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川趕在卯時末，進了衙門。
清水縣，清水衙門。
“百川，今日你可是晚了些，快些要點卯了。”
剛進門就見一身型高大威猛的同僚對他說道。
此人名叫唐傑，是他們捕快隊伍中唯一不歧視他的人，別人欺負他，唐傑還經常幫襯他一些。
“唐大哥，早啊！”
他跟唐傑打了招呼，隨後二人進了衙門。
內裡已經站滿了三班人員，約有四五十多人，他跟著唐傑站在捕快那一列。
環顧一圈，大都是一些粗壯糙漢，自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終於明白了原身被欺負的原因。
“羨慕他帥！沒錯，自己的帥氣招人嫉妒，別看著這些老六整日舞槍弄棒，心細著呢！如此小事都要計較一番，呸！”他心中想著被欺負的原因，斜著眼睛盯著眾人唾棄一番。
他正想著，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張麻子，李四火，王根生……”
無錯書吧三班總班頭，鄭三刀拿著書冊開始了一天的點名。
“江百川！”
“到！”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立馬回答一聲，他心中還是挺怕鄭三刀的。
鄭三刀人稱三爺，是清水縣響噹噹的人物，一手刀法出神入化，聽說很少有人能抗下其三刀，也不知是真是假。
四十來歲，正值壯年，在清水縣妥妥無人敢招惹。
雖然記憶中他不曾欺負過自己，但是每當看著那凜冽的眼神心中就是一陣發怵。
點名完後，接著就是佈置一天的任務，皂隸站堂，壯班守倉庫，其餘捕快負責緝捕事宜。
唯獨唐傑和他被安排去了巡街。
“唐大哥，對不住，拖累你了！”
他跟唐傑道了個歉，他知道唐傑此人心志高，一直想要辦大案，升遷至六扇門，奈何為了保護他甘願與自己一隊！
唐傑拍了拍他肩膀正色道：“百川你這是何意，當初選擇和你一組，就是見不得那些貨欺負你，再說了巡街這差事也不錯，以後萬萬不得說如此話。”
江百川心中對這一直維護他的大漢很是感激。
“走，上街！”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衙門。
清水縣臨近清水河，交通便利，河邊有些碼頭，來來往往船隻頗多，所以清水縣還是挺熱鬧。
街上商鋪林立，小商小販隨處可見。
二人走在街上如鶴立雞群，商販見之，叫賣聲音都放低了一些。
路過一賣燒餅的攤販前，那商販立馬叫道：“傑爺、川爺，巡街呢？來嚐嚐新出爐的炊餅！”
隨後那商販立馬給二人一人包了個餅，唐傑接過咬了一口說道：“今個這餅不錯，肉沫放的足，李老三沒看出來變地道了不少啊！”
李老三嘿嘿笑著點頭哈腰的說道：“傑爺教的好，咱不掙那黑心的錢！”
唐傑再次咬了一大口含糊的說道：“不錯！”
也不知是在誇讚餅不錯還是李老三做的不錯，反正那李老三高興個沒完。
江百川也咬了一口，味道確實好，面也勁道，隨手掏出錢。
“喲～川爺小的哪敢收您的錢啊，這不是打我李老三的臉嗎？”
唐傑也回頭看了江百川一眼，眼中滿是不解。
江百川尷尬的笑了笑，隨後又把銀錢收回了懷裡，“習慣了，嘿嘿。”
他這才記起以前吃拿是不用給錢的。
吃著燒餅兩人繼續向前巡視，期間不時有攤販給兩人拿吃拿喝，不一會兩人都飽了。
江百川這才知道為何自己卯時起床不吃早飯就往衙門跑了，原來這事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走得累了，兩人在路邊找了個茶攤歇腳喝茶。
唐傑說道：“百川，是否覺著我們如此吃拿百姓不好？”
他沒有說話，好與不好要看身在什麼時代。
唐傑見其不說話，盯著江百川一字一句的說道：“其實，只要咱們吃了他一個餅，李老三今日一整天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生意，不必憂心會有什麼人搗亂，只要咱不貪多，對這些小商販來說就是好事。”
看不出來，唐傑這濃眉大眼的居然會考慮到這些。
他其實也聽出來了唐傑提醒他不要去貪這些小商販，見好就收，於是他說道：“唐大哥，放心，我不貪。”
唐傑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在茶棚下，一杯一杯的喝著茶，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百姓安居樂業，一時間也挺不錯，這種生活。
“哎呦喂，打人了…天殺的…癩皮狗…”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周圍路人紛紛上前看熱鬧，似乎是有人在鬧事。
唐傑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起身示意江百川跟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兩人來到街角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裡面還不時傳來婦女叫喊聲，二人擠都擠不進去。
“捕快在此，何人犯案？”
“捕快來了快讓讓…”
唐傑一聲怒吼周圍路人才讓開一條路來。
唐傑那威嚴的神色盯著周圍人看了看，這才朝裡走去。
氣勢上已經壓住了眾人。
進去一看才發現一癩頭癩臉的男子正揪著一老年婦女的衣領，伸出巴掌做打人之勢。
腳邊一竹籃翻倒在地，竹籃裡滾出幾個雞蛋，已經破裂幾個，蛋清蛋黃流了滿地。
“住手，劉癩子你想幹嘛？”唐傑立馬出聲喊住了要打人的劉癩子。
劉癩子一聽聲音，轉過頭來就見怒目的唐傑，高舉的手放了下來，揪著的衣領也鬆了開來。
“傑爺，小事兒，小事兒，這老太婆訛我呢！”劉癩子點頭哈腰的說道。
“訛你？訛你什麼？”唐傑明顯不信。
這小子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只有他訛人的份。
“我問她賣的雞蛋是好的還是壞的，她說是好的，我不信，我就開啟了一個，果然是好的！”
“然後這老太婆就讓我賠錢。”
“你打了別人的雞蛋不該賠錢嗎？”唐傑說道。
“嘿嘿，傑爺，我只是想看看這老太婆的雞蛋是好是壞，不能讓這老太婆以次充好，沒打算買！”劉癩子痞笑著說道。
“你不買，你還打了別人的雞蛋？”唐傑黑了臉。
“我就看看是不是壞的。”劉癩子依舊狡辯！
“官爺，老婆子這雞蛋都是最近剛下的蛋，全是好的啊，這天殺的癩皮狗…”坐地上的老婆子帶著哭音說道。
江百川一直沒有出聲，地上坐著的正是李嬸，今早還與張嬸說話來著，他現在算是明白前因後果了，這劉癩子是故意的。
“那你打壞……”
唐傑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只見身邊一道影子竄了出去。
“啪！”
江百川手掌有些痛，這一巴掌打的自己手有點痛，他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跟這種人講道理沒用。
“你…你…江百川你敢打我？”劉癩子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突然殺出來的江百川，衙門捕快他們這些地痞無賴自然都認識。
“啪！”
江百川又是左手一巴掌，這回是掄圓了的。
劉癩子有些懵逼，人被打倒在地，嘴角掛著一絲血漬。
周圍有人悄聲說道：“打得好，這劉癩子成天干些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事，早該捱打了。”
江百川作勢要再上前打這劉癩子一頓。
劉癩子見周圍人都在為江百川叫好，而江百川有再出手的意思，心中害怕立馬跪著說道：“川哥，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
“什麼？你沒錯，你只是想看看雞蛋是好是壞，你能有什麼錯？”
“爺，我親爺，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坑這老太婆的。”
“哦，怎麼坑法？”
“想著多打爛一些雞蛋，逼這老太婆把雞蛋送我。”
“喲，你可是真會呀！”他抬手在劉癩子的腦袋上拍著。“那這些雞蛋怎麼辦？”
“我賠，我賠！”劉癩從懷中摸出幾個大錢，給了李嬸。
江百川滿意的點了點頭。
劉癩子立馬起身想走。
“等等”
“川爺，錢我都給了還有什麼事？”
“雞蛋不要了嗎？”他看著地上破裂的雞蛋努了努嘴說道。
“買了東西就得拿走，免不得說我們捕快坑了你幾個子。”
“是是是！”
劉癩子又回來把地上破裂的雞蛋從地上捧起來，蛋清從手指間掉了老長。
“川爺，您看？”劉癩子咧著嘴笑著說道，牙齦上滿是鮮血。
江百川揮了揮手，嫌棄的說道：“滾吧！”
劉癩子這才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江百川蹲下把地上好的雞蛋放進籃子裡，遞到了李嬸手中。
李嬸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她何曾見過這樣的江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