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容看著皇帝如釋重負，放鬆的笑容。
也跟著笑了笑。
隨後她開始大口的嘔出鮮血。
染溼了皇帝的衣袍。
她的身體也綿軟無力的靠在皇帝的懷裡。
身體的溫度也越發的低了。
皇帝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心中一驚。
將人從懷裡拉出來。
看到的就是一片刺眼的猩紅。
“太醫。”
“太醫呢。”
“快宣太醫。”
皇帝心中驚慌，扯著嗓子就要喊宣太醫。
可是他的衣襬卻被張昭容拽住。
“陛下。”
“算了。”
“聽玲玉將話說完好麼？”
“最後一次。”
“玲玉求您了。”
皇帝慢動作，一卡一頓的回頭。
就看到了張昭容嘴角發黑的血汙。
他這一刻醍醐灌頂，仿若什麼都明白了。
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將人摟入了懷裡。
“你來見朕之前。”
“竟然是服了毒。”
“陛下，十年了。”
“我還是找不到兩全的辦法。”
張昭容在皇帝的懷裡喘息了一會，眼淚才順著臉頰合著血流淌了下來。
一邊是皇帝，一邊是自己北疆的父親，兄長，還有數萬的守疆將士。
“是朕忘了。”
“十年，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改變啊。”
皇帝恍然大悟的苦笑。
張家的人，個個都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父兄和她，從來不曾辱沒了張家的門楣。
“陛下。”
“我想求您一件事。”
身體裡傳來的劇痛，讓張昭容的額頭全是冷汗。
精心描繪出來的妝容，在這一刻在也無法掩蓋她蒼白憔悴的真實面容。
她這會說話十分費力。
吐字更是萬分的艱難。
“冷宮之中侍奉的小宮女沈知念。”
“這些年一直在照料我。”
“我十分感激。”
張昭容說到這裡頓了頓。
喚了一會，才仰頭看著皇帝。
“我想為她求一樁姻緣。”
“她同羅尚書的工資羅宏達情投意合。”
“我……”
“希望陛下能夠下旨，成全了他們。”
皇帝聽到張昭容如此說，臉上的神色一變。
十分意外的重複了張昭容的話。
“你是說羅尚書的嫡長子和一個冷宮宮女？”
這個身份的差距懸殊的讓帝王，都有點麻爪。
他怎麼也想不到，羅宏達怎麼會跟個宮女攪合不清。
還是個冷宮的宮女。
怎麼想都覺著不太可能，甚至有點玄幻。
“陛下，他們情深義重。”
“我跟陛下會有今天。”
“就是因為仇怨。”
“因為身份。”
“就算是在近在身邊，卻也猶如遠在天涯。”
“我每次看到他們兩個人。”
“總是禁不住想起，我們過去在北疆的時候。”
說著說著，張昭容的氣息已經越發的弱了下來。
最後的話已經輕不可聞。
“求您了。”
皇帝的耳朵幾乎要貼到了張昭容的嘴唇邊上，才能聽到她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哀求的話語。
“好。”
“朕應了。”
皇帝終究還是心軟了。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
他懷裡摟著的人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後鮮血源源不斷的順著她的唇邊，鼻子，竄出。
她張了張嘴，看著皇帝，似乎還想要在說什麼。
但是這一次不管怎麼努力，都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最後只能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身體綿軟的倒在了帝王的懷中，徹底的沒了氣息。
帝王抖著手，輕輕的撫摸上了她滿是血的臉龐。
怔然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
“張玲玉啊，張玲玉。”
“朕知道的。”
“你就是到了最後，也還是沒有原諒朕啊。”
來福帶著太醫匆匆回來的時候。
到大殿門口，連忙止住了腳步。
貼著門小聲的開口。
“陛下，太醫來了。”
“不必了。”
皇帝低頭親了親張昭容的額頭。
來福面色奇怪的衝著身後的太醫搖頭。
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是衝著太醫搖頭擺手，示意對方先在外面候著。
來福在外面貼著門口站著，等著皇帝喊他進去伺候。
等了一會，整個人都要凍透了的時候。
可算是盼到了大殿內的皇帝召喚。
聽到大殿內皇帝喊自己，來福絲毫不敢耽擱的，輕手輕腳推開門。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來福心中一驚。
抬頭朝著裡面看過去。
就看到往日威嚴無比的君王，這會頹喪的懷裡抱著已經沒有氣息，一身血的張昭容，坐在地上。
帝王身上的明黃色衣衫，也已經被烏黑色的血染透。
“陛下……”
無錯書吧來福嚇得兩個腿肚子轉筋。
他在皇帝身邊伺候的日子可不算少了。
什麼都見過。
但是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大過年的，會在皇帝的寢殿裡，看到這麼慘烈的一幕。
“去羅尚書府裡。”
“把羅宏達叫來。”
皇帝疲憊又傷心的掀開眼皮看了來福一眼。
“可是陛下，這個時辰了。”
“宮門早就關了啊。”
“若是請羅侍衛。”
“怕是要明天了。”
來福遲疑的小心看著皇帝的臉色。
“讓你現在去請。”
“你就現在去。”
“一個時辰。”
“朕要見到人。”
皇帝面色冷沉的好像隨時會拎著大刀起來砍人。
“是。”
“奴才這就去。”
來福不敢在多說什麼。
立刻應聲，快步的退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輕手輕腳的將大殿的門關好了。
連同濃重的血腥，一起都關在了裡面。
來福走了之後。
皇帝重新將目光落在了懷裡人的身上。
“玲玉，朕就是問問。”
“若是羅宏達願意。”
“朕就應了你。”
“心甘情願讓你算計成功一次。”
“如何？”
這樣喃喃的說著，帝王將懷裡的人抱得越來越緊。
似乎只要這樣做，就能溫暖懷中的人。
懷中的人，也會在次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笑。
帶著溫度的眼淚，悄然落下。
滴在了懷裡人的髮間，眉梢。
很快又消失無蹤。
張昭容死後，恢復了位分。
一個在冷宮裡十年的妃子，突然就這麼死了，還恢復了位分。
自然會引起後宮裡無數人的注意和好奇。
但是不管怎樣。
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大年除夕的夜裡。
張昭容死在了皇帝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