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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還是那片小樹林

聽完院長的話,鄧愛華的嫂子不再嘴硬,鄧愛民也說不能再拖了,越早治療越好,並表示自己也跟著去精神病醫院看看那邊的情況。

這真是血濃於水,有事了還得是親兄弟啊!於是,鄧愛華開車拉著大哥二哥,還有大嫂和鬆鬆立刻往濱州趕。

等到了精神病醫院門口,鄧鬆鬆死活不進去,鄧愛民哥倆連哄帶拖的才把他拖進了醫院,鄧愛華的嫂子在後面跟著無聲的抹著眼淚。

醫生檢查完病情後建議讓鄧鬆鬆住院治療。

雖然,家人有萬般的不捨的,但是,為了治病也只能咬著牙,狠狠心讓鄧鬆鬆住在了醫院。而且,像鄧鬆鬆這種情況醫院是不允許陪床的。

回家的路上,大家心情沉重誰也不說話,本來鄧愛華應該去美容院看看的,但是,此時也沒有心情去了。

等回到家,跟鄧吉泰一說鄧鬆鬆住院的事,鄧吉泰當時就急眼了:“讓孩子一個人住在醫院裡能行嗎?到明天就去給我把他接回來,我聽說在這種醫院裡,病讓要是不聽話醫生就打人,你說你們咋就捨得呢?”

聽鄧吉泰這麼一說,鄧愛華的嫂子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哭啥?你當時不把他帶回來,現在哭有啥用?”

“爹,你就別吵吵了。誰不心疼啊!誰讓他得這種病呢?住一段時間治好了就好了。”鄧愛軍眼裡含著淚勸說道。

“爹,你也看見了鬆鬆的病都這麼明顯了,不治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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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在家裡吃藥打針的嗎?”

“也不是光吃藥打針就能治好那麼簡單,再說在家裡他要是不配合治療,誰管得了?”

“俺這是作了啥孽呀!讓俺孩子得上這麼個病。”鄧愛華的嫂子哭著說。

鄧愛華看到這裡覺得心裡壓抑的快要崩潰了,她便一個人走了出來。

“哎!你聽說了嗎?愛軍家的鬆鬆得精神病了。”鄧愛華剛走到村子東頭,就聽到坐在南邊的牆根裡曬太陽的老人們在議論,她也就停下了腳步,想聽聽她們該說些什麼。

“聽說了,我還聽那孩子傻的冷熱都不知道了,這都九月天了,黑夜裡咱都蓋被了,那個傻孩子穿著一個單褂在門口睡了一黑夜。”

“嘖嘖!你說好好的一個孩子咋說傻就傻了呢?”

“就是呢!他奶奶也傻了,好好的一家人攤上這麼兩個傻子,以後這日子可咋過?”

“不是說那個愛華會看病嗎?她咋不給她娘和她侄子看看啊!”

“這個愛華命也不好,四十多了還是一個人過,連個婆婆家也不找,賴在孃家這算咋回事啊?”

“就是,你說要是這樣過一輩子,到死了往哪裡埋?”

“嗯,這老鄧家一家人那幾年看著還挺紅火,誰也沒想到說不行就不行了。”

“我看他這就是報應,那年俺家裡老大家想偷著生個孫子,都躲到陽信他姑家去了,鄧吉泰還領著鄉里的人把她找回來做了引產。你們說說這是不是缺德?能不得報應嗎?”

鄧愛華聽得出,這最後說話的人是郭紅芳的二大娘。

“你可別說了哈!你家紅芳乾的那些事也不光彩。”

聽到這裡鄧愛華再也不想聽下去了。她更不想去跟她們爭辯,就轉身來從村西頭繞到了那個,承載著她童年記憶的小樹林。

那兩個麻繩綁的鞦韆已經不在了,一些小的棗樹也被人挖走賣了,還有那些筆直的臭椿樹,由於木質太差早被主人砍掉栽上了榆樹或者是楊樹。

只有鄧愛華家那棵碗口粗的杜梨樹仍然還生機勃勃,很多跟鐵鏽一個顏色的果實掛滿了樹枝。聽老人說這種樹生長緩慢木質堅硬,做切菜板最好。

鄧愛華坐在樹下,童年的往事彷彿就在眼前。

她記得八歲那年,杜紅軍從家裡偷出來半盒根菸卷,叫了鄧愛華還有幾個男孩子圍成一圈偷偷抽。

“這是俺娘招待客人用的,客人走後她忘記收起來了,我才拿出來的,給你們每人一支嚐嚐,可香了。”杜紅軍說。

就在他們划著火柴要點菸的時候,杜紅軍的母親找來了:

“紅軍,你個小死孩子,你是不是把那半盒煙拿出來了?”一聲大喝,把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嚇得四下逃竄。

鄧愛華剛逃出小樹林,就一頭撞在了她孃的腿上了。

“你這孩子也不看著點道,跑啥?”

“還問跑啥?你也不管管,你家一個小閨女也和這些臭小子一塊抽菸,這樣下去還有好嗎?”杜紅軍的母親說。

鄧愛華一聽向她娘告狀了,嚇得撒腿就跑,母親在後面一邊追一邊罵——

等母親追到家後,指著她的鼻子尖問:“你老實說,是不是抽菸了?”

鄧愛華沒辦法了只好膽怯地點了點頭。母親一看,拿起笤竹疙瘩就打,邊打還邊罵道:

“你個死妮子,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咋就是不長記性?說,以後還敢不敢和那些臭小子們一塊玩了?”

鄧愛華咬著牙,不管她娘怎麼打就是不說那個字。

她不知道母親為啥不讓自己和杜紅軍那群男孩子玩,家長越是不讓,她就越是覺得和他們一塊玩才有意思,他們不像小女孩一樣只知道玩踢毽子、丟沙包、還有拾石子等,玩這些她早就玩膩了的遊戲。

跟男孩子一塊就有趣多了,比如下水摸魚,上樹掏麻雀窩,玩捉漢奸等等。

鄧愛華腦子裡光想著玩了,根本就沒覺著娘打的有多疼,實際上她母親一開始也真是不捨得打她,只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她。可是,看到鄧愛華桀驁不馴的樣子,滿不在乎的樣子,就越打越氣到後來就真打了。

可是,鄧愛華始終不服軟。

一個即生氣又心疼;一個硬挺著就是不給母親一個臺階,母女倆正在僵持著。

“咋又打上了,又咋了?”這時候鄧吉泰從大隊部回來了。

“你好好管管你閨女吧!俺是管不了了。”鄧愛華的母親說完扔下笤帚疙瘩,就抹著眼淚去做飯了。

一陣秋風吹過,鄧愛華打了一個寒顫,她這才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她抱起兩隻胳膊靠在樹上,思緒仍然在童年的陽光下飛揚。她又想起來那個吃烤魚的夏天。

那天她和杜紅軍還有其他兩個小男孩,一塊在小河溝裡抓魚,魚是抓了幾條,但是鄧愛華一個沒留神一屁股坐在了水裡。她今天穿的可是她娘才給她做的新褲子。

爬上岸後鄧愛華不敢回家,杜紅軍就想了一個辦法,他讓一個男孩回家拿來了火柴,然後又在莊稼地旁邊的溝邊上,撿了一些從莊稼地裡拔出來,已經曬乾了的雜草。

最後,杜紅軍讓鄧愛華把褲子脫下來放在火上烤,可是,用手拿著褲子烤,手被烤得生疼。

杜紅軍就又從楊樹上折下一個樹枝,用樹枝挑著褲子去烤。

就在褲子快被烤乾的時候,樹枝斷了,褲子一下子掉進了火裡。鄧愛華趕緊把褲子搶出來一看,小腿上和屁股上被燒出了兩個洞。鄧愛華看到自己的新褲子破了,急得哭了起來。

杜紅軍想了想說:“愛華,我有個主意,你把褲腳挽起來,不就看不到破洞了嗎?然後,屁股坐在柴草灰上,讓褲子和破洞的地方都染上黑色,這樣也看不出破洞了。”

鄧愛華聽完認真的點了點頭,趕緊照做。

可是,到家後,母親第一眼就看出問題。然後就吃了一頓“肉餅子”(挨巴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