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大；養神之所，歸諸道。”

小米生開智之時思及不堪的過往，心神頗受震動，徐靖與姬麗商議一番，還是讓米生再歇息了兩日才開始第一次傳道。而徐靖這兩日也未再進行任何修習，每日除了照例來秦家探望米生，整日都在家與父母共享天倫之樂，這體魄也終於恢復了過來，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氣力，這一日也終於從姬麗手中“奪回”了米生首次授課的權利。

“這句話便是說，人之精神呢，根本上還是由心肝脾肺腎這五臟之氣凝結而成。因而若想修煉精神之力，首要便是可感受到這五臟之氣，進而不斷壯大它們......”

秦家小院之中，米生乖乖的坐在石凳之上，面前的石桌除了擺著一卷攤開的簡書，其餘卻淨是些瓜果零嘴，正是姬麗不顧徐靖的反對硬要為米生備上的。

“此段可有不明之處？”徐靖望著認真的米生柔聲問道。

米生眼神清澈，聽到師父問話立時搖了搖頭，清晨被姬麗紮好兩條小辮甩成了黑影。

望見徒兒的反應徐靖面帶笑容繼續講道：“明白此節我們再看卷首第一句：盛神法五龍。龍取變化無窮之意，五龍便是指代的五臟之氣，其中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因而五龍也對應了金木水火土五行......”

一邊講，徐靖一邊伸出手指在自已身上分別點出五臟的位置讓米生一一對應。

姬麗坐在屋中，聽見徐靖為米生的講解也不禁暗暗點頭，這徐氏一脈倒也真是人才輩出，怨不得可執山門牛耳數百年。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傳道授課中匆匆而過。剛剛過得午時，秦辭竟自固身殿中歸來。原來他亦一直惦念著米生體術修習之事，這兩日與秦飛先生商議幾次，終於為其量身打造了一套切實可行且自認完美無缺的規程，剛剛議定便迫不及待的回來獻寶。

既有秦飛先生親自過問，徐靖自是毫無異議，只是抽了個空賊兮兮的囑咐米生這體術不過用來強身健體，萬不可累壞了身子。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卻是沒有瞞過秦辭耳目，於是兩兄弟午飯前就在秦家小院中稍稍“切磋”了一番，讓一眾女流就著石桌上的零嘴看了場好戲。

又在秦家蹭了頓飯食，讓米生自行安排剩餘的時間，徐靖秦辭便同往固身殿而去。

午間應有不少護衛留在固身殿用飯，二人到達廣場之時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在廣場上享受冬日裡難得的午後陽光。徐靖與幾名相熟的護衛打過招呼便與秦辭一同進入殿中面見秦飛。

秦飛見到徐靖面露笑容，和聲問道：“體魄可已無恙？”

“可降龍伏虎！”徐靖誇張的做了個舉鼎之勢，又向秦飛施禮，“感謝先生為米生操勞。”

“小事。你那徒兒一介女流，體術修習自不可像我訓練那幫小崽子一般。小辭與我說米生根骨不錯，應是修煉劍舞的好苗子。”

徐靖撇撇嘴，瞟了眼已在先生大案邊坐下的秦辭，心道此事怎未與我提起，你倒是更像米生的親師父。

“你且過來。”秦飛先目含神光的上下掃視徐靖一番，又拿住右腕稍作診治，才露出整齊的大牙笑道：“和緩強健，生龍活虎。”

徐靖舉手敲敲胸膛，“徒手可勝秦獅虎。”——正在林間追逐一隻獵物的孽畜，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涼意。

“不錯。”秦飛笑意更盛，繼而端正了神色問道：“小靖對於內力有何見解？”

見先生提問，徐靖頓時認真起來——兩次進入天人合一的經驗，讓他的念頭豁然通達，想到體魄可吸收多餘的精神之力，福靈心至般道：“天地靈氣？”

秦飛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世間萬物無不受天地靈氣影響——潮汐漲落、草木生長、雨雪風霜。而人之修煉便是奪天地之造化，與萬物去爭那無處不在卻不可觸及的靈氣。”說到此處秦飛望了對面兩位愛徒一眼，見他們並無疑問才繼續道：“內術之修行，自然是將靈氣轉化為精神之力，以馭物制敵。而體術同樣離不了天地靈氣。小辭自不必說，而你近日應已有所體會，這內力便是體魄吸收靈氣之後轉化而來。”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修習體術之人都可令體魄吸收靈氣從而修成內力。首先最主要的便是資質根骨，即便知曉天地間存有靈氣，但世間絕大多數的人是無法感知到其存在的，更別提用其修煉了。另外各人體質不同，對於靈氣的親和度亦有差異，因而將靈氣轉化為內力之時也會參差不齊。同樣經年修煉，實力卻各不相同，除卻環境、勤奮之因素，大體都緣於此。”

再望了秦辭一眼，秦飛轉頭衝著徐靖：“內術開篇有言：盛神中有五氣。由此可見人體魄之中本身亦有氣，將體內之氣與天地靈氣相結合，便是內力。”

“精神之力也是由五氣凝結......我知道了，精神之海！”徐靖忽而自言自語。

“不錯。體內五氣經精神之海凝結便成了精神之力。內術修習便是在精神之海之內使五氣與天地靈氣不斷結合便可壯大精神力量。而不經由精神之海，直接在體魄之內讓五氣與天地靈氣融合，即是內力。”秦飛笑容滿面，心中暗贊徐靖之聰慧。

“今年你們二人都會參加門中大比，小靖有何想法？”

徐靖望了秦辭一眼，自是知曉身邊的兄弟不但體術修煉有成，如今連內術都已入了實意之境，自已雖然偶有奇遇，體魄有了很大提升，但在技巧和對敵經驗方面仍與秦辭甚至其餘護衛們都有不少差距。至於其他門人，徐靖腦中閃過茅迅、茅紅以及前些日子遇上的王家眾人，心道個個都是勁敵，不可小覷。

於是苦笑著衝先生搖搖頭，“高手林立......幾無勝算。”

秦飛點點頭，“小靖也不必妄自菲薄。在年輕一輩之中你也算箇中翹楚。內術修為我自不必多說，除卻茅家王家幾個比你年長之人或已入了鷙鳥之境，其餘人等應皆非你之敵。何況這些內術已至中三境頂端的幾人，個個皆是自幼便一心撲在內術修習之上，這體術一項則很少涉及，而小靖卻在這方面優勢不小。”

徐靖得意的向秦辭揚了揚頭，這可是先生親口誇讚。

沒有理會兄弟倆的小動作，秦飛繼續道：“但你與小辭還有些不同。小辭這內力是經年累月的修習，身體力行水到渠成。而你是機緣巧合進入天人合一才讓體魄被動與靈氣結合，雖然本質上也是內力，但畢竟缺少了自身感悟。你如今只是暫時身具內力，明顯還不知曉如何使用及進一步的修煉。”

“要想在山門大比中脫穎而出，我建議你最近便常駐固身殿修習。這內術修為非可一蹴而就，中三境間的差距除了修為高低，更多還是在於精神之力釋放與操控之技巧，這都需要日積月累的感悟。但你如今體魄強健，體術方面只是缺少了些許技巧與實戰經驗，還有如何將內力融入招式的方法。這些在短期之內隨我修習，應會有長足進步。況且修習體術對於你精神之力的掌控亦有相輔相成之效。”

聽秦飛講至此處，徐靖不禁想起與冷俊在訓練場中說起講招式融入馭物之事，於是立刻說出來與秦飛請教。

秦飛聽完微微一笑，“小靖以為內術伏熊、鷙鳥、隱龍這中三境是如何劃分的？用何來衡量馭物之時的操控呢？”見兄弟二人一臉疑惑，久未答話，秦飛又換了個問題：“假若我與茅利先生以內術相搏，你們覺得誰勝誰負？”

“茅利先生！”

“你！”

兄弟二人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