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清扶了扶袖子，在她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情緒，彷彿是一個冰冷的軀殼。
一個字都沒留下，撇下顧離陌，大步回了紫梅院。
顧離陌第一次被晾在門外，指著沈妙清離開的方向，憤憤的轉身，看著身旁的沈山：“沈大人，這......她？”
顧離陌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今日得到，海上傳來的訊息，顧離陌來沈府找沈妙清，商議接下來該如何？
原本是打算夜裡翻窗，可是皇上已經下旨，讓他們二人同去東昌府，他現在大可正大光明的來沈府，不用再偷偷摸摸的。
剛好後日就要出發，正好過來問問，沈妙清有什麼要帶的東西？
可是半路上得知，沈妙清被太子的人叫走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顧離陌暗叫了一聲不好，忙調轉方向去東宮。
回來的這一路上，沈妙清冷若冰霜，周身的氣勢驟然放開，讓人難以接近。
就跟誰欠了她的錢一樣！
顧離陌覺得心裡好生憋悶，站在沈府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不識好人心！
沈山看出顧寒禮的尷尬，忙上前：“齊王殿下莫怪，家裡備了好茶，請殿下入府親嘗一二，全當是下官替小女賠罪。”
沈山也不知道沈妙清怎麼了，只能陪著笑臉，迎顧離陌入府。
兩三句話的功夫，已經不見沈妙清的影子。
顧離陌輕哼一聲，甩了下袖子，隨沈山去了書房。
這邊。
沈妙清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回到了院子裡。
剛進院門口，也顧不得外面天寒地凍，直接把外面披著的大氅脫了。
一路上邊走邊脫，院子裡的丫鬟跟在後面撿。
小蘭怕她受涼，趕緊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沈妙清的肩上。
可是被沈妙清一把打掉。
就這樣，到了暖廊，沈妙清就只剩下一層白衣。
“把地上的衣服給我燒了。”沈妙清冷沉著一張臉，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們幾個碰過衣服的，通通去廚房洗澡，必須洗三遍，不洗完不許回來。”
衣服上面都是顧寒禮的氣味，一路上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也不知道用的什麼薰香，粘在衣服上，跟牛皮糖一樣。
散都散不掉！
衣服都沒顧得上穿，忙就叫人打水進來。
沈妙清一個勁兒的洗手。
一盆水接著一盆水。
沈妙清十分用力，手背上的面板都被搓紅了。
宛如這雙手，不是長在自己身上。
此時，沈妙清心裡想，恨不得把手剁下來，和那些衣服一樣，一起扔出去。
“小姐。”小蘭大叫了一聲。
沈妙清一驚，手上的動作停了，這才回過神來。
“小姐，洗澡水準備好了。”小蘭遞來巾帕。
小蘭沈妙清的性子，進院的時候，就吩咐下面的人，準備好洗澡水。
沈妙清接過巾帕，擦乾淨手，向西邊的暖閣走去。
潔白的巾帕被扔在，有些地方變成了粉紅色。
沈妙清整整洗了兩個時辰。
出來的時候，整個屋子裡都漫著霧氣。
沈妙清雙眸陰翳森冷，合衣躺在床上，和周圍的環境形成對比。
屋子裡安靜的可怕，院子裡的人都不敢出聲，她們也是第一次見沈妙清這個樣子。
這時，小蘭端上來一碗熱熱的薑湯。
“小姐，洗漱的東西全都換成了新的，剩下的那些......”小蘭小心翼翼地措詞。
“能燒的燒了，不能燒的砸爛了，統統扔出府。”
沈妙清雖然語氣平淡，可是冰冷的眼神，彷彿在內心築起一道無形的樊籬，讓人無法窺探。
***
入夜。
慕梓桐出了一頭的汗，睡的不安穩，嘴裡一直在嘟囔著什麼？
春星坐到床邊，輕輕拍著慕梓桐過的手臂：“娘娘，你怎麼了？快醒醒......”
突然，慕梓桐睜開眼睛。
“賤人，去死吧！給本宮去死！”
慕梓桐突然起身，雙手緊緊掐住春星的脖頸，嘴裡不停的說著汙言穢語。
“娘娘......我是......春星啊！娘娘......”春星被死死掐住喉嚨，艱難的說出幾個字。
慕梓桐漸漸的恢復了理智，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看清楚是春星之後，就鬆開了手。
胸口不停的起伏，雙眼充滿了血色。
春星癱坐在地上，咳嗽了半刻，才恢復過來，掙扎著起身，端了杯茶進來。
慕梓桐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又要了一杯。
連著兩杯茶，慕梓桐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娘娘是做噩夢了嗎？”
慕梓桐把茶杯重重地摔在托盤上，眼神 厭惡，可是眸底卻帶有七分恐懼：“本宮，夢到了那個賤人。”
慕梓桐口中的賤人，指的就是司卿。
昏迷期間，慕梓桐回到了與顧寒禮成親當夜。
雖然，她是側妃，可是成婚該有的禮節，顧寒禮都給了她，甚至有些地方堪比太子妃！
顧寒禮揭開蓋頭，慕梓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個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司卿。
司卿的臉，一半是燒傷，另一半是潰爛的膿包，發出惡臭味道，令人作嘔。
顧寒禮撫摸上她的臉，臉上的皮肉，順著指縫化成了膿血，流到顧寒禮的喜服上。
偏紅的喜服，被染上黑紅的鮮血。
忽然，眼前的景色一變。
慕梓桐變成了喜床上的人，反觀顧寒禮變成了司卿，面如厲鬼，嘴裡發出桀桀的聲音。
“姐姐，我好疼，我的臉上好疼啊！”司卿死命扒在她的身上，扯都扯不下來。
慕梓桐想要掙脫，可是身體像是被禁錮，不能動，只能任由司卿在她的身上摩挲。
“妹妹恭喜姐姐產下麟兒。”司卿用露著白骨的手，環上了慕梓桐的脖子：“孩子的面板真是光滑，要是換給了妹妹，是不是太子殿下，又會喜歡妹妹了。”
慕梓桐聽到這裡，眼角瞪得裂開，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生生掙開了束縛，拿起床邊的酒杯，扔了過去。
司卿一個轉身就躲開了，懷裡突然抱著一個嬰兒，臉上露出詭異的笑：“這乖孩兒的面板真滑，父債子償，母債子也償......”
慕梓桐護子心切，撲到司卿的身上，用手狠狠的掐她的脖子。
“敢傷害本宮的孩子，變成厲鬼又怎麼樣？本宮有本事殺你一次，就可以再殺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