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蒼朮忍不住還是上前一把打橫抱住了她。
“你在幹什麼!蒼朮!”沈紫杉喊道。
“看來只有這種事情,能讓你不是那一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蒼朮說著,一把將她摔在床上,整個人就要欺壓上來。
沈紫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連忙打了個滾,從床的另一側下身,站了起來。
“晚上人容易衝動,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嗎?”
“將軍!”隔壁房間,大姑娘和千刃下棋下得正歡。
“好,你輸了。我都說了不跟你玩,你下棋下的那麼爛,一點意思都沒有。”四周很安靜,顯得大姑娘的話格外大聲,蒼朮和沈紫杉也聽得真真切切,蒼朮也瞬間沒了心情。
“好好在這裡待著,不能去找容元升。”說完,他就離開了,隨即便從隔壁房間傳出千刃向蒼朮求饒的聲音。
“真是個瘋子。我算是明白了,他這個人就是單純喜歡看別人害怕求饒的神態,而我將這種情緒隱藏得較好,激發了他的佔有慾和勝負欲,關鍵這個瘋子說不定下一秒就讓你割腕取血。”想到此處,她不禁渾身發顫,可是回想那個吻,回想他逐漸靠近的身體,回想他的眼眸,她身子上卻又不由自主地升上一種奇妙的快感。“我怕不是也瘋了。”沈紫杉連忙驅散心中的莫名其妙的念頭。
這一晚過後,兩人很久都沒有講話了,就算是不小心碰上了,也只是擦肩而過,誰都沒有理對方。
船行多日,沈紫杉也感覺到緊張的氣氛越來越濃烈,看來馬上就要到達淇洲大陸了,估摸著現在的時間,想必關家的船隊已經提前到達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惡戰吧。而容元升一直被關押在地牢裡,被蒼朮下了藥的他,恐怕渾身無力也使不上勁兒了,若不是在海上沒有足夠種類的藥材,容元升怕是情況會更加糟糕,更加生不如死。
海面上波光粼粼,太陽昇起時,金色的光芒灑在海面上,整個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天亮了,淇洲大陸也到了。
此處與沈紫杉記憶中的淇澳島完全不同,似乎沒有任何關聯,畢竟這只是虛構出來的時空中一個虛構的地點。
此處樹木茂盛,此處,是自然的寶藏,充滿了神秘的色彩。那濃郁的綠色,像一首無言的詩,訴說著大地的生命力和魅力。沈紫杉不由得驚撥出聲,這就像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所謂的虛構啊。
樹與樹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那些怕就是倖存下來沒有被抓回去充當藥人與奴役粗使的淇洲人了吧。
蒼朮先是派出一縱小隊上前檢視情況,確認安全之後再讓眾人下船,兵分多路在此候命,他們四人則簡便出行,打關家一個措手不及,至於容元升,則一直關在船上,畢竟他中了毒應當也不會構成什麼威脅。
踏上這片土地,沈紫杉便覺得體內生起一股神奇的力量,雖然此處沒有了女媧石的庇佑,所有人的靈力都大打折扣,但有好過沒有。
“有沒有感覺體內有某種力量在召喚?”這是這麼多天了,蒼朮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有,只是不知道該怎麼使喚。”沈紫杉回答。
“把手給我。”
沈紫杉照做,蒼朮牽過她的手,“你把你的注意力都放在這隻手掌的掌心,深呼吸,不要著急。”
沈紫杉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就是現在。”蒼朮握住她的手,推向前,從手掌中湧出一股氣息,將樹上的葉子打了個稀碎。
“喔哦。”沈紫杉有點吃驚,“但是就這點力量,好像也不夠幹什麼呀。”
“至少在危急時刻可以絆住一兩個敵人的腳步。”說完,蒼朮便往前走。
“原以為來到這裡就能擁有靈力,也好讓我體會一把強者的感覺,沒想到還是這麼弱,”沈紫杉自言自語,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她又朝大姑娘那邊挪了幾步。不過他又是怎麼懂的淇洲人如何操控自身靈力的呢?沈紫杉想起了他要求自己放血去救的那個人不就是淇洲人嘛,心中的疑團便也消失了。
一個老伯突然從前方衝了過來,一隻胳膊還流著鮮血,仔細一看,那條胳膊分明就沒有了,血從斷裂處汩汩而出,令人看了頭皮發麻。他一邊往前跑,一邊觀察身後的情況,許是注意力不在他們四人的身上,待到他走近之時才發現面前這四人。
老伯臉上溝溝壑壑,一雙深陷的眼睛裡滿是血絲,嘴唇上滿是死皮,他的左臉和右臉分別都有一個藤蔓狀的玄印,若是沒猜錯的話,此人的真身應當是雞血藤。
見到四人,老伯直接跪倒在地,全身乏力,口裡不斷地在求饒。沈紫杉蹲下,可是老伯哪裡敢抬起眼睛來看她呢。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我也是淇洲人。”
老伯這時候才稍微顫抖得沒有剛剛那麼厲害,他抬起頭來才發現沈紫杉的臉上也有玄印,可是渾身癱軟,又痛失一隻手臂的他,哪裡還有力氣站得起來呢,也只能這樣跪坐在原地。
“給他止血!”沈紫杉扭頭對蒼朮說,蒼朮有些不滿,但還是準備照做。
“不用麻煩了,我的手還會長出來的。”老伯見這男子有些為難,加上也不願意與他有過多的接觸,索性忍著痛也懶得去麻煩他。
“姑娘你為何會同這三個外來人走的那麼近?”老伯還是忍不住發出內心的疑問,雖然心中覺得這三人與剛剛那一波人似乎不一樣,但內心的警惕與芥蒂還是讓他開口問出了這句話。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他們不會傷害你,不代表不會傷害我。”似乎是看出了沈紫杉與他們關係不一般,但老伯是經歷過十年前那場災難的人,又豈會輕易相信外來之人。
“我說你個臭老頭,別不識好人心。”千刃忍不住插嘴,大姑娘攔住了他。
“姑娘,聽我一句勸,離他們遠一點。”老伯小聲說。
“阿伯,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可是面前的老伯卻直直的盯著那站著的三人,恐懼、擔憂、害怕的神色佈滿了他的全臉。沈紫杉於是示意讓三人離遠一點。
“我們淇洲大陸受女媧五色石的庇佑,萬物生靈,和諧共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皇帝起了長生不老的念頭,想打女媧石的主意,尋遍四處都求不得。突然發生此處還有一個名為淇洲大路的地方便派人上來探求,一開始我們也只是以為外來之賓應當以禮相待,誰知他們竟是打了這樣的主意。他們偷偷將五色石從地底掏出,導致此處萬物生靈盡數毀滅,遺存下來的也只在少數,能夠繼續保持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但是他們仍然不甘心,沒有了女媧五色石的庇佑,我們的靈力所剩無幾,他們肆意的虐待我們將近乎所有的人都抓走,充當他們用來試藥的藥人或是奴役粗使。”
他說的這段話正是沈紫杉對於這個時空的設定,準確的說,沈紫杉才是罪魁禍首,漸漸的,她的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心虛自責的感覺。她不明白老伯為什麼要重複十年前的事情,是覺得她忘了族人所受的災難,所以才要提點她吧。
“當然我們也有部分的倖存者,我們都以為那場災難過後,此處對於他們來說便沒有任何的價值。我們悉心的恢復自己的家園,期待生機的再一次降臨,沒曾想十年之後他們又重新殺了回來,還帶了修行之人,硬要說我們此處還有靈物,逼我們交出來。可是這裡哪裡還有什麼他們口中的所謂靈物呢!”老伯越講越生氣,血壓的升高也讓他手臂上的血流得更快,可是憤怒已經佔據了他的全身,恐怕他也感覺不到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吧。
沈紫杉聽完老伯的話,又看著老伯那一副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不斷的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不過都是自己書中的世界罷了。但是眼前的這一切卻又是那麼的真實,這個老伯是多麼的可憐,他手上的血又是那麼的鮮紅。沒有人能夠證明這個時空真實存在,但也沒有人能夠證明它不存在。
沈紫杉回到三人身邊,面對他們的提問,她只是沉默,一言不發。
看來淇洲大路還有部分的生靈能夠維持人形且擁有一點點靈力,靠的就是那另外一件靈物了。
“關家和無雙派來此想必為的就是要尋得那另外一件靈物。他們想必是想獨吞,因此才要瞞著朝廷。但若是被蒼朮知道了呢?他會不會也想要奪的那一件靈物呢?那到時候這裡的淇洲人又該怎麼辦呢?”沈紫杉心中思緒萬千,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訊息告知他們。
“關家他們來到此地之後,便對淇洲人大開殺戒,至於目的……還不知道。”
“不就是要找某樣東西或者某個人嗎?”蒼朮不以為意。
“你怎會知曉?”
“這很容易就能猜得到。”蒼朮眉頭有些皺,對於沈紫杉的隱瞞,他很是不滿意。為什麼她依舊不信任他?
“所以你選擇在他們之後到達淇洲大陸,為的就是等他們做這個壞人,等他們拿到東西之後,你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紫杉恍然大悟,先前還以為只是保險起見才選擇尾隨,看來不僅僅只是這樣。
“現在知道,已經晚了。我雖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不能讓他們成功。”說完,他便要往前走,大姑娘也只好拉上沈紫杉跟在後面。
此處地面崎嶇,泥腥味和血腥味混雜在空氣中,味道令人窒息,彷彿一股腐臭之氣直衝腦門。
“趁著他們還沒發現我們登陸,你們兩個先去看看情況,”蒼朮下令,“你跟我來。”他看著沈紫杉說。
他很自然地牽過沈紫杉上的手,緊緊地握住。
“你是已經想好怎麼做,有計劃了是嗎?”
“一般般吧。”
一般般是什麼意思?究竟是有計劃還是沒計劃。看他神色不好,沈紫杉也不好追問。
“依我看啊,他們鐵定不會成功的。”
“哦,此話怎講?”蒼朮來了興致。
“關家與無雙派合作,首先是無雙派需要關家的力量支撐才可以造船前往淇洲大陸,其次,關家要是想奪得他想要的東西肯定也是需要藉助無雙派的力量的,而如今容元升正在我們的牢籠裡,而他們也已登陸多日卻毫無進展。這件事情恐怕還得從容元升身上下手。”
蒼朮沒有回答,應該是預設她的話了。
“唉,不過這關家是怎麼和無雙派聯絡起來的?”
“關家大少爺關曜,年少時曾外出習武,怕就是到這無雙派境地求師的。”蒼朮不緊不慢地回答。
沈紫杉覺得道他沒發瘋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被握住的那隻手也不由得加緊了力度握住了他。
“你不問問我下一步準備怎麼做了?”感受到她的回應,蒼朮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我猜到了。想必你早就和容元升說好了吧。關家雖然勢大,但此時此刻對於無雙派來說已毫無利用價值,且在這件事情上關家的做法本就不義,行事莽撞毫無章法,而你才是更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嗎?”沈紫杉平靜地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過早露出得意的神情,會讓人覺得很幼稚。
蒼朮回想起那日想給容元升灌一劑從此經脈全斷內力全無的湯藥,是容元升向他提出的合作。而他也被沈紫杉氣得不輕,整日裡腦子也很混亂遲遲無法下決定,因此也只是將他關在那裡每日喂上一碗渾身乏力的湯藥罷了,直到今天才迫不得已的去答應他提出的合作。連沈紫杉都知道的道理,而他卻因為某種原因遲遲不能做這個決定,蒼朮瞪了她一眼,沈紫杉以為自己又說錯什麼話了,乾脆閉嘴不語。
他們兩個就這樣一直牽著手,走回了那艘船,走到了容元升的面前。
“按你說的做。”蒼朮對他說。
容元升望了沈紫杉一眼,朝她微微一笑。恰巧這個時候大姑娘和千刃也趕回來了。
“大人,打探清楚了,是半顆女媧石。”
沈紫杉和蒼朮皆是吃了一驚。
“原來如此。”蒼朮的身體筆直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果斷。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自信和滿足的微笑。
原來如此,難怪皇帝得到了那顆女媧石,卻也沒有辦法發揮其長生不老的功效,原來得到的只是半顆。而這另外的半顆便是他們如今想要找的靈物,一直在這淇洲大陸上。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皇帝得到的女媧石只有半顆,而這另一半還在此處的?”沈紫杉問容元升。
“十年前,在下的師父也曾隨皇家的船隊來到此處,當女媧石尋得之時便覺得靈力有所蹊蹺,其力量雖然充沛,卻有所擺動,而且此乃女媧五色石,而師父明明看見聖上那塊靈石上只有三色。回山之後,又探索了多本古籍,這才有此猜測。”
“所以你們就要來到這裡,把那另外半顆女媧石也奪走,而這十年你們做的準備肯定不止這些,你們或許已經學會了如何操縱女媧石了吧。若是能夠得到這半顆並操縱其靈力,呼喚出聖上的那半顆也不是不可,屆時,整顆女媧石便都在你們的掌握之中。”
“姑娘所說,正是在下的計謀。”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蒼朮打斷。
“師父苦苦探尋十年,你們以為就當真這麼簡單。當今這世上怕是隻有我知道如何操縱女媧石,也只有我知道現在另外這半顆埋在何處。”
“果然,他果然要把我打暈,然後不帶我去。”當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之時,沈紫杉心想,接著便整個人進了大姑娘的懷裡。
蒼朮、容元升、千刃及手下眾人便出發前往目的地,沒走幾步,便和關家面對面碰上了。
“師兄!”關曜喊道。
“我不見了,你們便把船就這樣開走了,看來你們也沒有想合作嘛。”容元升毫不留情。
“師兄……”關曜還想解釋什麼,卻被他的父親按住。
“罷了,現在也是各憑本事了。我只是沒想到啊,我們蒼大人竟然還沒死,先前說是要尋什麼藥人,原來打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主意啊。”關將軍現在恨得牙癢癢,也意識到先前對方的計謀,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
容元升騰空而起,從懷裡掏出那把扇子,只見他將扇子甩出,口裡唸叨著什麼咒語,四周氣息流轉,他的周圍也瞬間充滿了神秘的光輝。
不遠處,一個發著光的石頭驟然升起,眾人便要去搶,卻被其四中瀰漫的力量彈飛,石頭最終聽話的落在了容元升的手裡。
“少俠想必還是要回去的吧,不如……”
“關將軍不妨派人到您的船上看看,看看現在船上的人究竟是我無雙派的人還是你關家的人。”
關家眾人臉都黑了,意思就是容元升現在不僅得到了這半塊女媧石,並且還不需要靠他們任何一方的力量,也能夠安全回去,而剩下的蒼朮和關家人才需要好好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關家人仍然不放棄,想鬥爭到底,奈何最終敵不過趕來的無雙派眾人。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關將軍說:“看來蒼大人也是失算了,如今殺了本將軍,對你也沒有好處,你回去之後亦不好交代……”
“將軍放心,我家大人不會丟下您的。”千刃說,現在確實不是解決關家最好的時期,而且如今他們一構不成威脅,與他們一道乘船回去也沒有什麼不行。
而蒼朮則笑笑,嘴裡唸叨著:“時間差不多了,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