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蘇勤親自出手,狠狠的打了宋錦四十大板,一身錦衣被血浸溼,幾乎要了他一條命去。宋巖施禮後慌忙命小廝將人抬上馬車回府醫治。
蘇勤打完了,心裡依然憤憤然。晴月命人上了茶點,帶著晴嵐一眾丫鬟下去,將空間留給了蘇桉夫婦和蘇勤。
“妹妹,你別生氣,宋錦這王八蛋,我必定整死他!”
“三哥哥,我不生氣,倒是三哥哥你看起來更生氣。”蘇桉給蘇勤倒了杯茶,一臉好笑地看著他。
薛清濁輕輕握住蘇桉放在桌下的另一隻手,抬眼看向她,希望夫人能看到他滿心滿意的信任和心疼。
蘇桉用力回握了一下自家相公,因為宋錦恢復前世記憶帶來的驚疑,因為再次回憶起前世記憶的不約憤懣,此刻都消失了。她蘇桉活在當下,上一世的情況再不可能出現,令她受傷害的人再也無力傷害到她。
宋夫人看到血肉模糊的宋錦,頓時哭天喊地,但她不知道,這將不是她哭得最痛的一次。
薛清濁送走了自已的小舅子,轉頭抱住了蘇桉。他想不明白,宋錦看起來不像得了癔症,他的眼神是認真且清明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宋錦會一再攀扯蘇桉。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薛大人不喜歡內耗。他夫人受了委屈是一定的,宋錦該死也是一定的。
薛清濁抱緊蘇桉,“我剛才很生氣。宋錦的命,我該留下來的。宋家,該死。”
“好,我等著夫君替我出氣”。蘇桉能感受的到,薛大人沒什麼甜言蜜語,但是真的心疼自已。
宋錦前世負了自已,罪不至死,可他構陷蘇家,跟林如月追名逐利沒少做下作的事,更是曾藉著治理洪災修築堤壩打撈一筆。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今生,他尚未造孽,只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但宋家夫人,宋婉儀,沒少禍害貌美的婢女姬妾,就讓他們承擔一下薛大人的怒火吧。
宋錦傷還未養好,刑部侍郎陸起親自帶著一隊官差面色不善地進了宋家。
眼見得官差一個個佩刀,陸起又一臉肅穆,宋巖不知所以,匆忙帶著管家迎了出來。
“不知陸大人今日到訪所為何事?”宋巖陪著笑,心裡卻直打鼓。
“宋大人,有人狀告你縱妻行兇,逼死良妾,虐殺婢女,本官特來調查。”陸起面無表情地說。
宋岩心裡一驚,連忙道:“陸大人,這,這怎麼可能,我宋家詩禮傳家。這定是有人誣告,請大人明察!”
陸起冷笑一聲,“是否誣告,查過便知。勞煩大人請尊夫人出來吧!”
宋巖還想再說些什麼,見陸起一雙眸子寒若冰霜,擺了擺手命管家將夫人請出來。
宋氏聽得管家來報,本想斥責來人,結果她剛到前院,陸起便吩咐,“帶走!”
官差們立刻上前,不顧宋氏的掙扎和喊冤,將她硬生生帶走。
宋巖見狀,還想再掙扎一下,“陸大人,冤枉啊!我妻歷來恪守婦德,恭謹禮讓,怎會……”
陸起看了他一眼,“有沒有罪,到了衙門自有公斷。宋大人為一家之主,一起走一趟吧。”
說完,有一名官差走到宋巖面前,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陸起沒再看宋巖,他大手一揮,帶著隊伍離開了宋家。
宋巖呆呆地跟著官差走,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救自已的妻子……
刑部大堂莊嚴肅穆,宋巖和宋氏到的時候,堂下已經跪著幾人了,其中一人衣衫破爛,血跡斑斑,是宋家那位年前去世的良妾吳氏的哥哥吳三。
自古民告官,是要過滾釘板的。吳三臉色慘白,嘴唇乾裂,看到宋巖和宋氏到堂,恨意迸現,死死盯著宋氏。
宋氏也看到了吳三,吳氏死了後,吳三曾來過宋家,她打發吳三五十兩銀子,結果此人不識好歹,堅持說自已妹妹不可能上吊要驗屍,被宋氏安排人打了出去。看到吳三,宋氏有些心虛,但隨即想到那吳氏的屍身估計都腐爛了,沒什麼可怕的,便穩了穩心神,只衝已經坐到堂上的陸起喊冤。
吳三身邊還跪著幾個人,宋氏不大認得,並未在意。
陸起一拍驚堂木,“升堂!”
兩旁衙役齊聲高喊,“威武!”
“堂下何人,狀告何事?”陸起看向吳三。
“小人吳三,狀告宋氏逼死我妹妹!”吳三高聲喊道。
“可有證據?”陸起問道。“有!我妹妹的貼身丫鬟小翠可以作證!”吳三說道。
“大人”,小翠帶著哭聲,將吳氏生前遭受的種種虐待一一訴說,最後說道:“夫人還命人將姨娘的屍體扔到了亂葬崗!”
宋氏聽到這裡,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這賤婢,休要胡言亂語!”
接著陸起又問了堂上跪著的其他幾位婢女的家人,均指認宋氏虐打婢女,輕則打耳光,重則抽鞭子打板子甚至發賣窯子。
“宋氏,你可還有話說?”陸起看著宋氏,沉聲道。宋氏此時已經慌了神,她不斷地否認指控,但她的語氣卻顯得十分心虛。
此時,有官差帶了特意避開宋巖夫婦從宋家找來的婢女,當堂找了嬤嬤驗了伺候宋氏的婢女,人人身上皆帶著傷,是非公道,陸起已有定論。
“來人,宋氏逼死良妾,虐打良家子,實屬惡毒之至,將宋氏即刻收押大牢!”陸起說道。
衙役們上前將宋氏帶走,宋巖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妻子被帶走,卻無能為力。投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宋巖避開吳三怨恨的目光,“陸大人……”
陸起瞥了一眼明顯嚇到的宋巖,安排好吳三等人,方走近宋巖,“宋大人,你身為朝廷命官,治家不嚴,御妻無方,本官會據實上奏。”說完轉身離開。
宋巖渾渾噩噩地走回宋府,剛入府,吏部已有官員在等他。
宋巖忙施禮,來人卻擺擺手,一臉嫌惡,“不必了。本官受尚書大人指派,特地來告知一聲,宋巖你身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御妻無道,教子無方,致使妻室草菅人命,兒子罔顧禮法。即日起,革除你侍讀學士的職位”。
來人甩甩衣袖便走了。這宋家,以後只是姓宋的人家了。
宋巖癱倒在地,老妻入了獄,兒子尚且躺著養傷,自已又被罷了官……
宋家,完了……
薛清濁出手講究一擊即中。薛大人是在底層摸爬滾打過的,他很清楚絕不能低估任何一個人的能力,哪怕他是小廝,婢女,採買,甚至街邊的乞丐。薛清濁很清楚,失了親人還被踐踏的“賤民”,憤恨起來,是會咬死人。不著痕跡的收買幾個下人,跟宋府中的採買拉拉關係,喝喝酒,有些看似是秘密的事,便不那麼難以打探了。找到突破口,再給予合適的人適當的點撥,一切便水到渠成。
宋家完了。
宋錦,別想再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