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向來都是千叮嚀萬囑咐,雖然說著點到即止,但是每次對上那些個別派的天之驕子,總是希望自家弟子能夠把對面的打服氣的。
高臺之上,幾位長老面上帶著假笑,互相謙虛。
“貴宗弟子又精進不少啊。”
“哪裡哪裡,比不上貴派的首席。”
面面相覷,姿態放的一個比一個謙讓,心裡卻叫的比什麼都歡:揍!往死裡揍!
面子上過得去就行,反正那些小輩們的能力如何,他們自己心裡也有數,頂多就是希望能輸的漂亮一點。
法修那邊已經結束了,煙渺的兩位同門對上了,這下不得了,新仇舊恨疊加在一塊兒,差點打出人命,兩位好端端如花似玉的美人專門往對方臉上揍。
最後凌窈險勝一招,將芷綰一腳踹了下去,但她本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鼻青臉腫的。
煙渺運氣沒那麼好了,她對上的是晴雪門的一個大師姐,煙渺也不像之前那般漫不經心的模樣,晴雪門的法修人數多,修為也都不弱,這位大師姐能打到這裡自己本身就有些本事。
更何況,凌窈和芷綰兩人再如何,也是同屬合歡宗,不可能真的會用一些下作的方法。
但晴雪門可就不一定了。
是以,一場打了下來煙渺雖然贏了,但是身上也掛了彩,氣息紊亂,但是對面的大師姐明顯受傷更重,對面晴雪門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一輪輪的打下來,人數越來越少,凌窈和夜晴雪打了個平,兩邊都沒有辦法動彈。在最後一輪選比時,煙渺的直覺告訴她,對面的法修不是她能夠應付的,於是乾脆的認了輸,一頓打都沒挨,身影飄飄的下了場。
出人意料的是,劍修那邊,與褚渝秋對上的赫然就是莫瀟明。
煙渺揉揉肩膀看著上場的兩人,略微有些詫異。
無錯書吧沒想到啊,這個莫瀟明看著不怎麼樣,還是挺能打的,能夠打到最後和褚渝秋對上。
想到這裡,煙渺忽又想到了什麼,眯著眼停下了動作。
既然這樣,當初她見到莫瀟明那副慘樣是怎麼弄出來的。
莫瀟明既然能打到和褚渝秋同擂比試,斷不可能就這麼讓凌雲京弟子欺負了去,再者,凌雲京戒規森嚴,弟子私下鬥毆這種事絕對不會被允許的。
煙渺看著已經打起來的兩人,不再說話。
臺上,身形相近的兩人穿著無甚差別的白衣,一招一式看起來都有些相似了,可就算是用的劍法相同,其中的劍意也是無法做到一樣的,這也是臺下之人分辨出兩人的唯一方法。
劍氣碰撞,有劍骨在身,褚渝秋的劍意要凌厲許多。
虛空之中,劍意幾乎化為實質,一分而下,帶著難以想象的破壞力,無形的空間陣陣扭曲,地面被劃出道道裂縫,聲如炸雷。
褚渝秋立於半空中,莫瀟明仰頭看了看,輕”嘖“了一聲,隨後腳下發力,手中劍揮出,綻出一道月牙形的弧度。
褚渝秋眉眼不驚,側身,天闕在手中立於身前,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拔劍而出,將急迅的劍氣斬了個粉碎。
莫瀟明退後一步,手中劍一轉,挽出幾個漂亮的劍花,身後似有狂風驟起,雲層陣陣翻湧,雷霆炸裂。
劍光肆意,兩人的對戰已經是純靠劍術來決勝負了,尋常人再看下去怕是要被割傷神識,一時間,只有寥寥幾個大能還在目不轉睛的看著。
這樣的純粹的劍修對決,不論是什麼時候都是很少能夠看到的。
天闕劍尖一挑,衝著莫瀟明攻過去,莫瀟明的劍法帶了些刁鑽狠辣,劍意森寒,而褚渝秋顯然更加沉穩內斂,偏激鋒利的劍意並未傷到他分毫,一時間他也能和褚渝秋打的有來有回。
煙渺勉強看了幾眼,隨後識海就有些刺痛,便也乾脆的閉了眼。
總歸褚渝秋不會輸。
褚渝秋看著莫瀟明的劍法,垂下眼睫。
莫瀟明的劍法偏於詭異,處處都是殺招,令人防不勝防。
忽的驚呼聲傳起,虛空中勝負已分。
褚渝秋抓住機會,一劍破開防禦,將劍刃抵在了莫瀟明喉間。
莫瀟明的劍停在褚渝秋胸口一寸,再無法前進。
莫瀟明神色不明,這樣的動作維持了片刻,也沒人敢開口,好半天莫瀟明才將劍拿了下來。
至此,所有小組賽勝負已分,明天,就是真正的角逐榜首。
人堆漸漸的散去,呆了這麼久,一輪一輪的比,已經很疲乏了,遠處的凌雲京掌門下意識的想摸摸鬍子,手上摸了個空才發現他已經變年輕了。
掌門眯著眼,對身邊的長老開口:“這麼出眾的苗子,竟從未有人發現過。”
長老們面面相覷,沒人能夠答得上來。
凌雲京不會放棄對任何一個弟子的栽培,且這種能夠和褚渝秋打的有來有回的弟子,定會大力栽培,怎麼說也不該是默默無聞的樣子。
凌雲京掌門卻呵呵一笑,分明是少年的模樣偏偏顯出了一種獨特的老成。
“罷了罷了,年輕一輩的事不該我們管了。
褚渝秋下了臺,第一時間看向煙渺的方向,他還記得煙渺之前和晴雪門的那一場受了傷,只是時間緊迫,他那時來不及去看,現在才有了空。
看見了煙渺的背影,褚渝秋抬步走了過去,煙渺餘光看見了褚渝秋,眼神一亮,朝他揮了揮手,然後
轉身跟著合歡宗走了。
走了。
褚渝秋面無表情,腳步一轉,帶著渾身的低氣壓回弟子居,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他性子冷淡,從不會與人親近,更別提像如今這般主動去找人,這放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人還沒有走光,有些愛八卦的弟子就將這一幕看了個一清二楚,當晚,弟子們背地裡再次流傳起了各種各樣的說法。
什麼清冷首席為情所困啦,什麼首席弟子求愛不得,為情所傷
據說當晚褚渝秋砍禿了院子裡所有的樹。
而在褚渝秋砍樹這段期間,向南雲和鬱安瑾被耳提命面的,讓他們遠離那個殺神,無論什麼時候別受傷最重要,尤其是鬱安瑾,幾乎被嘮叨了大半宿才放人。
沒辦法,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沒信心,第一回碰上褚渝秋,想的是,區區一個才冒頭的劍修,能有多強,然後捱揍了。
第二回想的是,是上次太大意了,這次認真打起來,然後捱揍了。
第三回,他們想不到理由了,就祈禱著褚渝秋的劍術不要精進的那麼快,至少讓他們有機可乘,然後捱揍了。
這是第四回了,他們已經徹底死心了,只希望不要被那劍氣纏上就好,否則那可真的就是上臺還得挨一頓打了。
向南雲和鬱安瑾憋著一口氣點頭應答。
天光乍破,這次的人少了許多,比試的主角只有五個人。
法修和另一隊倒是換了人,劍修,音修,符修還是那三人。
臺上,煙渺漫不經心的抬眸望了一眼,離她比較近的是向南雲,臺上的人身形瘦弱,一身月白長衫,束冠的頭髮在風中輕輕揚起,看起來文質彬彬。
而鬱安瑾則是穿了一身黑袍,襯得臉色更為蒼白,眉目間溫順純真。
此外就是褚渝秋,穿著他那萬年不變的弟子服,偏偏周身氣質絲毫不輸另外兩人。
這三人在一塊是真的賞心悅目,都沒什麼人關注另外兩人了,煙渺更是眼中放光,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傻笑擋都擋不住。
褚渝秋是正面對著煙渺那邊,將她的反應看了個真切,渾身的冷氣冒得更多了。
對面的鬱安瑾和向南雲對視一線,眼中苦笑更甚。
鬱安瑾艱難的朝向南雲使了個眼色。
怎麼辦,你先上?
向南雲摸摸以手作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不可能,我還不想那麼早下場。
傻子都感覺的到褚渝秋現在身上的低氣壓。
鬱安瑾喉結動了動,他們三個鬥了幾年了,已經混的比較熟了,跟褚渝秋也算是比大部分人都熟一些,兩人看的明明白白,這個時候上去那可真的就丟人丟大發了。
思及至此,兩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在開始的瞬間,同時往後撤退一步,成了離褚渝秋最遠的兩人,徒留一臉茫然的剩餘兩人。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為什麼了。
“轟”的一聲,兩人什麼防備都沒有,就這麼直直的摔下擂臺。
兩人心有餘辜,暗自感嘆幸好自己撤的快,想法剛落下,就見褚渝秋沒什麼情緒的眼神看過來。
二人:等等等!
褚渝秋可沒浪費時間的想法,身形一閃,天闕帶著威壓近在咫尺!
鬱安瑾頭皮發麻,反應迅速的甩出一張符紙,符籙成型,眨眼形成了一個不大的防護罩,再轉眼一看,向南雲已經自覺的縮到鬱安瑾背後了。
鬱安瑾都被氣笑了:“你倒是躲得快。”
向南雲一臉淡定的拍拍他的肩膀:“多我一個不多,你再撐一會。”
雖說向南雲沒有什麼保命的手段,不過音修的確實不錯,是除了煙渺唯一一個能讓褚渝秋恍神的人。
鬱安瑾也就勉勉強強的讓他繼續待著了。
笛聲響起,褚渝秋輕車熟路的後撤一步,劍氣與笛音相撞,誰也奈何不了誰,甚至於,褚渝秋還隱隱佔據上風,與此同時,鬱安瑾看準了機會甩出一沓紫電符。
符籙中的雷電力量與極致的劍意碰撞,塵土飛揚,向南雲的笛音也減弱了不少。
就在此刻,兩人突然感覺後背發涼。
捱揍挨出經驗的兩人當機立斷,對視一眼,一點頭,果斷下蹲翻身一滾。
瞬時,剛剛兩人身後的地方劍氣呼嘯,但凡慢一步就已經被掃下去了。
褚渝秋都被這架勢弄的愣了一會,但是手中劍收的利落,迅速格擋。
“鏘——”
玉笛和長劍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趁此時此刻,鬱安瑾手中一甩,寒焰符在空中自燃,靠近兩人的時候火勢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