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顧寒禮在回來的路上,派人給沈山送了一封信,告知他沈妙清跳下山崖。
下落不明!
沈山知道沈妙清失蹤,深吸一口氣,額頭的血管跳動,手忍不住的顫抖。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摩擦聲,臉色陰沉的衝到管家面前,抓住他的衣領:“我讓你們跟著小姐,你們都是一群廢物嗎!把小姐一個人留在馬車上。”
沈山穿好衣服,跟著顧寒禮的人,帶著府內的小廝,一起到河邊去尋找。
剛出府門就看到,一身酒氣的沈白安,怒氣上頭,一腳踹了過去。
沈白安摔在地上,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的朋友,聽說他授官,爭著讓他請客吃飯,實在是推脫不掉,只能去了。
剛才他聽到酒館裡的人說,寶佛寺外有流寇,擔心沈妙清的安危,立刻趕回府。
剛到府門口,就看到父親帶著人氣沖沖的出來,沈白安還注意到,父親身後跟著太子的人,還沒等他說話,緊接著就捱了一腳。
“混賬!你明知道妙清要去拜佛,為什麼不跟著去?她剛來上京城,人生地不熟,你作為哥哥,不跟著去,保護她,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你妹妹現在下落不明,你就知道喝酒,成天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在一起,你剛授官,就忙著巴結你,那些人能結交嗎!”
沈山的怒火燒到了沈白安身上。
“快滾!快滾!還不滾起來,跟我一起找你妹妹!”沈山作勢一把薅起躺在地上的沈白安,不著痕跡,用意味深長的眼神,與沈白安對視一眼。
沈白安捂著胸口,手腳並用,從地上站起來。
***
沈妙清和小蘭從山崖下爬上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快速地隱匿到旁邊的樹林裡。
半晌。
沈白安在漆黑的密林中,找到了沈妙清的位置。
“哥哥,怎麼是你?父親呢?”
原本應該是沈山過來找她,不知道為什麼換成沈白安。
沈白安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沈妙清的身上:“父親被顧寒禮的人叫走了,脫不開身,給我留下了紙條,讓我來找你。”
沈白安從懷裡,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
在府門口,沈山藉機扶他,趁著顧寒禮的人不注意,塞到沈白安懷裡的。
沈妙清半眯著雙眸。
太子果然懷疑到她身上。
沈妙清沉思半晌,突然在用銀針封住自己右手的穴位,然後只聽關節處“嘎巴”一聲,右臂無力的垂下。
“妙清(小姐),你的手......”
沈妙清當著沈白安和小蘭的面,生生的將自己的右臂掰脫臼,又在自己的右掌劃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
沈白安被沈妙清的做法,嚇得呆在了原地。
小蘭倒是鎮定異常,從自己的裙襬內側,撕下一塊布條,給沈妙清簡單的包紮好傷口。
***
這一夜,東宮,菡萏院裡燈火通明。
屋子裡,慕梓桐時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尖叫,侍女來回進出,手裡不斷的端著染紅的血水。
顧寒禮在院子當中,焦急的來回踱步,一邊搓著手臂一邊緊盯著屋裡,想要進去,礙於是產房,男子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乾著急。
東宮的李太醫滿手鮮血,急切地跑到顧寒禮身邊:“殿下,側妃娘娘胸前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箭還在側妃娘娘的體內,若是拔箭,側妃娘娘就會因為,大量失血昏迷。”
“側妃娘娘一旦昏迷,就沒有辦法順利產子,時間一長,就會胎死腹中!側妃也會也會被腹中的孩子,生生拖死!”
“請殿下儘快做出決斷,保大還是保......”
顧寒禮沒等李太醫說完,直接抓住他的衣領,用力的提起來,眼中佈滿恐怖的血絲:“孤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保證他們母子二人平安,要是側妃和孤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孤殺了你們全家!給孤的孩子陪葬。”
顧寒禮正威脅李太醫的時候,沈妙清在小蘭的攙扶下,緩步走進菡萏院。
“沈小姐到了!沈小姐到了!”東宮外的侍衛,遠遠看到沈妙清的馬車,急匆匆地內院奔來,一邊跑一邊大呼。
沈妙清剛到沈府門口,就被顧寒禮的人攔住,沈妙清都沒來得及下車,守在沈府外的侍衛,二話沒說,直接趕著沈妙清坐的馬車,掉頭就趕往宮城。
顧寒禮轉頭看到沈妙清,宛如眼中看到了希望,鬆開緊握的手,徑直走到沈妙清面前。
李太醫一把年紀,被顧寒禮扔在地上,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險些沒了半條命。
“沈小姐,你可算來了,梓桐她......”
眼下情況緊急,顧寒禮也顧不得禮儀,十分焦急去扯沈妙清的衣袖。
突然,沈妙清的臉色一變,右臂處襲來一陣劇痛。
小蘭忙推開顧寒禮,側身擋在沈妙清的身前:“放手!太子殿下,我家小姐手臂有傷。”
小蘭的力氣很大,顧寒禮被推的踉蹌一下。
東宮的主管秦海,忙上前一步,扶穩顧寒禮,然後走到顧寒禮的面前,怒叱瞪著小蘭。
“放肆,你一個小小侍女,膽敢冒犯太子殿下。”
顧寒禮從背後給了秦海一腳,帶有警告的眼神,掃了秦海一眼,絲毫不留情的開口:“滾一邊去!孤都沒說什麼,你鬼叫什麼!”
他現在有求於沈妙清,即便是被她身邊的人冒犯,當下也不好發作!
小蘭剛才注意力全在沈妙清身上,根本沒注意,她推顧寒禮的力氣有多大,要是放在平時,早就被拉下去杖斃。
顧寒禮後知後覺,才注意到沈妙清右臂上的傷:“沈小姐,怎麼受傷了?”
“殿下,我妹妹掉下馬車,能不受傷嗎?”沈白安說話的口氣生硬。
在自己的家門口,被強制帶到這裡,加上沈妙清手臂上的傷,沈白安看到顧寒禮,一瞬間皺起眉頭,沒好氣的嗆聲。
“哥哥別這麼說!”
沈妙清一臉自責,低垂著眼,咬著下唇,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抖動著下巴抽泣道。
“太子殿下,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提議,讓側妃為了孩子,多出去走走,側妃也會遇到流寇,更不會受傷,都怪我。”
沈妙清說到後面,淚水恰到好處的落下,光滑的雪肌掛著兩行清淚,在月光下看去,十分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