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無話,白昭回到客院後便緊閉房門,命白澤在外面守著。
她快步走到床榻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黝黑的石頭上,鮮紅的血滴落下,立即被石頭吸收,隨即黝黑的石頭散出一抹刺眼的紅光,然而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見。
白昭眉心微皺,血石是開啟魔界大門的鑰匙,若是真的壞了,那魔族豈不是要萬萬年困在魔界了?
有鑰匙不出來,和沒有辦法出來……
這完全是兩回事。
白昭嘆了口氣,現在神識不能用,血石無法進入她的識海,她只能儘快離開這裡,回到萬劍崖才是最安全的。
又掃了眼白澤扔給她的幾樣寶貝法器,都是一些低階神器,其中有幾樣特別適合顧懷之等人防身用,她搖了搖頭,沒有將少年心底的柔軟捅破。
傳音要白澤早些休息,自己則快速進入修煉,如今昭華和血石都已經歸位,接下來就剩下小紅了,小紅是火凰王,就算是身死魂破也是不死不滅,所以白昭並不怎麼擔心他,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何方,可不要落入神族手裡才好。
而白昭不知道的是,僅一牆之隔的白澤,在收到她的傳音後,依舊愣愣的看著前方,那裡只有月色朦朧,並無什麼吸引住他的美景。
少年感受著她的氣息沉澱下來,應當是已經進入了修煉,他唇角微動,黑袍一閃便再次隱入黑夜中……無人發現,他的腳底每走一步就會散出無色的陣圖,只有隨著氣流扭動的青草,才可以窺見一二玄機。
天亮了,上華城中逐漸恢復熱鬧,大街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伴隨著小販的叫賣聲,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從某個方向傳出,接著是幾道更為強大的力量,沖天而起!
“是梅家!梅家出事了?”
有小販驚慌失措的四散而逃,儘可能遠離這鋪天蓋地的靈力,讓作為普通人的自己能保住小命。
“是金丹強者的威壓,難不成是梅雲舒突破了?”
說話的明顯是一位厲害的散修,此時他微微抬頭,看著梅家方向,手指微微用力,不知是因何而緊張擔憂。
他旁邊是一位穿著華麗的公子,修為較低,但身旁簇擁著好幾個厲害的高手,聞言他冷笑一聲道:“梅雲舒突破金丹期?怎麼可能!”
他哥哥才是天之驕子,這個梅雲舒一介女子,怎麼配在哥哥之前踏入金丹期!
那散修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隱晦的殺意,但也只是一瞬,並未讓任何人察覺,他手心冒出細密的汗珠,為那沖天的藍光,緊緊攥起。
……
“你是說,梅雲舒突破金丹期了?”
白昭從修煉中退出,剛出門就遇見了等在門外的宮琳琅,見他略顯疲憊的樣子,她不由得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她門外蹲了一宿。
“是。”宮琳琅望向山下那方,神色凝重:“前幾日見她,並未感覺到有突破的徵兆。”
白昭也有些疑惑,觀雲舒的氣息確實不像是要突破的樣子,怎麼會突然就金丹期了?
“要去看看嗎?”宮琳琅問道。
白昭點頭,剛要說話就看到隔壁房門自裡面被推開,白澤身著玄衣站在門內,正抬頭看著二人。
宮琳琅瞳孔一縮,驚呼道:“你化形了?”
昨日白澤便氣息不穩,收服地獄焱後直接踏入化形期,白昭倒沒有太驚訝,只是少年看著她的目光很是奇怪,這讓她不由得皺了下眉。
“宮道友先行一步,我與白澤說些話就過去。”白昭直接走到白澤面前,伸手一推將少年推進屋,自己回手關上房門。
宮琳琅:“……”
他站在原地反應了一會兒,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之前還是築基低階的白澤,竟然在一夜之間踏入化形期?
這是怎麼辦到的!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不管宮琳琅怎麼難以置信,但白澤就是進階了,不光進階,他還演繹出了自己的神識,金色的神識落於四周,將這一間房圍的密不透風……
白昭看著面前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的少年,一身玄衣身姿挺拔,眸心一抹金色的光亮閃爍,極其細微,卻清楚的被她捕捉到。
“你想起來什麼了?”
白昭現在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個魔界入口處,經常出現的神。
白澤眸光閃爍,半晌拉著她的袖口與她一起坐在桌前,他看著她,神色帶著些慌亂和茫然,似乎是想掩飾這些情緒,少年垂下眸子,手指無意識的摩擦她的衣袖。
見他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白昭心中泛出憐惜,畢竟是相互陪伴了四五年的孩子,就算是他在千年前曾出現在幽冥澗,也並不能代表他對魔界有威脅,何況白澤也只是那個神的轉世而已。
白昭在心裡下意識為其開脫,她抬起手將他腦袋抬起,琥珀色精緻的眸子就那樣盯著他的眼睛,神色柔和了一些。
“你心思很敏感,我昨日確實對你有些疑慮,但你終究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希望我的疑慮都是多餘的,你明白嗎?”
這話一出,少年眼睛一亮,他彷彿還是那個十二三歲,依賴著仰慕著白昭的那個小小少年,因她的一句話而心情愉悅。
白昭被他看的嘴角一抽,按理來說他已經快十七歲,這樣的年紀在人界可算不上孩子了,但終歸是自己養大的,白昭也沒鬆開捧著他頭的手掌,只是繼續問他:“你可曾做過危害魔族,危害蒼生之事?”
只要他說沒有,白昭想她一定會相信。
金色的神識將這方天地包圍,白澤看著眼前溫柔的女子,心裡軟的一塌糊塗,他是天罰之人,定是壞事做盡的,可白昭卻願意問他,也願意信他。
白澤勾起唇角,那一瞬彷彿猙獰的面具也遮蓋不住他的風華,他說:“我還不能確定,但如果有一日我想起來一切,若是做過我定自我了斷,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
白昭微愣,手指一顫。
而白澤卻彷彿沒有察覺,只是自顧自的解釋道:“這次我確實想起來一些事,但都太過於虛無縹緲,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白昭,你別疏遠我好不好?”
白昭收回手,有些不贊成的道:“你應該喚我姐姐。”
“姐姐。”白澤改的很自然,彷彿剛剛大膽的直呼其名諱之人不是他一樣。
白昭也沒打算刨根問底,每個人都有秘密,作為他的親人和師父,她要做的只是確定,自己選定的繼承人不是個惡人,這便足夠。
她還憂心於梅雲舒,所以說明白了後,她便與白澤分開,隻身前往梅家。
同時,她也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之時,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炙熱,那帶著侵略的壓抑著的情緒逐漸蒸騰而起……
梅家,白昭飛身落下,正好碰到走出大門的宮琳琅,二人對視一眼,宮琳琅沉聲道:“梅家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