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婚禮選在了第二年春, 樹枝嫩芽剛剛萌發,風一吹割碎斑駁的陽光。
張昱樹的名聲在火車站響噹噹, 婚禮當天來了不少賓客,各個帶著厚禮。
秦靜雅這麼些年罕見化了回妝,在人群中端莊又素雅。
姥姥也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服,坐在秦靜雅和吳真中間。
一場由三位家長坐在主位的婚禮,溫馨又華貴。
段之願喜歡鮮花,張昱樹就在婚禮現場鋪滿了鮮花,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段之願還喜歡顏色鮮豔的裝扮,所以臺上的背景牆是用向日葵花瓣拼湊而成的。
一切的一切, 張昱樹全都打理得周到又全面。
絲毫沒用段之願操半點心, 也沒問她什麼意見。
因為她一點要求都沒有, 只要是張昱樹選的,她一定說好。
錢震在一旁咯咯笑,附和著說:“段之願,你忘了樹哥他爸以前就在火車站那一片混的嗎,這些人我們從小玩到大,根本就不用招待。”
也忘了最初他在心中的形象是一匹惡狼了。
痞子打領帶, 看上去就像空曠的山脊盛開一束雪蓮花一樣違和。
等段之願換好衣服出去找他, 才看見他剛從吸菸區出來, 和錢震勾肩搭背朝大門口走。
和他一樣咋咋呼呼的,沒幾個像好人。
在外面放了會兒風,段之願重新給他繫好領帶,再將扯開的襯衫釦子扣好,兩個人回去挨桌敬酒,婚禮結束已經是下午了。
指腹摩挲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倏地聽他問:“蜜月去哪裡?國外怎麼樣,你找個地方咱們過幾天去。”
領帶鬆垮地套在他脖子上,襯衫釦子也解了兩顆。
段之願抿著唇笑了。
張昱樹也無所謂去哪裡,但作為男人總要給媳婦一些儀式感。
與他相處久了,腦袋裡都是他扎著圍裙做飯洗碗的畫面。
“不用招呼。”張昱樹用拳頭點了點自己的心臟:“兄弟都在心裡。”
真不知道張昱樹哪來的朋友,平時也不見他聯絡,今天來了看上去都那麼熟絡。
她休了婚假,本來張昱樹都做好準備帶她好好玩這幾天,卻忘記她其實是個宅女。
事實證明,他那群兄弟的確不用招呼。
但今天他們倆是主角,對於兩邊的老人和親戚還是要有些禮節。
都忘記他在外面其實野得很。
張昱樹指尖翻了兩下,問她:“不想去更遠的地方玩?”
“不愛動。”段之願說。
沒一會兒,張昱樹就表情痛苦地扯了扯領帶,瞧他的口型大概是罵了一句。
張昱樹不記得了。
海洲算是旅遊勝地,每年這時候都有外來遊客出海、旅遊,全都會選擇那裡。
不曾想,他們倆的婚禮足足擺了八十桌。
段之願穿著貼身的魚擺式婚紗,猶如美人魚降臨人間,美得不可方物。
“她結婚去了海洲,你看這些照片好不好看?”
張昱樹也裝不了多長時間紳士, 婚禮一系列繁瑣的流程結束後, 他就揣著一包煙招呼錢震出去了。
“才不是。”段之願說:“你請了那麼多客人,怎麼都不進去招呼人家呀?”
等段之願走到他面前時,張昱樹扯著她一起蹲下來,手搭在她肩膀上,語氣輕佻:“這麼一會兒不見,想你男人了?”
段之願想了想,說:“你記得我有個同事叫柳雯雯吧。”
門口有賣爆米花的, 錢震買了一袋,倆人就蹲在街邊, 抓了一大把塞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說著什麼。
“行。”張昱樹摟著她的肩膀:“以後要是再想出去玩,老公再帶你去。”
——
抵達海洲這天,萬里無雲。
吃完飯後禮貌地跟吳真和秦靜雅還有姥姥告別,最後給他打了個電話恭喜,告訴他有事再聯絡。
坐上回家的車,段之願和他食指相扣。
又抓起一把爆米花,剛塞進嘴裡,瞧見了她。
衣冠楚楚的模樣,就連姥姥看見了都咂咂嘴, 一臉納悶:“這孩子的衣服感覺穿得不對勁呢。”
但既然段之願想去近處,他也更好安排。
張昱樹揉了揉段之願的腦袋,語氣閒散又得意:“你當你男人這麼多年白混的啊?”
他能想象到的,基本都是跟電視劇學的,或者是錢震給出的主意。
之前段之願還覺得錢震婚禮,擺的桌太多了。
張昱樹也穿上了西裝, 一板一眼的黑色禮服, 與他那張野痞的臉顯得格格不入。
但也沒什麼關係,段之願找出照片給他。
張昱樹一個人拖著兩個行李,身上還揹著揹包,穿著背心短褲,腳下踩著人字拖,走起路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由著段之願挽上他的手臂走出機場。
入住酒店後,張昱樹把空調調低了些,遞給她一條褲子讓她穿上。
“剛吹一小會兒沒關係的。”段之願搖頭,走向落地窗懶懶地抬起手臂:“我還不冷,我要——啊,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身體一輕。
張昱樹一把攬住她的腰,堅硬的手臂固定住,再向上一抬就讓她坐在他的肩膀上。
突如其來的高度讓重心不穩,段之願只得牢牢抱著他的腦袋,嚇得心臟砰砰跳:“你,你放我下來。”
下一秒,‘啪’的一聲傳出,張昱樹拍了她一下,問:“聽不聽話?”
“……”
“穿不穿褲子?”
“……我穿。”
天氣太熱,要是等她真的感覺到冷時再穿,晚上一定膝蓋疼,肯定是睡不好的。
張昱樹沒把她放下,牢牢抱著她的腿,後退幾步把人扔到床上。
柔軟的大床瞬間將她包裹,還沒等段之願反應過來,又被扯著腳腕朝他的方向拽過去。
張昱樹從地上撿起褲子,先搭在肩膀上,又去行李箱裡找襪子。
段之願說:“我要白色的那雙。”
“那雙太薄。”他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一雙白襪子回來。
段之願安安靜靜坐在床邊,看男人蹲下去抻了抻襪子。
突然有一個神奇的發現,他的襪子居然那麼————長。
套在她腳上用力一抻,居然直接到了小腿肚下方。
套另一隻時,段之願的腳趾一直動,倏地被張昱樹抓住腳腕,嚇唬她:“再動老子給你扔出去。”
段之願嘻嘻嘻地笑,問他:“你的襪子怎麼那麼大?”
“你男人什麼不大?”他抬眼,眸中似有若無地笑意閃過。
段之願努了努嘴,又說:“再抻長一點,我就不用穿牛仔褲了。”
給她穿好襪子後,張昱樹把肩上的牛仔褲拿下來。
牛仔褲發硬,他又是第一次給別人穿,怎麼也套不進去。
沉聲說:“是不是太小了。”
“是你不會穿。”段之願說。
張昱樹這個人,面對挑釁時從來都是迎頭而上。
當即就把她的腿扛到肩上,嚇得段之願一把捂住裙子:“我,我自己來也行。”
“我看你個小結巴現在是越來越能說了。”張昱樹攥著她的腳腕:“要是再讓你看笑話,老子在你心裡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牛仔褲最終還是在張昱樹的蠻力之下穿了進去。
段之願站起身來,細細將褲腿扭正,視線又落在他那雙厚襪子上,扁扁嘴沒說話。
張昱樹一直盯著她看,倏地笑了聲,語氣懶散:“怎麼?嫌棄老子啊?”
“不是。”她說:“我的襪子上面有小青蛙圖案。”
他這個什麼都沒有,只帶著豎紋,一點也不好看。
張昱樹猛地起身一把將她抱起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衝到鞋櫃前。
“穿上鞋就看不出來了。”
和他在一起,就得學會適應突如其來的速度。
他倆先去開了沙灘車,這是張昱樹最期待的專案。
看碎沙揚起,感受強風拂過面頰,偶爾再看一眼身邊坐著的老婆。
思緒恍然間能回到當初騎摩托載著她的日子裡。
沙灘、香車、美女。
曾幾何時今天的一切都只能在他夢裡出現,不像現在,他切切實實感受並且擁有。
沙灘車結束後他們倆馬上又去潛水。
結婚前一個月,張昱樹帶著段之願去游泳。
無錯書吧親力親為教她換氣、憋氣,總算是把這個旱鴨子教會了。
潛水加船上摩托,讓段之願笑了一整天。
晚上,他們還有幸趕上了三個月一次的篝火晚會。
大家圍坐在一起,每一桌都是情侶和夫妻。
侍者送上來兩杯香檳,段之願試探著淺嘗一口,感覺和飲料差不多。
甜甜地劃過嗓子後,只覺得神清氣爽。
這一晚上,他們看異域風情的舞蹈,聽從未聽過的西班牙歌曲,最終,段之願昏昏欲睡。
張昱樹看著她面前喝空了的酒杯,問她:“你喝了多少?”
她也不知道,只是感覺牛肉發膩。
膩了就喝一口,慢慢的就開始頭暈。
段之願抬起手,比劃兩下,軟軟開口:“好像是挺多飲料的。”
還飲料。
張昱樹發笑,抱著她的肩膀捏了捏:“還能站起來嗎?”
“應該能。”她說。
張昱樹便讓她試試。
結果正如他所料,段之願是滑著從椅子上下去的,幸好有他的雙手一直護在腰間,才讓她軟綿綿的身子沒癱倒在地上。
他低低地笑,把人橫抱在懷裡,提前離開。
遠離了晚會的喧囂,回酒店這一路上,段之願就乖乖靠在他胸膛上。
忽然開口:“我看你那個日記本了。”
張昱樹眉心一跳,腳步放緩。
她又說:“以前,就是在你箱子裡看見那個日記本的,前一秒……我都沒覺得,是我錯。”
她聲音很輕,可四周萬籟俱寂,傳到張昱樹耳中又變得沉重。
“可是,我看見那個破了的鎖,和,和撕掉的痕跡……還有你在背後寫的,那些日期。”段之願突然把臉埋進他的胸膛,環在他頸間的手收緊。
聲音悶悶地,說:“我突然覺得,好對不起你的……”
那個日記本當初輾轉過無數地方。
先是被他整本扔到垃圾桶,而後又被撿出來,一把撕掉前面的字,一張一張燒成灰燼。
最後看著熊熊燃燒的火堆,張昱樹有想把日記本也扔進去的衝動。
手都抬到半截了,又滯住。
這個本子大概是伴隨她長大最長時間的東西了吧。
她走的決絕,和他斷的乾脆利落。
只剩下這個伴隨她多年的日記本。
最終還是敗在她的果斷之下,張昱樹將日記帶回家放到抽屜最底部。
又在每一次偷偷去看她的當晚拿出來,記下日期。
每看見一次,心痛就會增加一份。
段之願抬起頭,眼圈紅紅,臉也紅紅的,問他:“你是不是怪我亂翻你的東西了?還是說,你還在因為我寫的那些東西生氣,你怎麼,怎麼都不說話的?”
“你想讓我說什麼?”張昱樹垂眸,睨著她:“知道自己錯了嗎?”
段之願扁扁嘴:“對不起……”
椰子店旁邊有秋千,張昱樹把她放在鞦韆上,握著她的手抓緊兩邊的繩。
他目光灼灼,眼底的神情段之願捉摸不透,只能可憐巴巴看著他:“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以後我不亂翻你的東西,也不,不寫了……”
張昱樹抬手抹去她的眼淚。
語氣低沉:“為什麼要把過錯歸於你自己?”
段之願一怔:“什麼?”
“你為什麼——”張昱樹彎下腰,一瞬不瞬看著她:“要把所有的錯歸到你自己身上,為什麼要自責?”
她眼底倏地續上了淚水。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如果一定要找到那個罪魁禍首,也是我。”
張昱樹指著自己說:“是我害得你承受那麼多痛苦,以後我給你當牛做馬,我補償你。”
“我所有的東西,和我自己,你想翻就翻想碰就碰。”張昱樹把她纖瘦的身體抱在懷裡,感受她微顫的心跳。
風拂過面頰,不及她的身體軟。
他說:“願願,你永遠都沒有錯。”
張昱樹比誰都想突破重圍,衝散時間的齒輪迴到曾經去拯救當時的少女。
可既然歲月不可回頭,那就努力讓未來變得更好,更合她的意。
他指腹輕觸她臉上的淚痕:“不要哭,我不想看你哭。”
回酒店的路,段之願一直趴在他背上。
香檳後勁很足,她一直嚷著頭暈想吐。
張昱樹告訴她想吐就吐吧,段之願卻說:“那不就吐到你身上了,那樣你的衣服會髒的。”
然後她就一直不說話,張昱樹以為她睡著了。
輕手輕腳把人放到沙發上時,垂著痠痛的腰回頭,竟發現段之願一直睜著眼睛。
他失笑出聲:“你沒睡著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因為張開嘴巴可能會吐。”段之願愣愣看著他。
張昱樹拿來垃圾桶放到她腳下,說了句:“吐吧。”
然後就進浴室洗澡。
花灑剛剛開啟,突然門外傳來‘嘭’的一聲。
他彎腰去看,是段之願冒冒失失跑了進來。
她直接往他懷裡鑽,臉貼在他胸膛上好久才發現他身上是溼的,眨了眨眼,問他:“下雨了嗎?”
剛喝了酒,她手心滾燙。
按著他胸膛貼近心臟的位置,灼熱使他的心跳更快。
張昱樹握著她的腰,眸間沾染了浴室的氤氳,低聲問她:“吐了嗎?”
“沒有。”她搖頭,臉紅撲撲的。
張昱樹的手覆上她的胃,輕輕按了按:“還難受嗎?”
“不。”她又搖頭。
“那你進來幹嘛?”
“我……我想你了……”
——
段之願是被張昱樹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的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腦子發脹太陽穴猛跳。
伸手去夠桌上的涼白開,只覺得腰和小腿肚又酸又脹。
睡衣隨著她的動作,從胸口處抻開,她才看見自己身上竟都是吻痕。
像是初雪過後紅梅破雪而出,看得她心驚肉跳。
將衣襟重新裹緊,她看向張昱樹。
男人早已打完電話,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剛剛她一系列的表情全都沒能逃過他的眼,包括粉紅色的耳朵尖尖。
電話在他手指上轉了個彎,再老老實實回到他掌心。
張昱樹輕佻地抬了抬下巴:“慌什麼?”
段之願縮了縮肩膀。
“不是你昨晚求著我弄你的時候了?”
“什麼?”腦中的脈絡瞬間崩斷,段之願怎麼也不敢相信張昱樹的話。
“我,我……你亂說。”
他笑得又痞又壞,抬起腿走到窗邊,擺正她的肩膀讓她正面對著他,說:“跟我裝失憶呢?”
“……”
在這種事情上,張昱樹從不遮掩,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
他開始幫段之願回憶。
從篝火晚會上的香檳,到浴室、浴室牆壁、洗手檯、沙發再到床上。
聽得段之願鼻尖都冒了一層細汗。
直推他肩膀:“你別說……你不許說了……”
“想起來昨晚是怎麼求我的了嗎?”
段之願不吭聲,背過身不理他。
他卻把手臂從她耳後伸過去,擦著她的耳垂,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段之願偏過頭看了一眼,倏地一驚。
“這是,我咬的?”
“不是。”他搖頭,一本正經:“小野貓咬的。”
“……”
他小臂內側有個明顯的牙印,整整齊齊。
張昱樹嗤了一聲,說:“你這算不算耍酒瘋啊段之願?”
“酒品太不好了吧!”
段之願用指腹輕輕摩挲那個牙印,抬起眼問他:“會不會留疤啊?”
“要是留疤了,老子就在這地方紋個身,紀念我們家小野貓終於換牙了。”
“……”
——
他們在海洲玩了六天,回去的時候段之願依然精神抖擻。
倆人把行李箱扔到賓館,直接去了趟超市。
張昱樹整個人都黑了一個度。
他面板本就不白,常年在外面煙熏火燎,這六天風吹日曬把他的面板顏色吹得更加健康。
段之願把自己的手臂伸出來跟他一比較,色差更為明顯。
她咬著唇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老爺們黑點怎麼了。”張昱樹睨她:“看不上老子啊?”
“沒有呀。”她挽著他的手臂:“這樣的膚色很健康啊。”
“那你怎麼不曬這麼健康?”
“可是我的防曬霜,你不是不用嗎?”
“誰家好老爺們抹姑娘抹的東西啊?”
段之願皺眉:“我們高中那時候,你不是還抹過我的護手霜嗎?”
她記得那時候他還很喜歡呢,抹完了以後一個勁地聞。
張昱樹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不輕不重捏了捏她的鼻子:“那是喜歡護手霜嗎,老子那是喜歡你!”
說完,他伸手拉下她的皮筋,絲綢般滑順的黑髮散落下來,鋪在肩膀和胸`前,遮住了春光又若隱若現。
張昱樹目色微沉,幽幽道:“以後在外面給我收斂點,不許穿這種衣服。”
因為之前是在海邊,段之願穿了條吊帶裙。
鎖骨明顯,撐起吊帶裙在鎖骨窩處形成一個三角窩。
比鎖骨更明顯的是她脊背的蝴蝶骨,似是下一秒就有翅膀生出。
“你這人真是的。”段之願將蒙在臉上的頭髮掖到耳後,抬眼瞧他:“那你呢?”
張昱樹抬眉:“我怎麼了?”
他穿的比她更涼爽,寬鬆的黑色背心,和一條深藍色短褲。
段之願指著他的肩膀:“那你為什麼穿這麼少,你還……你還不穿內衣!”
“那今晚回家把你內衣借我穿穿。”張昱樹打量了她一眼,笑得浪蕩:“反正咱倆尺碼差不多。”
“你……!”
段之願推著車就走,張昱樹幾步追上捏了一把她的臉。
揶揄道:“小結巴生氣了?是不是要哭了?”
“是啊,你把我欺負哭的。”她故意附和著他說。
張昱樹隨手在貨架上拿下一包她愛吃的薯片。
“我可捨不得欺負你——”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湊到耳邊笑了聲,又補充:“床上除外。”
(本章完)