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的四月,雖然這個時節,春姑娘已經把大地裝扮成了夏天的模樣,但是,當夕陽墜下,西邊的長庚星窺視大地的時候,人們還是能感覺到有絲絲的涼意。
夜幕下的豆腐寨村裡,偶爾傳出一兩聲的狗叫,村子的東邊是一個大水塘裡,此時,正有一個女孩兩隻手撲打著水面,手忙腳亂的掙扎到岸邊,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她劃拉一把臉上的水,嘟囔了一句:“這夢做的,咋跟真的一樣呢?”
說著話,她又抬起手把馬尾辮上的皮筋扯了下來,隨即一頭又黑又密的烏髮,像黑色錦緞一樣滑落在肩上。
“不對啊!這也不像是做夢啊!”
她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小臉生疼。
“肯定不是夢,那這是——”她用手拍著額頭想了想,自己不是癌症晚期,已經三天沒有吃主食了嗎?
按理說,現在的情形應該是死了,或者是被送往醫院搶救才對,可眼下的情景怎麼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她滿臉疑惑的站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錯,這就是生她養她的故鄉。
難道我穿越了?小說裡說的那些空間穿越什麼的,都是真的?
她叫鄧愛華,穿越過來前是一個打了半輩子工的農民,一年前查出肺癌後,女兒讓她做手術,她堅決不去,一來她不想給孩子增加負擔,二來她不想受那份罪,所以一直保守治療。
抗癌一年以後,她骨瘦如柴,最近更是三天都沒吃進去一點主食了,只喝點牛奶,稀飯之類。
對了,自己好像就是想熬點小米稀飯,正當她低下頭在櫥子裡拿出小米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無錯書吧這怎麼就到這裡來了?真的是重生回到了十八歲?
難道人都是這樣輪迴的,死了以後可以穿到年輕的時候重新開始?鄧愛華滿腦子的問號。
對了,小說裡說,穿越以後都有空間或者是金手指什麼的,我的空間和金手指在哪裡呢?
她四下裡看了看,除了面前的一塘池水,就是屁股下面的泥巴,還有就是岸邊的小草。她失望的站起身,想去岸上找找有沒有什麼“神器”。
由於,她剛從水裡爬出來,身上的衣服溼的透透的。當她站起身的時候,褲腳和袖口直往下滴嗒水。
走了兩步,她就覺得褲兜子沉甸甸的,伸手一摸,是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掏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手機也跟著她穿越過來了。她習慣性的摁了一下電源鍵,螢幕亮了,滿屏藍色,只是,主頁面上卻什麼功能也沒有了。
她看著碧藍的手機屏保,輕輕搖了搖頭,“這手機質量還真好,我都在水裡撲騰半天了,它竟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手機再好,眼下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鄧愛華苦笑著嘀咕道:“這沒有手機的日子,我可怎麼打發時間呀!”
因為她病後的這些日子,一直是手機陪她度過的。所以,她有點擔心,回到這沒有網路,沒有手機的年代沒有辦法排解寂寞。
不過,這一點小事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畢竟,這青春年華是無價的。返老還童的美好願望,真的在她身上實現了。
鄧愛華又驚又喜,這下自己可以重新選擇人生了。
冷靜下來後,她想起來了,原來是因為父母不讓她和村裡的杜紅軍好,她才賭氣要跳河自殺的。
想到這裡,她自嘲的一笑:“鄧愛華呀鄧愛華,你可真是一個傻瓜蛋。一家人都那麼疼你,既是在物資極度匱乏的那個年代,父母也沒讓自己受半點委屈,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怎麼還想殉情呢?真是幼稚之極。
幸虧老天有眼,讓我穿越回來了,這次我可得好好把握,努力把這一世活的又精彩又幸福,再不能像上一世一樣叛逆,讓父母家人為自己擔心、操心了。
鄧愛華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她是她這一輩人裡唯一的一個女孩。所以,一家人都寵著她。
她從小就跟在二哥的屁股後邊,跟一些男孩子一起玩。在那些玩伴中,杜紅軍對她最好,處處讓著她,哄著她。
杜紅軍的父親在文革期間,因為,過年推磨的時候,不小心把毛主席像章掉在地上,讓拉磨的驢給踩碎了,被紅衛兵批鬥,說他是現行反革命,最後,還被判了十年勞動改造。
杜紅軍他娘,一個女人帶著他和他弟弟兩個孩子,日子過得很艱難,他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回家掙工分了。
杜紅軍營養不良,瘦的三根筋挑著個腦袋,活脫脫一個大頭娃娃。見他可憐,鄧愛華就經常偷偷給他帶些好吃的。
後來,讀到高中的鄧愛華,由於偏科也沒能考上大學,父親鄧吉泰想讓她去復讀,準備下一年繼續考。鄧愛華拒絕了。
她心裡想:這第一年沒考上還有藉口,就說復課生太多,自己一個新生競爭不過人家,考不上很正常。但是,要是再去復讀一年,再考不上可就太丟人了。
再說她對數學,化學那些數字符號真是一點都不感興趣,所以,果斷否定了父親給她安全的復讀計劃。
儘管父親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好幾次,依然沒能把她說服,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依著她了。
其實,鄧愛華不願意上學,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她已經和杜紅軍偷偷確立了戀愛關係。
他們倆商量好了,要自己創業。
隨著兩個的頻繁約會,他們的戀情被鄧吉泰知道了。
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很封建。雖然,婚姻自主已經被大眾承認,但是,自由戀愛還不能算是一件光彩的事。甚至有的學校,男生和女生都不說話。
鄧吉泰知道了自己女兒的戀情後,當即一拍桌子:“不行,別的事都可以依著你,就這件事堅決不行。我是一個老黨員,還是大隊書記,我的閨女咋能嫁給一個勞改犯的兒子呢?”
“妮,聽你爹的,咱可不能嫁給他,他家裡窮得冬天連棉褲都穿不上,一家子蓋一床棉被,咱可不能去他家受那份罪。”鄧愛華的娘是出了名的賢妻良母,對她爹是言聽計從,閨女的終身大事,她自然是站在了她爹的陣營裡。
所以,也就有了戀愛腦鄧愛華,跳進池塘裡自殺那一幕。
現在,經歷了半世滄桑的鄧愛華穿越回來了,她的思維方式,當然和那時候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
“阿嚏,阿嚏。”鄧愛華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剛才剛上岸的時候,可能是在水裡掙扎的原因,並沒有覺得冷,現在歇過來了,感覺衣服貼在身上又涼又不舒服。她兩隻手抱著肩膀往家的方向走。
“妮,愛華是你嗎?”
鄧愛華聽見孃的聲音,趕緊答道:“娘,你咋來了?”
“你還有臉問我?你說,你這個死妮子也太犟了,爹說你兩句你就跑啊?俺在家能放心嗎?”
“娘,是我不好,讓你跟俺爹操心了。”
聽到這話鄧愛華的娘愣了一下:“你想通了?這黑燈瞎火的你跑出來幹啥?”
“沒幹啥,就是出來走走,鍛鍊鍛鍊身體。”鄧愛華的思想還停留在二三十年以後的環境裡,所以,用了個鍛鍊身體這個詞。
“還鍛鍊身體,我看你是閒的,你剛跑出來,你爹就著急了,催著俺出來找你,我往這邊來,你爹一個人往村西頭去找了。”
“我還用找啊?又不是小孩子了。”鄧愛華嘟囔了一句。
“你說啥?你都多大了,還不讓俺省心?你嘟囔啥?”
這時候,鄧愛華已經走到了她娘面前,她娘舉起巴掌,既愛又恨的輕輕拍了她的後背一下。
“你的身上咋這麼溼?咋弄的?不冷嗎?”三連問說完,她已經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等愛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