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苒在追著黑霧離開愧祈閣後，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剛才那黑霧雖是從屋外延展而進，但那股陰森的氣息在房內時明明還尤為明顯，而離開了愧祈閣後，卻變得幾乎微不可察。
也就是說，那怨念就藏在書房裡。
茶苒停住腳步，驀然轉身往回走。
該死，是她大意了。
那怨靈把她支開的理由是什麼？
在茶苒靠近庭院時，蘇木清的聲音突然響起，“苒苒，我好像感受到那殘魂的氣息了，但好像又有點不同……”
“...我看到了。”茶苒應了一聲，停住腳步。
目光所及之處，一個穿著粉色襦裙，長相清秀的女子正站在庭院入口處張望著。
有些透明虛浮的身體證明著她不是正常人類，而是一抹快消失的殘魂……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女子轉身朝這邊看來，在見到茶苒後臉上頃刻間便浮現出笑容，快速朝這邊‘飄’來。
不到片刻，就來到了茶苒面前。
蘇木清是魂體，不用眼睛看也能知曉外面的一切，有些疑惑，悄悄的提醒茶苒，“苒苒，她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怨氣。”
的確，眼前的女子並不像是她之前所說的怨魂。
不到二十歲的模樣，容貌嬌俏清秀，殘魂雖算不上純淨，但也是正常的程度。
蘇木清能察覺到顧染，顧染自然也知曉她的存在。
在聽到蘇木清的聲音也不意外，視線移到茶苒身上，笑意盈盈地朝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顧染。”
茶苒冷眼看著她，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開門見山，“把我引開的目的是什麼。”
察覺到危險，顧染視線下移，就見眼前漂亮姑娘手上正拿著數張滅魂符。
“……”果然，物以類聚。
但她暫時還不能死，任務還沒完成呢。
顧染默默後退了兩步，趕緊擺手示意，“放心放心，我沒什麼惡意，你的同伴也沒事的！我沒對他們做什麼！只是想和你單獨聊聊。”
茶苒沒說話，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顧染趕緊道來：“如你所見，我是這片空間的主人，顧染。也是你所演繹的顧家九小姐。之前因為被那邪物控制，做出了許多無法原諒的惡事。
如今我在一位好心人的幫助下脫離了掌控，怨念已清，再過一會，這秘境和我都要消失於世間了……其他人我已經道過歉了，此次前來是特意向你當面道歉的。真的對不起！”
雖然不像是說謊，但一面之詞對茶苒來說沒有可信度。
而且突然冒出來解釋道歉，不是過於奇怪了麼？
茶苒沒理她，越過她朝庭院裡走去。
回到書房就見溫以閆正坐在書案前翻閱著一本古籍，神情慵懶，似乎有些枯燥無聊。
好的不能再好，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見她來了，溫以閆放下手中的書，抬眸看向她 ，“回來了。”
“嗯。”茶苒瞥了眼身後跟著進來的顧染，直接朝溫以閆詢問：“她有對你做什麼嗎？”
溫以閆怔愣了一下，表情滿是不解，“她是誰？難道姑娘剛才出去就是為了追她？”
茶苒對上他毫無破綻的眼神，壓下心中疑慮，表情如常道：“顧染，這片秘境的主人。”
屋內的氣息恢復如初，看似並沒什麼異常，甚至連那股冷意黑霧都徹底不見了蹤影。
轉變的太過迅速，倒顯得有些不正常。而且如果她的感知沒有錯，這屋內，有魔氣波動……
很微弱，幾乎難以察覺。
就連她，也是因為和蘇木清這個特殊存在待久了，被影響著導致對氣息的感知更強烈，所以才能勉強捕捉這一絲微不可察的魔氣……
“...公子你好。”顧染從茶苒身後‘走’了出來，有些尷尬的打招呼，“我是來向你們道歉的。”
說著，便將剛才對茶苒說的那番話重複敘述了一遍。
溫以閆輕笑了下，適時提問：“好心人是指誰呢？我們是為了神器而來，如果真心道歉，不如告訴我們那位是誰可好？”
“？”
什麼？
他在說什麼呢？沒聽錯吧？
顧染僵了一下，表情凝固，一時竟沒能接話。
在兩人的視線下，思維飛速運轉。
無錯書吧隨後，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蹙眉道：“公子在說什麼？什麼神器？這片秘境只是我母親的遺物，並不是神器……在我脫離怨氣清醒過來時，支撐秘境存在的力量就已在快速消散，確實沒什麼珍貴的東西。
至於那位好心人……他似乎是一位劍修，雖然容貌奇醜無比，性格看起來也不怎麼樣，但確確實實是位強者。可惜在昨天幫我驅逐怨氣，讓我脫離掌控清醒了過來後就已經離去。並未留下姓名，所以我也不知。”
顧染說著，偷偷瞧了眼溫以閆的表情。見他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鬆了口氣。
這不能怪她胡扯，是他先找茬的！
溫以閆給自己倒了杯茶，嗓音聽不出情緒，“那還真是可惜。”
茶苒像是接受了這個說辭，沉默著，沒多說什麼。
房間就這樣陷入了安靜。
顧染突然覺得，魂飛魄散的結局來的有點慢……
是啊...過了今天她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傷感讓顧染有些失笑，轉身看向茶苒，笑的很溫柔，也很真誠，“漂亮姑娘，謝謝你。”
她忽如其來的致謝讓茶苒不解，半撩起眼皮，“謝什麼？”
顧染彎了彎眸，“雖然不過短短一月，但你所演繹的我，是我曾期許中的自己。算是替我圓了個夢，所以謝謝，真心的。”
勇敢果斷，清醒又強大，不屈服於命運，親自守下了自由尊嚴。她曾無數次想過，若是她也能如此，該多好。
當然，人生只有一次，一切沒有如果……
但一生被困在泥潭的她，如今，也算是見到了光。
雖然有些晚，但...很慶幸。
“...無需道謝，我只是為了自己。”見她情緒有些低落，茶苒淡聲回了一句，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她倒是在蘇木清口中聽過顧染的些許經歷，但並不知道具體。
且，如果不是必要，她也沒興趣去了解他人的人生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