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黑暗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劃過,我似乎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光芒。
他飛奔而至,奪過了夏夏的劍。
“老四!”我一下子就聽出了是我老公,忍不住尖叫起來。
老公也是黑衣人的打扮,我爬起來將他緊緊抱住,其餘的人看懵了,根本就不知來者何人。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皇宮行刺皇后?”老公質問黑衣人刺客。
“你又是何人,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黑衣人刺客冷笑道,“今天我其實真不想濫殺無辜。”
“你可知暗殺皇后之罪?滿門抄斬,株連九族!”老公不會武功,只好用這樣的說辭勸退他。
唉,估計他是一個人偷偷摸摸過來的,根本就沒帶侍從。
我們夫妻倆的小命可能要撂這兒了。
“求之不得。”黑衣人刺客真是瘋了,好像很歡迎抄斬他全家一樣。
老公也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離譜的回答,只是牢牢將我護在他的身後。
“看來你是說不通了,那就出手吧。”
黑衣人刺客不無譏諷地打量著我們:“還真是個痴情種,皇帝若是知道自己被綠了,也不知是什麼況味,更不知到底誰會被滿門抄斬。”
TMD,竟然被當成了姦夫淫婦,我們領過證的好嘛!
“少廢話。”老公出手了。
他好像會一點點武功,但又不太嫻熟,可能是申屠似的肌肉記憶。
但很明顯落了下風,我想上去搭把手,又擔心把自己誤傷,很糾結。
老公招架不住,大喊一聲:“李大姐再不現身,就是欺君之罪。”
我們這才想起大殿中還有一人,此人是這裡負責掌燈的,從我進門開始,她就不聲不響地躺在草蓆上睡大覺,不論是方才我被霸凌,後來又被暗殺,現在兩方大戰,她都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躺在角落裡做她的美夢,就跟空氣一樣。
李大姐猛然跳起來,將草蓆甩過來,與黑衣人刺客交戰。
真是臥虎藏龍,這個叫李大姐的中年婦女竟然武功超群,打得黑衣人刺客連連敗退。
這大姐救了我們,我卻一點也不感謝她。
脫險後等人被支開我就開始發難了。
“你這個大姐怎麼回事,明明說好了,暗中保護我,怎麼光暗中不保護!什麼意思!”
嘴裡塞蜘蛛網和逼吃老鼠肉的事我都不計較,可是鼕鼕,鼕鼕明明可以不死的!
見我哭了起來,老公立刻掏出手帕給我,因為我一哭,準流鼻涕。
那李大姐無動於衷,面癱臉還是那麼喪,依然以沉默是金的姿態,站在門框裡,又高又瘦又平,簡直就是一根脫落了葉子的破竹竿。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她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
“問你話呢!”我恨死她了,作為保鏢太不敬業。
我氣得上前推她個死人,但動作不敢太狠,她武功太厲害了,萬一狗急跳牆,我們就慘了。
李大姐社恐極了,立刻躲開,跑到門外,和我保持距離,好在開腔了:“陛下差人讓我保護你,事情辦妥卻要懲罰我,那我還幹什麼幹。”
明顯是心有不滿,一肚子委屈。
“怎麼可能,他不是不講武德的人,肯定是會給你好處的。”
我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老公是實在人,不可能幹這種事。
“他說事成之後讓我離開冷宮,可我並不想,這裡好著呢,我哪兒都不去。”李大姐坦白。
呃……這是什麼特殊愛好,怎麼還有人對冷宮情有獨鍾。
“老四,是你辦事不力原來,為啥不提前瞭解一下人家的需求呢!”
我氣得不想理老公,他稍微走點心,鼕鼕就不會死了。
“嗚嗚嗚嗚,鼕鼕。”我抱著鼕鼕的屍體又哭了起來,雖然已經涼了,可是我一點也不害怕。
我這輩子沒有父母愛就算了,連正經閨蜜都稀缺,唯一一個還去非洲當志願者了,那些口頭稱呼姐妹寶貝的,都是塑膠情誼,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一上來就送我禮物的,卻只相處了短短几個小時,可能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了。
“甜甜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下回我一定先了解情況,這回太倉促了。”老公見我還是傷心,責備起李大姐,“你有要求可以對張秀玉說,為何陽奉陰違?朕今日就將你趕出冷宮,以示懲戒!”
“您是陛下?!”李大姐嚇得跪倒,她估計也沒見過皇帝,只見過張秀玉。
“現在怕了吧?你該當何罪!”見她那麼驚恐我也狐假虎威起來。
“奴婢知罪。”她連連磕頭。
我將老公拉到一旁:“等會再治她的罪,趕緊派人追黑衣人,他殺了鼕鼕,得判死刑,最不濟也無期徒刑。”
“甜甜,我是偷偷來的,一個侍衛也沒帶,侍衛來了,只會把我當賊。黑衣人我一定給你找到報仇,李大姐現在我就去罰,你消消氣。”
老公面向李大姐,說出了致命的懲罰。
無錯書吧“即日起,命李大姐搬出冷宮再也不許涉足。”
這句話對李大姐來說猶如晴空霹靂,她哀求道:“天下之大,唯有冷宮是奴婢的容身之地,求陛下寬恕。”
她握緊了拳頭,那張大餅臉慘白慘白的,雖然看不清細節,但眼神中卻是無限怨恨,我害怕極了,剛才可是見識過她手段的,現在月黑風高的,萬一一不做二不休對我們下手怎麼辦?
“老公老公,不不不,既然她愛呆在這裡就讓她呆吧,戴罪立功,這樣,讓她做我的貼身保鏢,工資不變,只拿一份掌燈的錢,不加薪不升職沒有年終獎節假日無休。”
老公詫異:“這麼說你是要留在冷宮?”
“那肯定啊,現在冷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李大姐保護我,保證沒人敢來挑釁。”
我捏了捏李大姐的胳膊,以為會有肱二頭肌,沒想到骨瘦如柴,真是怪了,哪來那些爆發力。
“不行,我來就是想告訴你,萬事俱備,只剩最後一步,只要利用好欽天監忽悠太后,你就能回去了。”
“緩緩,緩緩。”
我可不傻,冷宮我已經當上小領導了,還有專門的保鏢,只要解決掉溫飽問題,這裡就是世外桃源。
老公實在拗不過我只好答應,臨走前我借他體力用用,幫忙把鼕鼕背起來,埋在院中的那株梨花樹下。
剛開啟殿門,發現春春和夏夏跪在門口,夏夏的額頭上已經磕出了血,沿著臉頰往下流淌,活像個枉死的鬼魂。
“你幹嘛?”嚇死人了。
就連我老公嚇得也踉蹌,差點把鼕鼕給摔了。
“求您恕罪。”
倆姐妹齊聲懇求。
贖罪啥?我想起來了,她剛才是真的打算殺我。
“換作我,一樣的。”我把她扶起來,並不是因為自己大度,而是確實如此。
再說,鼕鼕是因我而死,我無以為報,只能報答在她的兩位姐姐身上。
“我們甜甜真大度。”老公見縫插針地誇我。
“才不是,我就不想原諒李大姐,要不是她不作為,鼕鼕也不會死。”對於此事我還是耿耿於懷。
“那你還收留她?”
“哎呀,萬一把她逼急了下黑手,我們豈不是都完了。”我壓低聲音,“古代的人,殺人就跟殺雞一樣,我怕。”
“不會的,只要不是謀朝篡位,他們不可能殺弒君。”
“真的?”
“古代弒君就等於咱們現代人殺父一樣,甚至更誇張。”
“難說,我就想殺父。”
一句話把天聊死了,老公埋頭刨土,天寒地凍,土太硬了,刨得有點費勁。
我時不時往天上瞧瞧,總覺得好像是下雪了,但並不是,墜落的只是冰冷的空氣。
不講話的時候很容易傷心,我含著淚將鼕鼕裸露在外的面板擦乾淨,希望她漂漂亮亮地離開。
她的右手緊緊捂住。
我輕輕地掰開,是碎成粉末的半塊餅乾。
“鼕鼕!”
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雖然我的哭聲再大也喚不醒她。
老公卻眼尖地發現碎餅中有隻小巧玲瓏的狼牙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