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宮宴也是皇室的家宴。
參加的除了一些朝中的肱骨之臣,就是朝中重臣,或者是皇帝的寵臣,還有皇親國戚。
蘭無漾雖然是個早就被皇帝,忘在腦袋後面的皇子。
但是自然也是可以去的。
他一年之中,能夠見到皇帝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這重陽宮宴,自然也是算在其中的。
他的身份和其他的皇子不同。
為此宮中伺候的宮女太監們,也都是十分懂得捧高踩低的。
給他安排的位置自然是最末端,最不起眼的位置。
不要說是能夠見到皇帝了。
就是想要看清楚皇帝,都是不可能的。
哪怕眼力再好。
看到的也就是一團模糊不清的金色影子。
換位思考,想來坐在主位上的皇帝,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看到的也是一團帶著顏色的色塊。
十多年的時間,蘭無漾都是這樣過來的。
只不過今天。
他想讓皇帝想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他這麼個存在。
看清楚他蘭無漾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
沈知念是記得這個日子的。
無錯書吧每次的重陽宮宴,蘭無漾都能見到皇帝,也是他能見到父親的日子。
沈知念很是為了對方高興的。
而且每一次蘭無漾參加宮宴回來的時候,都會偷偷的給她帶回來一些,她從來沒有吃過的,十分精巧的點心,或者外邦進貢的水果。
反正都是一些沈知念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抱著那些吃食,兩個人會一起坐在華清宮的石桌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那就是沈知念最高興的時候。
不需要為了冷宮的活計,而忙的喘口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需要跟那些難纏刻意為難的老嬤嬤,鬥智鬥勇。
最重要的還是,只有這一刻。
蘭無漾同這月色一樣,只是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
宮中要準備宮宴,大清早的,宮中的太監宮女們就忙的腳打後腦勺。
可是不管宮中多麼熱鬧。
往往都跟冷宮是扯不上一絲半點關係的。
不管外面怎樣鑼鼓喧天。
一腳踏進了冷宮的大門。
剩下的就只有寂寥和蕭條。
月妃淋雨之後,就一直病著,別說是作妖了,就是下地都費勁。
沈知念如同往常一樣,先去將鍾良儀的宮室,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
然後收走鍾良儀換下來的髒衣服。
又將鍾良儀喜歡的那盆半死不活的蘭花,給鍾良儀抱過來,放在門口。
然後就由著鍾良儀坐在椅子上,看著那盆蘭花抹眼淚。
其他的宮殿裡有了髒衣服,都是送去浣衣局。
浣衣局有洗衣的宮女太監,會將衣服洗乾淨晾曬好,然後在送回去。
但是冷宮是個例外。
這裡住著的人,說是妃子。
實際上不過是不得寵,被皇帝厭棄的妃子。
甚至有的還神志不清。
連宮中最低賤的奴才都是比不了的。
低賤的奴才還可以在限定的範圍內,自由活動。
起碼有一點自由。
而冷宮的妃子,則是一輩子就這樣了。
不可能在重新得寵,也永遠不可能有機會走出冷宮的門了。
所以浣衣局根本不願意給冷宮的人洗衣服。
而這洗衣服的活計,也就理所當然的落在了沈知唸的身上。
夏天的時候,在冷宮裡洗衣服其實也還好。
冷宮位置十分偏僻,陰涼。
夏天的衣服也都輕薄,洗衣服不是個多折騰的人活。
但是冬天在冷宮洗衣服,就是很難也很麻煩的事情了。
尤其是鍾良儀的衣服每天都要更換。
光是每天給鍾良儀洗衣服,就讓沈知念要花費去不少的體力和心神。
冬天的衣服厚,冷宮的井水也冷的冰寒刺骨。
沈知唸的雙手,經常是衣服洗了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凍得紅腫沒有了知覺。
需要她擦乾手,在院子裡找些枯樹枝烤烤火,才能緩過來繼續。
這會雖然已經是秋天,水井裡的水也已經冷的讓人手指僵硬。
卻還再說沈知唸的忍受範疇。
不過今天沈知唸的衣服剛剛洗了一半的時候。
張昭容又躺在那把老舊的躺椅上,身上蓋著薄被,眯著眼睛看著天空。
沈知念也沒有如何放在心上。
只是以為張昭容是睡著了。
為此還特意放輕了洗衣服的動作。
在距離張昭容躺椅不遠的地方,點了一堆拱火。
免得張昭容睡在院子裡,也受了風寒。
“他會娶你過門?”
沈知念剛點了拱火,暖和了一下雙手,就要繼續去洗衣服的時候。
張昭容沒頭沒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神色極其的複雜。
沈知念沒有太聽清楚對方說了什麼。
只是轉頭看向張昭容,滿臉寫著疑惑。
沈知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個宮女而已。
哪怕這裡是冷宮,可是主子就是主子。
既然主子不想讓自己知道。
她自然也不會探究張昭容說了什麼。
只當對方是自言自語。
沈知念繼續去洗衣服了,因為此也就忽視了張昭容臉上,那一抹一閃而過的悲傷,羨慕。
入夜之後。
皇宮裡一片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龍寧殿內,朝中的重臣和皇親國戚齊聚。
蘭無漾雖然也在。
不過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坐在最末尾的位置,與那些高談闊論,歡聲笑語十分遙遠。
五殿下蘭翔宇坐在櫻妃身邊,臉色帶著病氣,十分憔悴。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淋雨生病,還是有其他原因,才會如此。
左丞相周志明身邊帶著周欣煙。
周欣煙不愧是京都出名的才女。
一身桃紅色一群,身段婀娜,面容嬌美。
只是看向五殿下蘭翔宇的眼神,好像隨時都會撲上去將人活撕吧了。
前幾天五殿下蘭翔宇那一鬧,早就在京都裡傳的三歲小兒,都能說上幾句順口溜了。
連帶從來都是京都名門貴女的周欣煙,也被拽下了神壇,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因為五殿下蘭翔宇,周欣煙這幾天可是沒少受家裡姐妹的白眼和嘲諷,心裡將五殿下蘭翔宇恨透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皇帝蘭嘉德朝著五殿下蘭翔宇看了過去,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