想了一下，說道。
他們的想法很單純，選擇單挑，就必然會是對手，輸贏都不合適；而幾個人打比賽，就有機率跟學姐並肩作戰，是展示自己的大好機會！
“唉，年輕人一點大膽的的想法都沒有，”樊超在旁邊咂了咂嘴，“就該單挑啊，打什麼比賽……”
他仍然記得幾天前的一個下午，方藍找到自己打球。
他抱著一副球場老手的心態，想要給她好好指導一番，結果是被方藍蓋帽蓋得找不到北。
不但作為進攻方，他無法突破方藍的防守，作為防守方時，他也被方藍用各種他只敢想象的進攻動作秀了一臉！
想到方藍在此前三年與運動場基本絕緣的表現，他簡直感覺自己從小打球都打到狗身上了。
諸葛唯噗嗤一笑，那天方藍對樊超的單方面吊打，她是全程觀看的。
樊超在一旁歇著，方藍加進來正好10個人。幾人透過猜拳分組，一陣緊張後，與方藍一組的男生們興高采烈，而分到方藍對面的人也是戰意昂揚。
想要展示自己，並不一定是要帶學姐贏，把學姐那些沒用的隊友按在地上摩擦，也能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對不對！
“一局幾個球？”方藍問道。
“二十個吧，”對面隊伍那個個子最高的男生說道，“三分算兩個。”
對方十分紳士地將發球讓給了方藍的隊伍，而負責發球的隊友也動了小心思，直接把球傳給了方藍。
他認定對面肯定會對學姐防守放水，將球傳給方藍以後，迅速跑位準備接應。
如他所料，對面在對其他同學的卡位和攔截上，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反倒在方藍這裡的防守有點做樣子的感覺，方藍輕鬆把球帶過了中場。
隨後，她在剛過中場線的地方，停下，起跳，輕輕一投。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全場的目光緊緊跟隨著空中的籃球，看著它劃過弧線，連籃板都沒碰，空心入筐。
場上的幾人都忘記了撿球，看看還在飄動的籃網，再看看方藍。
“我靠，中場三分……牛逼！”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喊了一句。
“方藍，好球！”諸葛唯已經滿眼冒小星星了。
樊超憋著笑，把牆上的計分板撥到了2:0。
感嘆歸感嘆，雙方隊員也迅速調整了心態，繼續比賽。
對面的人這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都是經常打球的人，從方藍帶球，投籃的動作，他們就看得出來這個中場三分不是蒙出來的。
壞了，人家真的打得特別好！
得分交換球權，然而等對方的進攻隊員堪堪將球傳進三分線，方藍只是抓住空檔輕輕一掏，籃球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哎！？”剛剛接到球，準備上籃的進攻隊員甚至沒感覺到方藍與自己的肢體接觸，手裡就已經空了，他急忙轉身，卻見方藍已經突破了他們中場的防守，又一枚三分球命中。
“不是，你這能被搶啊？”隊友走過來，一臉疑惑，“還放水呢？”
“呃……”進攻隊員一臉尷尬，只得安撫道，“別急別急。”
在接下來的一次進攻中，對方的進攻隊員終於在從方藍隊友的防守缺口中，將球傳給了籃架下那位個子最高的男生。
他滿懷信心地起跳，上籃，然而就在同時，一個身影與他幾乎同時起跳，卻出現在比他更高一分的位置。
方藍輕輕一撥，出手的籃球就偏離了原本的軌跡，墜落下去。
“（一種植物），韓寬你被蓋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場上的氣氛一下鬨鬧起來，甚至更甚於方藍投出中場三分的時候。
被蓋帽的男生也一臉不可置信，他的身高超過一米九，比方藍高出許多，跳起來是可以輕易摸到籃筐的。
這都能被帽？
他用懷疑人生的目光上下打量方藍，然後一咬牙，趕緊投入防守中。
……
最終，比分停在了20:2，其中絕大多數進球都是方藍投進的。
“再來一場？”高二的男生們喘著粗氣，他們竟發現，方藍絲毫沒有疲勞的樣子，甚至都沒有出汗！
雖然這場比賽基本上是單方面吊打，但這群學生卻並不覺得有多麼難受。
當然，方藍本身的外表就很令人愉悅，不過更重要的是，與同學們日常打球時喜歡耍帥表現，相互較勁不同，方藍在打球時的所有動作都有一種溫和內斂的感覺，絲毫看不出攻擊性與威脅性，卻又能精確地達到相應的目的，無論是搶斷、突破，還是投籃。
同時，方藍作出的許多操作，如果放到他們自己身上，高低得炫耀一段時間，然而方藍卻並沒有顯露出任何得意與張揚的樣子，自始至終都讓人如沐春風。
用他們的說法就是……
優雅，太優雅了！
因此，即便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他們也並沒有對她什麼氣憤和不服氣的感覺，反倒是很願意繼續和她打球。
方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了諸葛唯：
“小唯，還要看嗎？”
“感覺已經可以了……”諸葛唯一副盡興的樣子，“……咱們回去複習吧？”
方藍點點頭，轉頭對一起打球的高二學生們說道：“那今天就打到這裡吧。”
告別了悵然若失的高二學生們，方藍和諸葛唯重新向教室走去。
“方藍，你真的好厲害啊！”諸葛唯給方藍披上外套。
“你昨天、前天都是這麼說的，”方藍笑道，“沒點新意。”
“因為說幾遍都不夠啊，”諸葛唯一把挽上了方藍的胳膊，“你是不是覺得跟他們打球太簡單了，一點難度都沒有？”
“哪有嫌難度低的，”方藍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誰不喜歡滿級大號橫推新手村的感覺呢？這也是一種享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招式大多都是為了彌補人在反應速度上的不足，但是當速度與反應能力達到一定程度，招式就不那麼重要了。
以方藍的身體素質，在競技體育方面也是如此。方藍並沒有專門學過籃球的各種技巧，她只需要知道規則即可，因為對手的一些行為在她的反應與速度之下都破綻百出，同時她大腦的計算能力也能讓她穩定而精準地投投籃命中。
“但這樣最後也會膩啊……”諸葛唯嘟囔了一句。
“既然這樣，在還覺得有趣的時候，更要好好感受嘛。”方藍說道。
“哦……”諸葛唯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兩人一路回到教室。
“方藍，”諸葛唯突然問道，“所以……所以以你的成績，肯定能進帝國理工對吧？”
“對啊，畢竟是全世界理工類絕對的第一，”方藍答道，“既然有這個成績，肯定是要去的。”
隨後，她有些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諸葛唯的情緒有些不太對，於是問道：“怎麼了？”
“唉，沒什麼……”諸葛唯沉默了一會說道，“只是有些……感慨吧，時間過得好慢，但又感覺有些不夠用。”
“好不容易看到這麼厲害，這麼自信的你，但再沒有幾天，咱們就得各奔東西了……就是有些捨不得你。”
方藍也有些沉默了，眼前的姑娘確實對她有特別的意義。
無論是異管局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自己身上的力量和價值，這一點方藍很清楚，也不置可否，因為這是人與人之間不變的規律。
也正因為此，諸葛唯在她弱小無助時，給她帶來的那一絲溫暖對她來說才格外可貴。
這是她十幾年灰暗生活中為數不多的光亮之一，也在方藍心底深深烙下了烙印。
所以，無論諸葛唯現在與自己的重續友誼，是出於那份初心，還是有更現實的目的，方藍都願意將當初感受到的那種柔軟和善意加倍地展現給她。
不過，方藍有些傷感地想到，按照自己以後的生活軌跡，也許自己對她最大的善意，就是讓她遠離自己捲入的異常事件中吧……
“說什麼呢，”方藍笑道，眼中的神色卻有些複雜，“又不是上了大學就不聯絡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諸葛唯望著方藍，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方藍是變得厲害了，變得自信了，她很開心，但方藍似乎直接一躍到達了她難以想象的層次。
現在她還能借著在同一間教室中，每天纏著方藍，但分開以後呢？
不只方藍現在的成績，還有她所表現出的能力，可以動用的資源……與自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可以想到，畢業以後，自己恐怕很難再與方藍的生活產生任何交集。
不甘？不捨？諸葛唯不想深究自己此時心裡有些難過的具體原因。
畢竟自己其實是並沒有什麼資格要求方藍為自己而改變她的生活的，這樣屬實有些自私了……
“嗯，也對……”諸葛唯也露出一絲笑容，“那以再說？”
方藍默默點頭。
放學時，諸葛唯收拾完東西，說道：
“方藍，我後面幾天就不來學校了，我打算最後在家靜下來鞏固一下……”
“……嗯？”方藍聽罷，點點頭，“也行……我本來也打算考前在家待幾天的。”
兩人分別，方藍坐上了前來接她的車，諸葛唯獨自向家中走去。
兩個人各懷心思，卻都默契地做好了與對方漸行漸遠的準備。
……
幾天後，楓杉帝國一年一度的學業盛會，大學選拔，正式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