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沒想著在司書慎面前耍小聰明。
司書慎混跡後宮十一年,什麼樣的人精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他能從低等級的太監爬到後宮數一數二的大太監,其謀略、手段、自然不會太差,在他面前自作聰明等於找死。
於是,玉淑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司大人,我娘她還好嗎?”
玉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司書慎,她右手提著燈籠,左手用力的攥緊拳頭,生怕從司淑慎嘴裡聽到不好的訊息。
司淑慎饒有興趣地看著一臉緊張的玉淑,表情淡淡的說道:“你娘早就死了。”
司書慎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這話也不是在跟玉淑開玩笑,玉淑她娘蘇氏確實早就死了,死在十年前回嘉興老宅的路上,而現在所謂的娘本來是蘇氏身邊的貼身婢女,的確不是她親孃。
玉淑愣了一下,憤怒地瞪著司書慎,轉念一想,不對,司書慎既然將他們從那鄉野之地帶到京城,就絕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死掉。
深思後豁然開朗,玉淑想到她娘確實早就死了,因為曼娘不是她的親孃,司書慎話裡的意思,應該指的是他的親孃早就死了。
“司大人,你知道的,我問的是曼娘。”
玉淑收起憤怒的表情,一臉認真帶著討好的語氣對著司淑慎說道。
玉淑剛剛確實不冷靜了,還敢衝著司書慎瞪眼,也不知道司書慎有沒有往心裡去,萬一因此害了曼娘,那她罪過就大了。
不知道現在討好司書慎會不會太晚?
“曼娘無事,若有事,你不得拿眼珠子戳死我?”
別以為他沒看到玉淑剛剛瞪他的眼神,不過說來也是奇怪,玉淑乾淨明亮的眼神中包含了憤怒,不甘,還有一絲絲委屈,唯獨沒有別人見到他時的懼意。
司書慎前面的話,非真亦非假,他想考驗一下玉淑的應變能力以及處事的態度。
之前派出去的密探,收集的資訊都說明玉淑是個傻子。
可是,司淑甚心裡是不相信的,小時候高燒燒壞腦子的痴傻之人受到刺激變得清醒起來,這本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這入宮的四個月裡,他在暗處派了人監視玉淑。帶回來的訊息是,玉書不僅聰明好學而且不驕不躁,大多數規矩都是一學就會,有些學的慢的小宮女,找玉淑幫忙,玉淑也從不推脫,調教她的姑姑很喜歡玉淑。
本想將她安排到德妃娘娘身邊,因著宜嬪開過口要人,正好被司淑慎調換到受盡冷落的宜嬪娘娘身邊。
玉淑身上疑點重重,司書慎一時之間解不開這些疑點,但是又不能把人扔到東廠去,眼看著怡紅院那位馬上就能想起來了,他留著玉淑還有用。
不然的話,就憑剛剛玉淑瞪他那一眼,他早就找人將她拖下去打死了。
司書慎思緒百轉,總算將心頭的怒氣壓下去,以往他的心境平和如水,最近真是奇怪,很容易動怒,難道是這幾個月強行提升內力,有些走火入魔了嗎?
司書慎調整內息,真氣遊走全身,感受到沒有不順暢的地方,看來不是內力的事情,那就好。
司書慎暗自慶幸功力無礙,卻沒有往深處想,他只是在看見玉淑的時候才容易動怒而已。
玉淑攥著的拳頭終於鬆開,明亮的眸子中乍現一抹亮光,看的司書慎竟也有一瞬的恍神。
玉淑眉頭的一抹鬱色已然散開,一副我就知道會是如此的瞭然表情,“司大人最好了!”
玉淑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竟然猛地抱住司書慎,把頭抵在司書慎腹部,只是一個喜悅的擁抱,弄的司書慎呆愣片刻,等他反應過來時,玉淑已經鬆開了抱住他腰身的手臂,又退回到剛剛站立的位置。
笑話,玉淑剛剛抱人,也不過是一時欣喜,忘了眼前的人給她立的規矩了,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後怕,這個司書慎不會殺人滅口吧!
玉淑小心翼翼地盯著司書慎,討好的微笑掩飾不住眼底深處的心虛。
司書慎暗自懊惱自己剛剛太過大意,被玉淑鑽了空子,他神色複雜的看向玉淑,目光幽深,盯得玉淑頭皮發麻,怯生生說道:“司大人,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高興了。”
玉淑伸出小手,顫巍巍的想去拉司書慎的衣袖,她還記得上次司書慎停在她頭頂的大手,差點拍死她。
這件事對她造成了極大的陰影,放到現代有人敢這麼對她,她早就拿著菜刀衝上去了,敢打我,都別活了。
現在不一樣啊,別說拿把菜刀,就是給她個長矛,她也不敢朝司書慎招呼啊。
剛剛真是腦子卡殼了,怎麼就去抱司書慎了啊,唉,真是自己要被自己嚇死了。
司書慎眼裡寒光乍現,若玉淑再有什麼舉動,他一定出手殺了她,棋子有的是,大不了找人假扮玉淑就好了!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活膩歪了。
玉淑伸出去的手,半路又縮回來了,好吧,”君子動口不動手,”她小聲嘀咕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司書慎聽的。
司書慎深吸一口氣,“讓開”,他怕自己再看玉淑一眼就忍不住出手了。
眼看著司書慎要走,玉淑猛地鬆了一口氣,“司大人,謝謝你,這份人情,我以後會還的。您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玉淑拍拍胸脯保證道。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玉淑就說過這句話。
司書慎的話亦真亦假,玉淑也是。
玉淑暫時不知道司書慎對她存著什麼目的,但是她還沒有傻到認為司書慎只是救她們於水火之中的好心人。
以司書慎如今在皇宮內的身份地位,想要拿捏她,再容易不過了。
再者說,玉芬和曼娘也都在司書慎的掌控中,司書慎想讓她做什麼,她都得乖乖照做啊。
與其讓人家逼著做事,還不如討個好,自己主動表忠心呢,所以說,司書慎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小命都在人家手裡攥著呢,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哼,讓你做什麼你都做嗎?”司書慎皺著眉,用衣袖撣了撣身上被玉淑抱過的地方,彷彿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