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沒有什麼波瀾,平靜的一天天過得飛快。
好像只是轉身的功夫,就到了年關的時候。
沈知念也緊趕慢趕的,將給羅宏達的衣服做好了。
在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尋了個空。
將新衣服送到了羅宏達的手裡。
“新年賀禮。”
“不喜歡麼?”
雙手捧著衣服。
忐忑不安的,仰頭看著傻傻的,回不過神來的羅宏達。
畢竟羅宏達的出身擺在那裡。
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許是自己以為是最有心意,能夠表達自己謝意的東西。
在對方看來十分寒酸。
拿不出手。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給你的……”
“新年賀禮啊。”
羅宏達臉上露出了窘迫。
說話也跟著有些不自然的停頓。
“哎呀,你一直以來都幫了……我不少了。”
“真的幫了我很多了。”
“還需要準備什麼啊。”
沈知念也懵了一下。
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羅宏達為什麼呆呆的,反應比平時慢半拍。
聽到羅宏達這麼說,趕緊搖頭擺手的拒絕。
她是真的不能再要羅宏達給自己的東西了。
“嗯。”
羅宏達少見的沒有跟她禮貌客氣。
而是有些羞澀的又強忍雀躍的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
羅宏達臉上的笑容,總是帶著感染力的。
溫和又讓人心安。
沈知念也不自覺的跟著對方笑了起來。
“如果衣服做的不合身,你就拿回來。我在給你改。”
沈知念覺著自己如果不這麼囑咐一句。
說不準就算衣服做的不合身。
羅宏達也不會吭聲。
“好,我記下了。”
“謝謝。”
羅宏達微笑的點頭。
快要年三十了。
羅宏達手裡的事情也變得多了起來。
這會在巡邏的空擋跟沈知念,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呢。
不遠處的衛新已經在催促他當值。
羅宏達衝著沈知念點了點頭。
就匆匆朝著衛新的方向跑去了。
衣服送到了羅宏達的手裡。
沈知念好像也終於放下了一直壓在身上的事情。
她其實心裡也是清楚的。
一件衣裳,雖然布料也算是上乘的。
無錯書吧但是確實怎樣都抵不上,羅宏達對她跟冷宮的照顧。
但是能還上一點,也總是好的。
總比什麼都不做的讓她心中安定。
想著這些沈知念也往冷宮的方向去了,要過年了,冷宮裡也得佈置一下。
難得今年她手頭有銀子。
可以好好的過個年了。
年三十的當天夜裡。
整個皇宮到處都充滿了喧囂和熱鬧,不管哪裡都喜氣洋洋的。
因為要辦宮宴。
到處都缺人。
作為以前御膳房的人,沈知念理所當然的被拉去當了苦力。
沈知念當然沒有資格拒絕。
最主要的還是去御膳房幫忙幹活。
等主子們吃完散場了。
剩下的吃食,他們這些個御膳房的奴才也是可以分上一分的。
年三十忙起來的時候。
好像每個人身上都多少能沾染上一點年味。
哪怕是走在寒冷的雪地裡,都覺著自己身上暖融融的。
當然,後宮裡也有一個特殊的地方。
那就是冷宮。
不管皇宮裡其他的地方多麼熱鬧。
這裡永遠是冷清,被遺忘的。
哪怕沈知念年前就已經買了紅色的燈籠,掛在了門口。
可是不但沒有增加喜氣。
反而更顯得蕭索寂寥。
鍾良儀站在梳妝鏡前面的張昭容身後,為她細細的描眉。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性格大相徑庭,做事言談更是南轅北轍。
哪怕是不得不同住在一個屋簷之下。
兩個人也少有真的和和氣氣坐下來,聊聊天的時候。
“你怎麼確定,就今夜?”
鍾良儀心中猶豫了幾次,最後還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這個時候,張昭容已經在給自己點上紅色唇脂。
張昭容沒有什麼血色的臉色,也完全被臉上的妝容遮掩。
難得的讓她恢復了平日裡的明豔靚麗。
“傻子。”
“桃玉,人要死之前,自己都是會有感覺的啊。”
張昭容安靜的透過銅鏡,跟身後的鐘良儀對視好一會。
將手中的烏黑的藥丸子,趁著拿髮釵的遮掩,裝入了自己的衣服袖子裡。
“這裡啊。”
“一直都在提醒我。”
“就是今夜。”
張昭容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用手指動作很輕的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你就是性子太過要強,太過倔強。”
“如果你早些跟沈知念說了。”
“指不定就有法子的。”
“何至於此啊。”
“人活著,總是比死了要好。”
“活著才有希望啊。”
鍾良儀眼中犯起酸澀,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不過是宮中受盡欺凌折辱的小宮女。”
“告訴了她又能如何呢?”
“宮中的人情冷暖,我們難道還沒有經歷過?”
“沈知念之前在大雪中跪了一晚上。”
“可求來了太醫院的哪個太醫?”
“你難不成忘了?”
“算了。”
“我不想她在為了我,去求什麼了。”
“但是這些日子……”
“你一直遮掩苦苦的的撐著,熬著……”
“實在是太難了……”
“太苦了。”
鍾良儀終究還是說不下去,雙手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
“我們幾個人還是都好端端的。”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啊。”
“就算是在冷宮,有沈知念這麼個沒心眼的小宮女。”
“還有咱們幾個人。”
“日子雖然比不得當初在宮中,日日為了爭寵,時刻算計的時候。”
“但是過得也是有了滋味和盼頭。”
“可是現如今……”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
“最後到底是就留下了我自己啊……”
鍾良儀說著說著淚水已經順著臉龐落下。
張昭容拉著鍾良儀得手,本來是想要說出一些安慰的體己話。
但是停頓了好一會,終究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只是無奈的長長的嘆氣。
逃避一樣,將目光轉向了窗戶外面。
“時辰不早了。”
“別哭了。”
“最後,送送我吧。”
張昭容蒼白細弱的手指拂過了鍾良儀的鬢髮。
“嗯。”
鍾良儀嘴裡是這麼說著,但是她仍然只是站在張昭容的身後。
不肯在有下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