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你隨我去天權門吧，有我師父在，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張晚抓住她的手，殷切的說。

“不會對我怎麼樣？”何落落看著一臉單純的張晚，心裡泛酸。

“張大碗，你可知劉驥把關禁閉的高沛之放了出來，讓她和商陸一起去萬妖谷追殺我？她還把我關起來，日夜研究我。她不止一次厭惡妖族，厭惡我這個妖女！”

這話，何落落只是心裡想，並未說出口。因為她感覺到，張大碗對他的師父劉驥，情感很深，就像溫以禾與季望舒一般。

她不想因為高沛之的事，讓張大碗和劉驥產生嫌隙。

再說，以劉驥的身份，就算劉驥真的不對她怎麼樣，但是他門裡的其他弟子呢？其他掌門又會如何看待劉驥？

何落落搖搖頭，說：“我不去天權門，我要去鐘山，找月祈夜救阿冬。”

“落落，鐘山終究不是好地方，那裡妖怪混雜，妖氣沖天，留在那裡的都是窮兇惡徒。我怕對你不利。”張晚擔憂的說。

窮兇惡惡？何落落聽著他的描述，感覺很像高沛之的口吻。以前的張大碗才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依舊心存善念，不問出身。

如今他開了竅，雖然口齒清晰了，但是腦子裡的想法倒是越來越像高沛之那夥人了。

“我如今的身份，恐怕只有妖怪窩才容得下我……”

何落落失落的看向旁邊，一旁，有個婦人帶著孩子，在河邊洗衣服，小孩調皮的把水灑在婦人身上，婦人也開心的灑回去。

張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突然眼前一亮，說：“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肯定喜歡！”

何落落腦子裡出現的第一畫面是半緣山，簌簌的大雪之夜，溫暖的木屋，滾燙的炭火，馥郁的茶香，和……他手上輕柔的動作。

接著，腦子裡的畫面變成了月祈夜帶她去的那個小鎮，鎮上人來人往，鳥語花香，月祈夜帶她買衣服的場景……

張晚拉著何落落，飛身來到了一片蓮花池。蓮花還未開，一個個含苞待放。蓮花池很大，池子中間有一處吊腳小閣樓。

張晚帶她飛進那處閣樓，閣樓裡的擺設一應俱全，古香古色。

“這是我開竅後修習的地方，你若不嫌棄，可以在這裡住著。”張晚開心的看著她。

何落落再次心裡泛酸。

張大碗啊張大碗，開悟後的腦袋還是不夠聰明，即使她想安生的留在這裡，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可是，仙門人會放過她嗎？

等仙門人找來了，這麼漂亮雅緻的住所，恐怕會變成一堆廢墟了。而包庇她的張大碗，又要如何面對仙門？

“這裡很美，但是，我還是不能留在這裡。”

“為什麼？落落，你不喜歡這裡嗎？”

“喜歡，但是我不想給你和這個美麗的地方帶來災難。”

何落落說著，袖子裡的小蛇青青爬了出來，它好奇的打量著這片蓮花池。

“蛇妖！落落，我就說怎麼你身上有妖氣，原來是這蛇妖的妖氣！當心它傷了你！”張大碗說著，手指開始閃金光，想要收了小蛇青青。

“別傷害它，它是我的朋友。”何落落急忙把青青保護起來。

“朋友？它是妖啊！”張晚看著青蛇。

何落落打了一下張大碗的腦袋，教育道：“你是不是真的變傻了？還是被高沛之給洗腦了？”

“我……別人都說我變聰明瞭……”張大碗委屈的看著她。

何落落摸著青青，想起來青青原本就是在無根河的河底生活，無根河被凍上後，它五百年都沒有在水裡暢遊了吧。

當初青青想要變回原來的樣子，目的是想要恢復自由。若是一直跟著她，成為她的防身“武器”，是不是偏離了青青的本心？

何落落俯身，把小蛇青青放在了水面上，青青很是激動，搖擺著身體，探索著蓮花池。

“我的朋友可以住這裡嗎？它妖力低微，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何落落看著青青開心的樣子，問張大碗。

“可它是妖啊！落落，若它日後傷了人怎麼辦？”張晚問。

“它若無緣無故傷人，那你就處罰它。它年齡很小，在無根河底被凍了五百年才漸漸恢復靈智。”何落落想到什麼，她激動的抓住張大碗的手，問：

“你幫我悄悄的教教它吧，教它一心向善、匡扶正義，成為一個好妖！”

張晚看著何落落興奮的眼睛，閃亮的猶如天上的星星，他鬼使神差的回答：“好。”

“你答應了！太好了！青青有新家了！”何落落用手撥動著蓮花池裡的水，對著水裡的青青喊道：

“青青！以後你不用跟著我了！這裡就是你的家！張大碗……張晚，是你的師父！你要聽你師父的話，跟他好好學做人！”

青青從水底遊了出來，不捨的看著她。

“落落，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去做。”張晚輕輕地說。

“什麼？”何落落扭頭看他。

張晚侷促的看著她，臉頰微紅，俊朗的神情之中，竟然帶了幾分嬌羞。

何落落心裡暗罵不妙！這張大碗是對她動心的節奏啊！不能這樣發展下去！一個月祈夜就讓她很是頭疼了，若是再來一個張大碗，她真的搞不定啊！

她要當一次張大碗的情感啟蒙老師，讓張大碗看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張大碗，男女相愛是要有感情基礎的，要在清醒的狀態下，互相明白、接受對方的心意，才算是相愛。”何落落看著張大碗。

張晚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望月鎮那個村子裡，我們和村裡的孩子一起抓魚，當時的你喜歡我嗎？”

張大碗眨眨眼，思考了一會兒，說：“當時覺得我們一起抓魚很好玩，並不懂男女之情。”

“我們一起被踆鳥怪抓到日月山，在那個宅子裡差點被妖怪吃了，當時你喜歡我嗎？”何落落問。

張大碗再次思考著，回答：“當時很害怕，只想和你一起逃走，也不懂男女之情。”

“在天樞門，你成為正式弟子，我只是個雜役，身份的不同導致我們很少見面。當時你喜歡我嗎？”

“當時……”張大碗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覺得看到我會安心一些？”何落落反問他。

“是，看到你，就想親近你……”張大碗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也是，看到你就想親近，覺得安心，想把好吃的糕點都給你。因為曾經的經歷，讓神智單純的你，對我產生了依戀，就像孩子和娘呆的久了，自然會更親近孃親。”

她看著張大碗震驚的眼神，接著說：

“但那不是喜歡，只是依戀。”

“還有，你去了天權門修習後，我們見面更少了，我們連共同的經歷都沒了，當時的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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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驅逐下山，被仙門追殺，被玉姬仙脅迫……這麼長時間了，你都不曾出現，因為你開悟了，開竅了。現在，你對我的感覺還停留在你心智不全時的依戀……”

何落落的一字一句，猶如一盆盆的冷水，潑在他的頭上，想不清醒都難。

“你替我擋了商陸一鞭子，我感激你，心疼你，但那只是朋友該有的反應而已。”

何落落看著頻頻後退的張晚，他滿臉震驚和質疑，僵硬的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她有些心疼張大碗，她的話是有點重，但是不說清楚的話，就是在利用張大碗的單純，滿足自己被男人愛的虛榮心。

何落落深吸一口氣，忍著想去安慰他幼小心靈的衝動，說：

“愛和喜歡有很多種，我們可以是朋友，但是，戀人……不行。”

張大碗低著頭，看著一池清水，紅了眼睛。

“青青，以後就拜託給你了，若青青犯錯，你該罰就罰。我要走了，你不用送我。”

何落落離開了，留下張晚一人。

傍晚來臨，紅彤彤的落日灑在池水上，青青從水面鑽出來，悄悄地靠近張晚的手。

“我知道了！”張晚猛地起身，小蛇青青被嚇得鑽進水裡。

“落落！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心智未開時寫的那三封信，寫給你的三封信！上面清清楚楚的表明了我的心意……為什麼……為什麼你對信的事視而不見……”

張晚的身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