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她們都吃過了，但仗義地為我留了一隻烤肉。
“你剛才餓暈了，快起來吃點東西，特地留了一隻肥碩的給你。”
作為老大的粗魯怪倒是慷慨，可是我希望她對我小氣一點。
老公，你幹嘛去了，趕緊救我出去，我撐不住了。
淚水劃過眼角，我強撐著讓自己千萬不要吐出來。
“怎麼還哭了？”粗魯怪不明所以地問我，“又想起傷心事了？”
“太感動了。”我一邊抹眼淚，一邊接過烤肉。
除了吃，別無選擇。如果不吃就代表不合群，更取得不了信任，我的小命就得丟在這兒了。
我死了，老公會很傷心的，一個人在這個世界多寂寥啊。
沒錯，在這種時刻我還是戀愛腦，實際上是什麼呢——絕不能死，我死納蘭釵黛就會上位轉正，死不瞑目的！
吃！咬！
別問我那是什麼滋味，因為我的心裡都是苦水。
我苦的不是今天吃了老鼠肉，而是這樣的日子，可能要天天過。
大家拍手叫好，好像我做了一件多麼光輝榮耀的事情。
“她真的不是田桂芳，老二。”粗魯怪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興高采烈地看著鋼琴手，“你出的這主意真不錯，現在我們終於徹底放心了。”
“對不住，我們信你，但還是得想個安妥的法子拋去疑竇才能安心。”鋼琴手取過我手中吃了一半的烤肉遞給早就垂涎的粗魯怪，“皇后她吃素，是絕不可能吃肉的，更何況是老鼠肉。”
你這試題也出得太潦草了，是個人都不會吃的好嘛！萬一我真的死撐到底，難不成你們就覺得我是田桂芳了？
苦哇，可是我有苦說不出，只能硬擠出笑容：
“我愛吃肉，但老鼠肉，是真吃不下去。”
“吃不下正好便宜我了。”粗魯怪已經將剩下的一半老鼠肉吃完，“你剛來不瞭解情況，老鼠肉也是難得一見的葷菜呢。”
“所以，咱們每天只能靠老鼠肉充飢嗎？”我生無可戀，如果真這樣，不如現在就撞牆。
“不，會送飯的，但都是剩飯泔水，還不如這老鼠肉香。今天咱們算是開葷了，你沒吃習慣，吃習慣就會知道，這可是大餐。”
這這這，且不說好不好吃，確定吃多了不會得病嗎？我的汗毛直立，真的是無話可說。
“對了，既然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們結成姐妹可好？”粗魯怪給我發來了誠摯的邀請。
我哪裡敢拒絕，打不過，就加入，聰明人都懂。
“那我排老幾呢？”我看向她們。
明顯可以看得出來，有三位是頭目，剩下幾個是嘍囉。
熱情豪爽，衝動暴躁的是老大。老謀深算，心思縝密的是老二，至於老三，文文靜靜的，到現在為止沒坑過聲，剛才群毆我的時候下手最輕，不是異常膽小就是格外善良，我對她有好感。
“你排老大。”粗魯怪一把掐住我的胳膊，生疼，“ 按歲數來。”
呃……原來我最老。
老大就老大吧，我不敢自稱老大，只能讓她們叫我的小名甜甜。雖然甜甜一點都沒有老大的風範。
粗魯怪隆重向我介紹了她們的名字：虞春春、虞夏夏、虞鼕鼕。
嗯？春夏冬？怎麼還差一個呢。
“你們不會是親姐妹吧？”她們現在不人不鬼的，分辨不出樣子，我仔細打量著，也看不出端倪。
“勝似親姐妹吧，我們都是——”春春被夏夏打斷，“都是在教坊司一起長大的，春春鼓打得好，我彈琵琶，鼕鼕會唱曲，演奏了一曲霓裳羽衣曲為陛下賞識，入了宮，後來得罪了毒後，才淪落至此。”
“你們看起來都是老實人啊，怎麼會得罪她？”我有點納悶了，況且難道四個人一起得罪嗎？
“怪三妹心比天高，竟打起毒後主意，我們屬於連坐，實則對三妹所做之事一無所知。”
夏夏解釋道，但是我覺得未必吧，這幾個人中就屬她最機靈，我可不信她不知情。
“三妹是虞秋秋？”
我左顧右盼，心中有數了，估計早沒命了，也是，田桂芳殺人不眨眼，怎麼會放過她。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被我們折騰了這麼久，應該累了，早些睡吧。”
虞夏夏招呼大家離開，很明顯，她雖然排行老二，但是眾人都聽她的，因為她智商高。沒過多久，鼕鼕卻又回來了。
她是來提醒我不要去別的殿，這裡的廢妃太多，分為不同的陣營，各有各的瘋，卻一樣的致命。
鼕鼕稚氣未脫眼神純真，看樣子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有一說一，聲音是真動聽，放在現代社會，絕對是樂壇新星，最起碼是下一個張韶涵。
“謝謝你小冬冬。”我被她的善意感動到，拉她過來坐下，給她整理整體頭髮。
把臉擦乾淨後發現她甜美的小臉蛋特別可愛靈動，眼睛裡沒有一丁點雜質，真個人就像一塊水晶一樣，和這個波雲詭譎的深宮格格不入。
“甜甜姐，剛才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她鄭重其事地向我道歉，“可是二姐說了，對待敵人要同仇敵愾。”
“你二姐說得對呢，況且我知道你下手很輕的。”我倒也不生她的氣，且不說田桂芳是他們的大仇人，就算無冤無仇，別人都打，她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小時候我被霸凌過，知道有的人並不想欺負我，可是她不想被孤立，只好被動地惡意。
“這個給你。”小冬冬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東西。
灰濛濛的手心躺著一塊黃燦燦的餅乾，我一度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這種地方，哪來的餅乾？
早就餓得不行，別說餅乾，就算一個饅頭都能讓我神魂顛倒。
“你吃。”她甜甜地說道。
我哪好意思，更何況還是小孩珍藏的。
“送給你的禮物呢。”她的熱情實在是讓人卻之不恭。
我接下，小心咬了一口，慢慢品嚐，在咀嚼的那一瞬明白了為啥豬八戒會一口吃掉人參果。
你饞到極致只想充飢，根本就懶得品味。
她嚥了咽口水，我立馬將餅乾從嘴邊拉回來，掰了一半給她。
她死活不要，我只好騙她：“你先為我保管一下。”
好歹算被我說服，鼕鼕接過了餅乾，但沒有立馬吃。
注意到剛才她一直打量我的衣裳，我立馬將外衫脫下，遞給了她。
“你很喜歡對不對？”
她搖搖頭，但神采奕奕，分明是很心動，但又特別剋制。
“你送了我禮物，我要還禮的。”我煞有其事地勸她手下。
“可是送別人禮物並不是為了讓別人還禮的。”她說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那是為什麼？”
“因為喜歡才送的。”
“那我也是因為喜歡你才送你衣裳的。”我不由分說為她穿衣服，她感受到我的熱忱，沒有再拒絕。
女孩子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
小冬冬實現了華麗變身，而我沒有外衫，整個人好像一個光禿禿的熱水壺內膽，還挺滑稽的。
以前的我可是最講究形象的，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也想開了。
反正這裡好看也沒人看，就算是赤身裸體也沒人注意，能溫飽都顧不上，哪來有心思在意裝著打扮。
“好看！”我由衷地誇讚了一句。
雖然衣裳穿在她身上有點顯大，鬆垮垮的，但卻顯得她更較小可愛了，她的笑容在我昏暗的視線中綻放開來，就像一朵水仙花。
“我去對大姐說一下，今晚同你一起睡，可以嗎？”
鼕鼕乖巧地徵求我的同意，我點點頭，她歡呼雀躍地離開了，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襬，生怕將衣裳弄髒。
但其實完全沒必要，因為地上和身上都是髒的。
她被繁瑣的裙子絆倒，摔在了地上，本來被我弄乾淨的小臉蛋又變得髒兮兮的，不過，依然還是那麼惹人憐愛。
我把她扶起來，她格格笑出聲音，想一串清脆的銀鈴，冰冷的冷宮好像溫暖起來。
我摸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面全是灰，頭髮也凌亂了，本想整理整理，又覺得大可不必。
不人不鬼的樣子才合群啊。
放在以前，早覺得生不如死了，現在卻能泰然處之，可能是因為開心吧，因為竟然有女生說喜歡我，還送我禮物，實在是破天荒啊。
鼕鼕，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二個女性朋友呢。因為長得太漂亮，從小到大，從同學到同事沒有一個女生喜歡我，不是因為嫉妒我美貌，而是她們暗戀的人都喜歡我。所以，我唯一的朋友，是個鐵T，可惜還在國外。
我翹首等著我的好朋友，可是鼕鼕遲遲沒過來，外面的寒鴉呱呱亂叫，頭頂的蝙蝠來回盤旋，讓我心煩意亂，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立馬起身去找她。
烏漆嘛黑的也看不清路，只覺得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橫著的人。
撐在地上的手黏糊糊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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