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宏達也還沒有走出多遠呢。”

“如果你真的想讓他死。”

“朕倒也是願意成全的。”

蘭無漾的神色中帶著幾分陰沉和冰寒。

“殿下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沈知念聽到蘭無漾如此說，眼底的光芒逐漸熄滅。

但是仍然低著腦袋看著地面，沒有在去看蘭無漾。

沈知念其實想不明白。

為什麼對方之前明明對她不屑一顧。

用盡了話語刺激她，傷害她。

想要跟她撇清關係。

可是現在自己就要離開皇宮，從此再不相見了。

蘭無漾卻突然又出手留下了她。

“孤現在是太子。”

“不日就是皇帝。”

“朕如何，都不是一個你個奴才能評價的。”

沈知念只是一句真心實意的感嘆。

卻成功的刺激到了蘭無漾。

複製粘抿了抿嘴唇。

她知道現在的蘭無漾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從前的蘭無漾是個溫和有禮的如玉君子。

每次說話的時候，對方都是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

她在蘭無漾身邊伺候了多年。

很少見到他真的生氣。

可現在。

似乎她不管說什麼，都會將對方激怒。

她嘆了口氣。

索性閉緊了嘴巴，不再吭聲。

蘭無漾也冷著臉，不再主動開口跟沈知念說什麼。

任由對方就站在書案對面。

埋頭處理自己的政務。

好像真的就將沈知念忽略了個徹底。

短時間內還沒什麼。

但是時間稍微少了一點。

沈知念站的筆直的腰身，也慢慢的塌了下來。

痠疼從脖子到肩膀，最後蔓延到腳後跟。

時間就這麼僵持著過了將近兩個時辰。

沈知念偷偷用眼睛瞟了一眼蘭無漾。

眼見著對方的；目光始終落在手裡的奏摺上。

心下偷偷鬆了一口氣。

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筋骨。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蘭無漾。

不想這一眼，正好就跟蘭無漾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嚇得她趕緊低下頭去。

“過來，研墨。”

蘭無漾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沈知念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了一眼蘭無漾。

“沒看到硯臺上已經沒有墨了？”

蘭無漾太過理所當然的使喚，讓沈知念身體快過大腦思考的，走近。

動作僵硬的往硯臺里加了一些清水。

拿起旁邊的墨錠開始仔細的研磨。

這是她曾經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腦子不在這裡，心也早就飛遠了。

但是做起來仍然是讓人挑不出來任何的毛病。

身體的記憶，早已經刻入了骨子。

入宮伺候的宮女。

剛入宮的時候，穿著的一樣的衣服。

頭髮也是一個樣子的髮髻。

戴著的簪花都是一模一樣。

這會看著好像大家都是一樣的。

但是一旦分了宮，得了自己的活計。

那麼立刻就分出來三六九等。

有的在御前伺候。

講究規矩綠樹，心思剔透，研磨泡茶也都是要精通的。

有的分去做粗活。

洗衣砍柴挑水。

遇到主子只要知道怎麼行禮就行。

主子身份矜貴，自然是很少能去那些僕役幹活的地方。

大多時候幾年，都遇不到一次的。

有學習那些禮數的功夫。

還不如好好多洗幾盆衣裳。

沈知念卻是個例外。

之前在華清宮，因為蘭無漾的原因。

在蘭無漾練字的時候，她也總是在旁邊伺候的。

所以研墨這種事情，她也早就做習慣了。

只是那個時候，她的身上銀錢不多。

買的墨錠也都是最便宜的。

只是放在桌子上，都可以聞到那股子絲絲縷縷的臭味。

等到沾了水之後，研磨開，更是有一股讓人想要嘔吐的惡臭。

那是能跟現在手裡的墨錠相比。

觸感細膩，研磨開來，還有淡淡的清香，足可見價值不菲。

書案後面坐著的人，橘紅的燭火，研墨的人、

好像一切都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實際上，這一切早就完全不同了。

沈知念仔細的研墨。

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

蘭無漾也沒有跟她計較。

看起來好像所有心思都在手裡的摺子上。

皇帝駕崩之前，就已經病了一段時間。

朝堂中的事務堆積了不少。

本來蘭無漾也是有處理一些的。

只是那個時候皇帝還在，所有有些重要的奏摺，也是一直堆在那裡，無人處理的。

如今皇帝已經死了。

這些事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板上釘釘的儲君身上。

所以蘭無漾忙得很。

不過蘭無漾卻並不覺著辛苦。

多年所思所求，皆在手中。

聽著耳邊墨錠摩擦的順哥，看著地上被燭火映照拉長的影子。

心中莫名就有一種滿足和愉快。

好像心中一直藏著的不可言說的心思，得到了滿足。

沙漏中的細沙漏盡。

殿外傳來了太監提醒，時辰不早了，該休息的聲音。

蘭無漾也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毛筆。

沈知念將蘭無漾當主子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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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著對方會如何安排自己。

但是對方沒有下令，讓自己停下來。

她就仍然繼續研墨。

“殿下，夜深了。”

“您可是要去坤寧宮休息？”

“晚膳時分，娘娘曾派人過來請您。”

外面伺候的小太監三夏，站在門外面，躬身失禮。

視線只是從沈知唸的身上掃過。

但是並沒有停留。

“既然都已經夜深了。”

“就在偏殿休息吧。”

蘭無漾說的面不改色。

“沈知念姑娘，要如何安置。”

“還請殿下示下。”

三夏心中一片瞭然。

總算是到自己了。

沈知念偷偷的看了一眼蘭無漾，悄悄豎起耳朵。，

“就留在東宮吧。”

蘭無漾好似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定論。

“剛剛她筆墨伺候的還算不錯。”

“就佩蘭閣住下來吧。”

三夏還以為蘭無漾對沈知念是有著情分的。

怎麼著，也會給對方一個主子的位分。

卻不想，只是讓人留在東宮伺候。

仍然是個伺候的奴婢。

安置在佩蘭閣好像也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畢竟佩蘭閣跟斜月閣，都是東宮宮女住的地方。

但是佩蘭閣偏僻。

所以東宮的宮女都是住在斜月閣。

佩蘭閣一直都是空置的宮殿。

將沈知念安置在那裡也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