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顏好笑地看著她。
都說最毒婦人心,這話當真是一點都沒說錯。許似看似面上擔心她下一刻就一命嗚呼了,眼底的冷笑與漠然更暴露她此刻的真心。
汐顏好像知道原主為何如此短命了,肯定是被這些人給活活氣死的。
她倒是早早登了極樂,逍遙快活,可憐她一個弱女子還費心費力替對方維持了一年多的穩定平和。
汐顏嗤笑了一聲,笑聲中道盡了無盡的苦澀。
與此同時,城外。
一名身披鮮豔紅色大襖的年輕男子,面色凝重如鐵,他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韁繩,急切地催促著胯下那匹駿馬飛馳。
離開數日,也不知此時城中究竟是何情形?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位中年男子穩健地騎在馬上,目光始終鎖定在前方那位年輕人的背影上。他看著那急促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這個臭小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杳無音訊,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如今突然現身,竟是為了救一個小國女君。
這種事情,說出去只怕都沒人會相信。
孩子長大了,連舅舅都不親了!
年輕男子似乎察覺到了身後中年男子的低笑聲,他忍不住回過頭來,“舅舅,能麻煩您再快些嗎?”
眼下這般的行軍速度,只怕他們還沒入城,女魔頭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中年男子看著他那副焦急的模樣,感到有些好笑。
他故意道:“顥兒啊顥兒,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哪裡有半點舅舅的沉穩?外人都在傳言說汐昭女君桀驁不馴、心狠手辣,是個十足的女魔頭。你好不容易從她手中逃出昇天,怎麼現在又想著回去救她?”
說著,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了幾分,“莫不是你與她......”
只是,不等他把話說完,那位被稱為“顥兒”的年輕男子,嗤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怎麼可能?我……我只是想親眼看看她會落得什麼下場,好解我心頭之恨。”
若是汐顏在場的話,僅憑那聲音就能立刻認出這個年輕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玄雍。
面對他的催促,中年男子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廢話,直接吩咐身後的大軍加快了行進速度。
而城樓上的許似等人聽到副將稟報的時候,就已經拿出千里鏡注意著城外大軍的動向。
大軍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這一變化讓許似眼眸不由得一沉。
當她透過千里鏡看清大軍上方飄揚的旗幟時,臉色更是瞬間變得陰沉如水,彷彿能滴出水來。
汐薴也注意到了城外突如其來大軍的動靜,她很是疑惑,周圍幾國之中,無一人是許似的對手,敢在此時派兵來襲,定非小國。
眼看登上大位的機會就在眼前,她眼底泛出了狠意。
無論是誰,只要敢阻擋她登上皇位的道路,就必須得死!
臉色蒼白、滿身是血的汐顏也聽到了鐵蹄踏來的動靜。她艱難地抬起頭,嘲諷地笑道:“咳咳咳,看吧,就連老天都不站在你們這邊。”
許似臉色難看地回過頭,惡狠狠地威脅道:“不想死就把嘴閉嚴實了!”
這聲不痛不癢的威脅卻引得汐顏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一笑不僅牽扯到了她面上的傷口,更扯動了她心口處的創傷,疼得她又緊緊咬住了下唇。
如今她這副模樣,與一個死人又有何異?
她還怕死不成?她巴不得死!
汐顏嗤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們也別得意得太早,指不定將來會落得比我更慘的下場!”
這話很快又激怒了汐薴,她一臉陰狠地蹲在汐顏面前,“是嗎?我的好妹妹!”說著,她眼神中的狠厲又增添了幾分,長長的指甲狠狠地戳在汐顏的心口上。
汐顏疼得直皺眉頭,她感覺心口的肉都要被汐薴那個賤女人給摳出來了。
終於,忍無可忍,她朝汐薴吐了一口血唾沫,“汐薴,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可千萬別告訴我你下不去手?”
很明顯,她在故意激怒汐薴,逼她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汐薴被徹底激怒了,她從懷中取出帕子擦拭著臉上的唾沫,咬牙切齒地道:“好!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本宮就成全你!”
說著,她拖著已經虛弱不堪的汐顏走向城牆邊。
下邊便是城門,一旦摔下去,便毫無生還機會。
汐薴一隻手緊緊揪住汐顏的衣襟,逼著她往下看,“你說,待會本宮要是把你從這裡丟下去,你還能不能活?”
汐顏抬頭,迎上汐薴那狠毒的目光,她無畏地笑了,“死,對我而言,又有何懼!”
汐薴被汐顏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手上加大了力氣,“好!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許似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
對於她來說,汐顏不過是一顆棋子,如今這顆棋子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是死是活對她而言都無所謂。
然而,就在汐薴準備將汐顏丟下城牆的那一刻,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緊接著,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直直射向汐薴。
汐薴反應還算快,鬆開了汐顏,側身躲過那致命的一箭,也還是被飛箭所傷。
此刻的汐顏,失血過多又體力透支,失去支撐的她如斷線的風箏,從高高的城牆上墜落。
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汐顏閉上雙眼,張開雙臂,任由長髮隨風飄散,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她終於要結束這段漫長而痛苦的旅程了。
一年多來,她歷經磨難,如今,終於都結束了。
“女魔頭!”
玄雍怒吼一聲,身下的戰馬彷彿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已經兵臨城下的他,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如同一隻掠過天際的雄鷹,氣勢凌厲,動作迅捷。
他一身戎裝,銀色的鎧甲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目光冷冽而銳利,如同寒冬裡的冰刃,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他的視線在城牆上的汐薴和許似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定格在了那道緩緩而下的紅色倩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