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結束之後，賀蘭越不耐煩道：“快滾吧。”
賀蘭文在洞府門口掏給池遊一把瓜子，笑眯眯地向池遊道別。
池遊收起書和瓜子，離開賀蘭越殺人般的目光，決定去清風洞坐坐。
一來，她有些日子沒見到蕭容了，二來，她早晨朗讀書冊，留下了些不明白的地方，要請師父指點。
池遊負傷在身，自然無法再攀爬清風洞那險峭的崖壁，只得繞遠路，慢慢地走過去。
一進清風洞，繞過石屏風，便看到穆嚴在喝茶，蕭容在蒲團上閉目修煉。
穆嚴見她來了，一副瞭然的樣子：“來了？哪裡不懂？”
知我者，師父也。
池遊心中感嘆，摸出《器經》第一冊。
穆嚴一招手，書卷從池遊手中飛過去，落在他手掌之上。
《器經》與穆嚴之前隨手給池遊的那種通俗入門書籍不同，是一本前人留下的古籍，從何為器、如何煉這兩個核心問題出發，圍繞“器”洋洋灑灑地揮灑了數十萬言。
由於年代久遠，原理複雜，不少語句晦澀難懂，還有通假字，叫池遊看得頭暈眼花。
池遊自認也不是一個不愛學習的人，在這套書面前也不得不避退三舍。
穆嚴將書一翻，奇道：“你怎麼就看到用火這一節上了？你離用火還遠著呢。”
“靈力控溫徒兒已經試過了，就想看看用火。”池遊道，“書上說，有些天地靈火，天生地養，不依賴修士的靈氣生髮，不僅能鍛造武器，也能提純材料，使用天地靈火，是最好的煉器之法。”
穆嚴搖頭喟嘆道：“這本書成書已經上千年了，許多觀點早已過時。譬如說這天地靈火，恐怕如今尋遍整個修仙界都沒有了。”
池遊不解：“師父，這是為什麼呢？”
穆嚴道：“因為近百年來，天地靈氣在逐漸枯竭，你看神劍宗，從前人才輩出，現在他們等一個山瑤就等了上百年。
無錯書吧“靈氣漸漸枯竭，天地靈火也會逐漸枯萎。天地靈火乃是天地初開時，吸納天地靈氣所產生的靈火，是天地之間的精華，有些甚至有了自己的神智，能夠自主選擇是否被修士所驅使。
“這些靈火自誕生起，便會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然後自行形成各種屬性，有些屬性極其霸道，屬於陽，有的屬性較為柔和，屬於陰。”
池遊：“我知道陰陽屬性只能相對存在。”
穆嚴一笑：“一般來說是這樣，每種靈火都是兩簇伴生，一陰一陽，互相轉化，互為補完，這種奇妙的特性被先人稱為‘陰陽兩儀’。”
“陰陽兩儀？”池遊疑惑，“靈火吸收天地靈氣，與修士吸收天地靈氣應當是同源的，為何我在靈力修煉的過程中，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穆嚴道：“陰陽是數百年前的主流學說，現在的靈力修煉重物質而輕辯證了。”
池遊好像懂了。
穆嚴笑道：“你師父我都沒有見過靈火，你先不用太在乎這個，把靈力控溫用得純熟要緊。”
“是，弟子受教。”池遊恭敬地說道。
穆嚴端起茶水，吹了一口，說道：“光背書也實在枯燥，這樣，我叫個人，他帶你去仙盟登記，權當散散心，你不許再多管閒事，帶一身傷回來。”
“登記？”池遊不解。
“每個門派遴選弟子時，當屆弟子名錄都要在仙盟造冊，像你這種半路撿來的小孩，就要專門去登記。”穆嚴道，“其實尋常弟子不登記也沒人知道，但你從北嶽秘境回來以後，大宗門和許多修士都知道咱們玄靈門有這號人，你不去登記怕是不行。
“登記不需本人前去，我本來想隨便找個執事弟子替你去的，不過看你悶得無聊，去仙盟看看也好。仙盟是中立勢力，一般來說沒有危險。”
她昨天剛問師父有沒有宗門之間參觀學習的活動，師父就覺得她是無聊了，為她想點解悶的法子。
“是。”池遊應道。
“不過誰帶你去也是個問題。”穆嚴思忖，“應當選一個和你熟悉的人。”
池遊馬上就想到蕭容。
坐在蒲團上閉目修煉的蕭容，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向穆嚴。
穆嚴假裝沒看見蕭容的目光，說道：“容兒這段時間勤於修煉，不方便讓他去。”
“師父！”蕭容按捺不住說道。
穆嚴假裝驚奇：“哎呀，你醒了？”
池遊：……
師父，您還小嗎？
穆嚴搖頭道：“不能讓你去。你打打殺殺還行，辦事我不太放心，而且又帶著小師妹。”
蕭容抿抿唇，眸光低垂，不發一言。
師父可是怪他在秘境中沒有看顧好小師妹？
“那金子菱姐姐？還是趙天哥？”池遊試探著問道，唯恐穆嚴找不到合適的人，臨時改主意，不讓她去了。
穆嚴略一沉吟，又是搖頭：“聽說趙天最近在閉關衝擊金丹期，這是件小事，不宜打擾他，金子菱年紀又太小，帶你出去，顯得我玄靈門無人。”
池遊忐忑地看著他。
穆嚴忽然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有了，有個人十分合適。”
“誰？”池遊問道。
“你賀蘭師兄。”穆嚴笑眯眯道，“正好賀蘭文也需要登記，他帶你們倆去，一起把事情辦了。”
池遊：“師父，你確定賀蘭師兄會歡迎我嗎？”
“歡迎不歡迎是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總之你去吧。"穆嚴一錘定音，“這事情，我等一下去和他說，不怕他不答應。”
池遊道：“既然如此，弟子遵命。”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穆嚴似笑非笑道，“神劍宗給你的那些東西，你選一些用不到的，我派人送到青雲宗去，答謝青雲宗那小子。”
“程玉琅？”池遊一愣，“那我給他寫一封信。”
“你看著辦。”穆嚴說道，“最好讓他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神劍宗送來的，只在你手中倒了一次。”
他看了一眼蕭容。
蕭容察覺到師父的注視，抬起頭來，正好碰上穆嚴狡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