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德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他望著張士信,眼中閃爍著愧疚。
“都怪二哥,是我把你帶到這條路上來的。”
張士德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懊悔。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徹底葬送了兄弟倆的性命。
張士信搖了搖頭,示意張士德不必自責。
他知道,二哥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是為了更好保護家人。
在這個亂世之中,強敵環繞,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張士誠看著兩位弟弟,心中悲痛欲絕。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哥哥,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弟弟們。
如果當初他選擇投降,或許他們就不會死。
“老二老三,我錯了,我應該投降的,這樣你們就不會死!”
張士誠現在十分懊惱。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讓他失去了兩位最親近的人。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之前爭的死去活來,到手又後悔失去的東西。
張士誠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兩位弟弟是真的沒想反。
否則當初也不會選擇斷了王府補給來勸降。
哪怕後來的進攻,自己的兄弟也只是為了自保。
甚至援軍到城外了,這種爭分奪秒的時候,老三還在老二默許下來勸降自己。
可惜命運弄人,自己只盯著自己的王座,始終不肯相信自己的親兄弟。
而兩兄弟不相信大哥,怕被囚禁誅殺。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大哥,不必難過,我已經想到過失敗的結局了。”
“只可惜啊……”張士德長嘆一口氣。
“可惜什麼?二弟還有什麼心願要交代嗎?大哥都依你。”
此刻的張士誠拋棄了吳王的身份,他只是一個心疼弟弟的哥哥。
“可惜天下未定!大哥,我擔心你啊,你能打敗朱元璋,滅了北元嗎?”
張士德有些擔憂,自從朱元璋滅了陳友諒,他的心裡一刻也沒有放鬆過。
這話聽的張士誠無比動容,直到此刻,二弟還在為自己考慮。
“放心吧,大哥以後肯定改,不再荒廢軍政。”
張士德點點頭,心中釋懷了許多。
造反雖然失敗了,但是喚醒了曾經的大哥,哪怕自己一死也算值得。
“大哥,暫時不要和朱元璋交惡,千萬不要給他理由攻打我們。”
“朱元璋能夠輕易消滅陳友諒,咱們若無十足把握,萬不可輕易動兵!
“此外,我總有一種感覺,除你我兩方,還有一方勢力隱藏在背後。”
張士德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史椿這個人,大哥你要多加留意。此次他誣告我倆的事,我認為是使者團的人故意洩露給老三的。”
張士誠聽得雲裡霧裡,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兄弟。
“那我立刻將使者團的人拿下!不管是不是他們,我定將他們千刀萬剮!”
張士誠一肚子的火氣彷彿找到了發洩的出口,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張士德頓感無奈,自己剛剛才跟他說了什麼,全都忘了嗎?
“大哥!”
張士德語重心長地勸說道:“我只是猜測,如果是真的,那史椿可能是朱元璋的人!”
“就算是真的,大哥你也要裝作不知,將使團放回,現在還不是開戰的時候。”
其實,張士誠內心並不相信張士德的推斷,史椿跟隨他們兄弟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但是就因為這個陰謀搭上了自己兩個兄弟的命,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給他的兄弟陪葬。
“知道了,我都記住了。”
張士誠握緊兩個兄弟的手,聲音都哽咽了。
張士信從來就不擅長動腦筋,因為他有大哥二哥的照顧。
此刻他也只能叮囑張士誠不要太難過,照顧好他們的妻兒。
“來人,今天我要請兄弟一起用膳!”
“我兄弟走也要吃飽了上路!”
侍衛們心領神會,立刻安排了酒菜,還有一個小瓷瓶。
酒桌上,兄弟三人把酒暢談,開懷大笑。
“大哥,當初二哥說你偷看隔壁嬸孃洗澡,這是真的假的啊?”
張士信一臉壞笑的問起張士誠,張士誠老臉一紅,不自然的辯解。
“胡說八道!那嬸孃都多大歲數了,我能去偷看?”
張士信撓撓頭,“好像是哦,那嬸孃都多老了。”
張士德白了一眼張士信,“你這蠢貨,那嬸孃比你大的多,比大哥大幾歲啊?你二哥騙過你嗎?”
張士信頭點的像花棒,“還是二哥說的有理!”
張士誠也不再辯解,有些懷念當初的歲月。
“哎,造化弄人啊,咱也沒想到還能當個大王呢,我那會就想著多掙點錢,等你們長大了給你們討個老婆。”
張士誠感慨地說道,想起了曾經的艱苦生活。
突然就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中充滿了對母親和對兄弟們的愧疚之情。
他答應母親要肩負著照顧好兩個兄弟,卻未曾料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
張士德拍了拍張士誠的背,安慰道:“大哥,我們不怪你,等見到咱娘我會解釋清楚的。”
張士信也紅了眼眶,大大咧咧地勸慰道:“你不僅要當王,還要當皇帝嘞,一統江山,為咱老張家長長臉!”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大哥的期許。他們渴望讓家族榮耀,讓母親在天之靈也能感到欣慰。
張士誠好久才平復心情,他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緊緊地握住了兄弟們的手,說道:“好,為了我們的母親,為了我們張家。”
三人從中午喝到了傍晚,張士德平復了下心情,終於還是拿來小瓷瓶。
他直接將瓶中的液體倒入酒罈,給自己和張士信斟滿。
“大哥,保重!”
張士誠不忍心再看下去,別過頭去。
張士信豪邁地哈哈大笑,面對死亡絲毫不懼。
幾乎同時,二人就飲下了毒酒。
這藥效發作極快,眨眼的功夫,兩人便撲通摔倒在地,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呼吸也越發急促。
張士誠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兩位弟弟。
兩人已到彌留之際,只聽得張士德喃喃自語。
“大哥…能…重新…振作,我…我死……值了……”
兩人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不多時就再無動靜。
張士誠彷彿傻了一樣,雙眼無神地盯著懷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